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煙楓隻吸了一口,餘下的部分靜靜的揮發在空氣裏,直到煙頭的炙烤燒痛了手指,楓才驚覺。随手把煙頭彈掉,一點火星劃着弧線掉在泥土裏。然後習慣性的聞了聞手指上淡淡的煙草氣息,中指和食指上的指甲已經被熏得有些發黃,他已經是個老煙槍了。
不對!這裏有問題!代君籌突然感覺抓住了什麽,就在剛才,腦子裏閃過一絲靈光,可是稍縱即逝,現在是怎麽都想不起來了。無奈楓隻能再點燃一支煙,希望尼古丁能帶給自己新的靈感。伴随着咔嚓一聲,火苗映紅了楓的臉,也讓這一切變得格外的清晰。
是煙,奎木狼死的時候手裏是夾着一支煙的。可是那支煙夾得位置有問題!吸煙的人絕不會用虎口夾住一支煙,而且也絕不會夾得那麽緊,以至于奎木狼的屍體被搬來搬去那支煙都沒有掉,可是一支煙又能代表什麽呢?楓突然又有些迷茫,這樣隐晦的線索,到底是指向了哪裏呢?
反觀這幾天發生的種種,劉總管在江湖上散布關于千門的謠言,而陳偉則公然站出來替千門辯護,于是江湖中就有了兩種論調,一種是千門陰謀論,一種是千門無罪論。江湖上如今亂成這樣,死了這麽多的掌門人,很多門派都隻是默不作聲的冷眼看着這一切,并不參與其中。甚至連高買和盜門的人都沒有太多的反應,倒是索門的一群刀手坐不住了,他們現在是千門最忠實的盟友,成天喊着要找出真兇,爲王門主報仇。
楓安排這兩個人這麽做并不是沒有原因的,他需要在衆門派流露出的蛛絲馬迹裏尋求答案,比如說高買的沉默,比如說唐門的衰敗,比如說索門的高亢,當然更多的人都選擇保持沉默。身處亂世,觀望或許才是保全之道。
而角木蛟無疑是代君籌的另一招棋,他是千門如今對外的一個窗口,也是決鬥雙方最後的角鬥場,不管敵人是誰,當代君籌帶着人走上公海遊輪的那一刻,暗中潛藏的敵人一定會露頭。
還有十天。距離角木蛟的公海豪賭還有十天,而在這十天之内,他必須找出這個潛藏着的敵人!
還有一點到現在楓也沒有想明白,事情鬧的這麽大,政府和軍方居然沒有任何的反應,雖然自從往生門一戰之後自己就已經成了政客眼裏的釘子,可是像現在這樣毫無風聲的日子,實在是太反常了。各大門派的不幸都被媒體報道成了意外身亡,甚至平民百姓根本都不知道在這座熟悉的城市裏居然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
楓彈掉手裏的煙,自顧自的說了一句:“你也睡不着?”他知道自己身後有人,而且已經待了好久。心事重重的不止自己一個,還有老成的井木犴,井老凝着一張臉,招呼楓朝着遠處走了走,然後拿出手機,在屏幕上打了一行字。
“有事兒和你說,奎木狼的死有蹊跷。”
楓倒是也不覺得奇怪,井木犴小心謹慎慣了,他可以對身邊所有人都抱有懷疑的态度,包括代君籌。所以楓也隻拿出手機,打了三個字:“怎麽說?”
“奎木狼中刀在喉頭,若不是熟人,不可能讓他毫不防備的中招。那一刀如此之快,而且刀口如此之平,我敢保證,奎木狼是在和人聊天的過程中突然被人偷襲的。”井老依舊拿着手機打字,屏幕發出的冷光把兩個人的臉染上了淡淡的藍色,透着詭異。
“内鬼?”楓倒也不是沒有想過,可是沒有證據,還是不要随便懷疑隊友的好。
“包括你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現在還沒有證據,此事不要聲張。”
“我自有分寸,你好自爲之。”井木犴打完最後一行字,看着楓把屏幕上的記錄删的幹幹淨淨,突然又加了一句,“要是我是内鬼的話,你現在就已經是個死人了。”言語裏自然是透着警告之意,你這家夥大晚上的出來抽煙,身邊連個放哨的人都沒有。
“我确定,他們的目标并不是要我死。”最後一句話卻是楓說出來的,因爲這已經是楓的定論了。
于是第二天早上楓又自己查看了一下奎木狼的遺物,幾件衣服,一串鑰匙,一個錢包,那支煙也在,卻是奎木狼尋常抽的那種。可惜還是一無所獲,楓還是不能把現在零零散散的線索連綴起來,形成缜密的情報網。
到底是缺了什麽呢?楓百思不得解。因爲奎木狼的事兒,楓甚至不敢讓車上的人單獨行動,沒有了奎木狼,楓就像是聾了一隻耳朵,隻能靠着風盈偶爾傳回來的情報了解近況。可是時間不等人,距離角木蛟登船的時間可是越來越近了。
平生第一次,代君籌發現自己徹底陷入了敵人的算計之中,這種無力感他從沒有體會過,因爲他本身就是個争強好勝的人,而且決不允許自己一無所知。這隻能說明,敵人的實力太強大。反正現在閑着也是閑着,楓就把車上的人都集中到一塊兒,然後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說老實話,我現在對敵人的底細一無所知,而我能确定的,就是敵人強大的一塌糊塗,以至于我們完全處于被動。可是我怎麽都想不明白,這樣強大的敵人,這樣有序的組織,爲什麽大家在之前都完全沒有察覺,還是說我們本來就生活在别人編制的夢境中?你們都想想,我們的敵人可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