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菩提隻向心覓,何勞向外求玄?聽說依此修行,西方隻在目前。”淨空法師走遠,她的聲音遠遠飄了過來。
菩提原本就沒有樹,明亮的鏡子也并不是台,衆生的身體就是一顆覺悟的樹,衆生的心靈就像一座明亮的台鏡,明亮的鏡子本來就很幹淨,哪裏會染上什麽塵埃?
又好比這世上本就是虛無沒有一物,菩提隻是向着内心尋找,何必勞累向外界求取玄妙?
有那麽一刻,韓欣突然就悟了,然,他明白淨空法師說這話隻是勸慰他,告誡他萬事不可強求,明明不可得,你卻偏要強求,那也隻能是用你最大的代價來換取了。
若是真能做到如淨空法師那般以此進行修行,極樂世界也就在眼前了。
然她韓欣放不下亦看不開,或許淨空法師眼中的極樂世界對他來說,永遠都不及胡心藍的那一抹淡淡的笑,她的笑,才是他的極樂世界。
因而六次輪回算什麽?爲了心藍,他什麽苦都可以承受。
淨空法師已經走遠,而韓欣也已經踏上輪回之路,時空轉移,萬物更新,未來的某個日子,不管韓欣輪回爲何種牲畜,他相信他都會一直守在她的身旁,相戀,一直到他再次爲人。
繡坊裏,花思雨心情久久不能靜下來,她挂心着胡心藍,憂心着小翠,但在她的心底,她最煩悶的還是自己,如今她是不再糾結自己的來處,她糾結的是自己是去處。
如果說如何生就要如何死,那她的将來又會是什麽?
罷了,生也好,死也罷,統統都是過往,如今身爲鬼,她最期待的就是永遠和秋長風在一起。
此時已是傍晚,繡坊裏卻人來人往很是忙碌。
花思雨正憂心胡心藍和韓欣的事,忽然傳來一股很奇異的香氣,這味道……聞了竟然讓花思雨覺得饑餓異常。
她擡眸,見一女子正迎面走來,此女子長相一般,穿着也很是普通,可怎生就能帶着一股如此香氣?
花思雨微微眯眼,這讓她有饑餓感的香氣……難道是同類?
可看着又不像,當鬼這麽久以來,是人是鬼她還能分不清嗎?
女子在花思雨面前停下,緩緩道:“這位姑娘,我想訂一套嫁衣,你們這裏可有别緻花樣?”
“有,别緻的花樣很多,都在這裏,姑娘你看看可有喜歡的?”花思雨招呼道。
女子上前翻看,嫁衣款式不少,可似乎卻沒一件能看上眼,繼而搖了搖頭,問:“還有嗎?”
“都在這裏了,沒有能入姑娘眼的嗎?”花思雨微微蹙眉,眼前這女子相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是那種人扔進人群就再也找不到的普通,如此相貌就是穿着再别緻的嫁衣也美不起來吧?
“你這是什麽眼神啊?”女子被花思雨看的有些不悅。
“沒什麽,隻是覺得姑娘長相如此美麗,不管選什麽樣的嫁衣都能美若芳物,再說我們這裏的嫁衣花樣已是最齊全的了。”
言下之意,如果在這裏你選不出喜歡的花樣,那别家你也就挑不出什麽來了。
而且花思雨這話也大有損人的意味,就那長相,看穿着也不像有錢人家的女兒,來繡坊裝什麽呢?
哪知這女子卻是聽出了花思雨話裏的弦外之音,頓時不高興起來。
這女子名爲李秀,最善嫉妒,雖然長相一般,但卻是極其愛美之人,打從一進門,她的目光就被花思雨給吸引了過去,一個繡坊的繡娘,怎就生的這般好看?
花思雨是好看,她沒有華麗的裝扮和妝容,隻普普通通的一襲藕粉長裙就美的讓人移不開目光,她實在想象不出,若是這樣的女子穿上嫁衣那又會是何等驚豔?
恩,有點太過擡高别人蔑視自己了,李秀怎麽會被花思雨的容貌所吸引呢?她分明是嫉妒的好不好?因而那麽多繡娘中,她獨獨走到了花思雨面前,其也是有意想要爲難她一番。
原本就不服比自己長的好看的人,此刻又說出這樣的話,這讓一向孤傲的李秀何以能接受?
隻見她高傲的擡起那張小圓臉,嚷嚷道:“就這也敢說齊全了?我看未必吧?你現在就另給我畫出一張我沒見過的花樣來!”
“這位姑娘,如果實在沒你看上的,你大可到别家去看看,我們這裏該打烊了。”花思雨無心多理會她。
一旁剛忙完的方美麗正從此過,聽了花思雨的話立刻瞪了她一眼,沖着李秀笑道:“姑娘勿要聽她說,我是這裏管事的,姑娘想要什麽可先跟我說。”
李秀蔑視了一眼方美麗,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爲何這繡坊的繡娘都如此好看?這實在讓她不能接受。
可說方美麗跟花思雨有的一拼,雖她比花思雨少了一絲魅意,但卻是比花思雨溫柔可親多了,除此,那一頭烏黑的長發順滑無比,那如玉一般光滑的白皙皮膚一點也沒比花思雨差到哪裏去。
“我就要她畫一張新花樣,這很難嗎?你們這麽大的繡坊不會連這點要求都無法做到吧?若真是如此,那你們也趁早關門的好!”李秀怒道,心裏實在氣憤在世上比她美貌的人怎會如此之多!
方美麗憋了一眼花思雨,眼中一閃而過的鄙視并未讓人察覺,“思雨,那就辛苦你了。”
花思雨皺皺眉,她來這裏學繡作是爲了秋長風,如今是個什麽人都能對她指手畫腳了嗎?
“這位姑娘要的是她從未見過的新花樣,這個我還真是做不到,美麗是這裏的管事,不如這事就交給美麗吧,姑娘,你還不知道吧,她可是這繡坊裏當家人,你要什麽跟她說便是了。”
心情實在不好的花思雨不願在繡坊跟人多做糾葛,哪知那姑娘卻不依不饒起來,一番惡言非要花思雨給她設計花樣,而方美麗一幅幸災樂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