如今的方老爺已經想不起當時青絲是如何解釋的,也記不起當時他又是如何安慰的青絲,隻記得那晚過後,兩人之間的隔閡少了很多。
方老爺也不再躲着青絲了,青絲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多了起來,而方夫人,卻越發的愁悶了。
五月春末,金陵山上,蒼松掩映下,金陵寺隐隐而見,沒有紅牆綠瓦,門前青石牌坊斑駁陳舊的不知年代,但内裏卻香煙缭繞,甚至是香客絡繹不絕。
進入院中,前院爲供奉堂,後院則是禅房。
“三年了,沒想到三年後竟然還能來這裏。”方老爺道。
同來的青絲淡淡一笑,輕輕依偎,“三年了,我也沒想到三年後真的還能再見到你,隻是,爲何我們要來這裏?去情絲洞可好?”
不知爲何,想起那情絲洞時,方老爺無端的背後發冷,可是青絲要求,兩人又剛和好,于是便應了。
還是那個山洞,還是毫無人生活過的痕迹,青絲卻說自己在這裏等了三年。
幾天的遊玩,兩人均是開心,也跟三年前那般,兩人在這情絲洞中耳鬓厮磨。
現在想想,這幾天應該是青絲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吧?
幾天後,須得回去了,青絲有些不舍,但想到能和方老爺回方府,然後長相厮守,她不舍也舍了。
這幾天裏,兩人早已說好,等回去方府後,方老爺便給青絲一個名分,好讓她名正言順的留在方府,跟自己在一起。
方老爺也說,此生定然不會再負與她。
然而,青絲是怎麽也想不到,這幾天之後回方府,竟然是自己将自己推入了火坑。
方府,青絲跟着方老爺才剛進大門,身後便有下人将門給關上了,雖然大白天方府是很少關大門的,但青絲也并未在意,隻是跟着方老爺繼續向前走。
前廳中,早有人備下酒席,說是方老爺和青絲一路辛苦,這是給兩人接風的。
而這要給兩人接風的人,正是方夫人。
“夫君,你跟青絲這一行數天可是辛苦了,今天我特意爲你們準備了這接風宴,也算是表示一下我的心意了。”方夫人道。
今天的方夫人看起來好順眼,青絲是這麽認爲的,一直以來,方夫人對她都是很防備的那種,也很少對她笑,即便是笑了,那也是皮笑肉不笑的。
今天這方夫人笑的真是好看,青絲暗想,就是不知道,若是等下方夫人知道了方老爺要娶她時,她還能笑的這麽好看嗎?
“辛苦夫人了。”方老爺道,然後親自将酒倒滿了杯,“青絲,一路辛苦,這一杯是夫人的心意,不可不受。”
青絲點頭,在方老爺跟前,她總是幸福的,即便府上已經多了一個女人,但時隔三年,她能再見方老爺已然是幸運的了。
将酒端起,一口喝下。
方老爺一笑,念道:“我透骨髓相思病纏,我當臨去秋波一轉,便是鐵石心腸之人,也意惹情牽。”
也不知是酒的緣故,還是這句詞的緣故,總之青絲的臉開始泛紅了,跟着也念了一句:“妾居情絲洞,朗在城中生,何處結同心,金陵清溪畔。”
說着又是一杯。
“可還是在怨我?”方老爺聽出了這詞中落寞。
青絲笑而搖頭,如今的她哪裏還有怨恨?
“但願将來你也不會怨我。”方老爺突然又說着這麽一句,青絲一時沒聽明白這話的含義,隻是……
也就在方老爺話落的同時,突然有一道金光從窗外飛來,這金光猶如破虹之勢向她射來,青絲大驚,帶看到這金光時想躲已然是來不及了,慌忙之中,她将方老爺擋在了身前。
方老爺未曾想青絲會用他當擋箭牌,雖然他是人身,并不怕這金光,然而這心裏還是有些失落的,妖果然是妖,最是無情!
“夫君!”方夫人大驚,好在方老爺并無異樣,這才連忙上前将方老爺給拽到了自己身邊。
方老爺瞪大了眼睛瞪着青絲,“妖孽果然是妖孽,這危急關頭,你還是顧不得自己的性命,而要用我的命來抵啊!”
“爲何?爲何?這究竟是爲何?”青絲大叫,雖然有方老爺擋了一部分金光,可還是被震傷了,她跌坐在地,口吐鮮血,不解的望向方老爺。
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他帶着她去金陵寺,情絲洞,他跟她在洞中數日不相離,甜言蜜語說盡,回來後又有夫人爲她接風,怎道幸福還沒片刻,就成了如此這般呢?
難道之前的那些都是假的嗎?不相離是假,甜言蜜語是假,接風是假,幸福也是假?
“妖孽,若不是你再帶我去那情絲洞,我還真不能确定你就是妖,你可知,那情絲洞的位置我早去過多次,那裏根本就沒有什麽山洞,爲何你去了就有?那一切不過都是你的幻術,可對?”方老爺怒道。
明明是她騙了他,可到最後怎麽搞的跟他多麽負心一樣?明明就是個妖怪,爲何還要再來找他?明明人妖之間是不可能有未來的,卻爲何還要貪戀這人世間的繁華?
方老爺很是痛心,可更痛心的是青絲,三年前,她初幻人性時竟然遇到了他,明明兩人都暗生情愫了,明明兩人也已經在一起了,并且還定下了三月之約,可爲何,三月已過,他卻未在出現呢?
青絲咬唇,她是妖,可是她何曾害過人了?
是,當初三月之約他未兌現承諾時,她是想尋來一問究竟的,可就在她要尋來時,卻發現自己有了他的骨肉!
青絲不曾說,而且也不能說,畢竟她不是人,她沒辦法告訴方老爺她是妖,她怕說了出來,她也就徹底的失去而來他,而且還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那時的青絲整天都是驚恐的,她擔心自己修煉尚淺,不能将腹中骨肉以人身生出,擔心終有一天會因此而惹下逆天之禍。
因而青絲在萬般抉擇中,選擇了将孩子生下後再去尋他,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