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來的實在太突然了,我們三個大男人還沒反應過來,秦小小就被牛頭馬面給帶走了,耳畔還回響着秦小小喊救命和冤枉的聲音。
“元泰兄,咱們怎麽辦?”高鵬沒了主意。
李元泰臉色一沉,“沒辦法,咱們跟上。”
跟上?
跟去哪裏?
人家秦小小去投胎,咱們難道也跟着去地府不成?
爲了避免再次受到譏諷,話到嘴邊,我還是咽了下去,李元泰的損人毒舌不是好惹的。
隻見李元泰劍指一點,朗聲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今弟子李元泰借道地府,有事面見閻羅,恭請各位鬼差大哥通融則個。”
李元泰語畢,卻見周圍的高樓大廈和馬路都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救命啊——冤枉啊——我不要去投胎——”
前方不遠處傳來秦小小的哭喊聲。
“他們在那邊!”高鵬興奮地喊道。
“這是什麽地方?黑七麻烏的,什麽都看不見啊。”我吓得待在原地不敢動。
“噓——這裏是冥界,就是陰間,别亂說話。”高鵬壓低嗓門提醒我。
黑暗中,又聽見李元泰朗聲道,“開陰眼,進地府,弟子李元泰求引魂燈一盞,望乞賜燈則個,弟子感激不盡。”
少頃,在我們前方果然出現了一個紅燈籠,那燈籠兀自朝前飄動,就如同有人在提着它在前面帶路一般,果然,在前方不遠處,我們看見了牛頭馬面正拖着哭成淚人的秦小小。
李元泰緊走幾步趕了上去,“牛頭馬面兩位大哥,這姑娘的确死的不明不白,二位就是硬拉她去投胎恐怕她也不會心甘情願,煩請二位大哥帶我等見過閻羅王,容他細查下姑娘是被何人所害,再做定奪如何?”
兩位鬼差點頭道,“也好。”
秦小小見我們跟了過來,也停止了啜泣,哽咽道,“二位鬼差哥哥,不要再使勁拖着我了,我跟着你倆去就是了。”
走不多遠,就見前方森然立着一棟大廈,門首上方以金字刻着“冥府”二字。
門首兩邊立着兩個穿着黑衣黑褲的衙役,兩個衙役一見我們,立刻攔住,“來者何人?”
馬面大漢上前一揖,遞上那公文,“此女子乃遊魂秦小小,滞留人間多時,今日特奉閻羅王之命,拿她前來地府報道,完畢後即刻投胎,有公文在此,煩請二位哥哥過目。”
一衙役讀完公文,點點頭,當他看見我們三人的時候,立刻走過來使勁用鼻子聞了聞,皺眉道,“兩位鬼差既是帶遊魂報道投胎,又如何帶得三個活人同往,須知地府素來隻準死人進出,這三人陽壽未盡,帶他們三人卻是爲何?”
馬面大漢面露難色,“二位哥哥有所不知,此女子死的蹊跷,至今不知被何人所害,如果即刻拉她投胎,任那謀害她的不法之徒繼續逍遙人間,人間勢必又多幾多冤魂,不如借此機會幫她查清真兇,一來爲她了卻冤情,二來也除了人間一害,豈不一舉兩得,造福人間百姓乎?這三位乃是女子陽間的好友,替她伸冤則個。還乞二位哥哥通融。”
兩位衙役交換了下眼色,點點頭,“言之有理,此害不除,必将再次謀害無辜,女子既有冤情,可直接擊鼓喊冤,見了閻羅王可一五一十告之。”
秦小小聽罷,立刻會意,走到門首邊的大鼓前,使勁敲了起來,“冤枉啊——冤枉——”
俄頃,從門首内奔出來一個衙役,問道,“何人擊鼓喊冤?”
秦小小立刻跪倒在地,“我叫秦小小,幾個月前被人害死,死後還被兇手打散了魂魄,所以遲遲不能來地府報道,望見諒。
今晚因爲有人穿了我的裙子,我吸了陽氣,才使得魂魄重新聚齊,小女子鬥膽求閻羅王查明真兇,爲小女子做主,也不枉我爲人一世。”
衙役點點頭,“請随我來。”
一挨進得内堂,早有衙役高喊,“升堂——威武——”
我們三人跟着秦小小走了進去。
但見那公堂之上坐着個黑衣黑帽黑靴黑臉的閻羅,那閻羅長髯垂胸,腦門上一彎新月,這可不是包拯龍圖大人是也。
李元泰一見那閻羅登時大喜,低聲道,“原來是包大人,小小的案子看樣子有指望了。”
隻見那包拯驚堂木一拍,“堂下何人喊冤?”
“小女子秦小小,因死的不明不白,故而喊冤,求包大人替我做主。”
秦小小說完,跪在堂前。
我們仨一見,也跟着跪在她身後。
一旁的馬面急忙呈上公文,包拯看了撚着長髯道,“秦小小,1991年1月生人,卒于2016年3月,須知人死之後隻能在人間逗留七日,
在這七日内,你盡可重返故鄉探望高堂抑或托夢寄予身後事,一挨七日完畢,本該即刻趕往地府報道投胎,以進入下一個生命輪回,爲何逗留至今?”
秦小小緊張得說不話來,在一旁嘤嘤啜泣。
李元泰見此狀況,沉不住氣了,朗聲道,“好一個包青天包大人,秦小小死後被人打散魂魄無人問津,今晚她剛吸了點陽氣,聚齊了魂魄,
就趕緊遣鬼差來抓她往生,還怪她不來投胎,試問她一個弱女子被打成魂飛魄散,如何來得地府報道?”
包拯聞言把臉一沉,“究竟是何事?你等一五一十招來。”
秦小小還是哭個沒完,李元泰就代她把發生在陽間的連環兇案一一交代清楚。
包拯聽完,陷入沉思,“如此說來,已經有五人殒命于此,她等五人俱是魂飛魄散嗎?”
李元泰點點頭,“貧道曾經用五個被害女子的血衣做招魂儀式,結果死者無一現身,竊以爲是自己道行不夠所緻,直到今晚路過五馬路偶遇秦小小與貧道兩個同學在一起方知她是借着活人的陽氣才得以重聚魂魄。”
“秦小小姑娘,你可記得兇徒的模樣?可否憶起案發當時的經過?”
秦小小搖搖頭,“回包大人話,當時我正在街上走着,本想攔一輛出租車回家,就見路邊草叢裏站着一個男子,看上去不像好人,我一時着了慌,
想跑已經來不及了,他追上來抓住我就是一刀,然後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臨死前,看見的是一張戴着鬼臉面具的腦袋。隻記得他身材不是十分高大,像是個子不高的精瘦男子,好像他的左腳有點瘸。”
“他可有侵犯你?或者猥亵、弓雖奸的舉動?不要害羞,大膽說來。”
秦小小搖搖頭,“他隻是跟着我,我穿着高跟鞋跑不快,不巧的是,我被路基上的石塊絆了一跤,摔掉了一隻鞋,人也摔在地上,他就順勢撲上來給我一刀。”
早就耐不住寂寞的高鵬插了一句,“據驗屍官的檢驗報道,秦小小屍體被發現時衣物完整,沒有被猥亵的迹象。其他四位受害者也是同樣情況。兇手隻是殺死了她們,抛屍街頭。并沒有進一步侮辱屍體的行爲。”
包拯在堂前走來走去,片刻之後,停了下來,皺眉道,“一般男子截殺美貌女子多爲弓雖奸之事,這個殺人打散魂魄的事還真是聞所未聞。
若是仇殺,又何苦打散五個女子的魂魄,難不成這五個女子均是他的仇家不成?打散死者魂魄令其永不超生乃是極損陰德的做法,若非有着深仇大恨,兇犯也不會以這種手段對付一個人。秦小小姑娘,你生前曾與何人結怨?”
秦小小搖搖頭,“我生性溫柔,與誰都是一團和氣,從不跟人發生龌龉,每逢人與我争,我總是讓人。”
包拯點點頭,“倒是個與世無争的女子,你可認得其他四個被害女子?”
秦小小答不上來。
高鵬立刻朗聲道,“其餘四個被害女性的名字分别爲蘇暮蝶、梁燕绯、孫淼英、羅小魚。這些案件,我每天翻來覆去地研究,所以她們每個人的姓名和資料我記得很清楚。”
秦小小聽罷搖搖頭,“這些人我都沒聽說過。”
“包大人斷案無數也未曾遇見此類案件嗎?”李元泰問道。
包拯搖搖頭,“兇犯謀人性命多爲财色,這回真難殺我也。”言畢,手一揮,“來呀,傳陸判速把生死薄拿來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