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海鹞聽見前面倆人的笑聲戛然而止,正暗暗覺得奇怪,等他拐過一個彎,就看見楓和鬥木獬一動不動的站着,而在他們面前十步左右的位置,居然站着一個彎腰駝背的清潔工大嬸,連頭發都花白了。可是就這麽個拄着掃把的大嬸,卻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蘇海鹞離得遠一些,危險的氣息還沒有傳到他那裏,以至于他腦子裏想的居然是怎麽會有人來打掃排污管道的衛生?等走進了三五步,他看見楓的拳頭攥的緊緊的,臉部的線條都因爲緊張而有些張揚。
居然有人知道我們在這裏!這怎麽可能?!代君籌是一個極其謹慎的人,雖然平日裏大大咧咧不拘小節,可是在大事兒上從不含糊。像今天這樣的意外,或者說是誤判簡直就是緻命的。想要在排污管道裏弄死他們這一夥人,簡直太簡單了。
是誰有這樣的洞察力和大局觀?那些四肢發達的殺手肯定做不到,更别提那群業餘到掉渣的家夥了。對時間的準确判斷,對全局的掌握能力,包括對細節的了如指掌,這樣的對手絕不是泛泛之類。
當然眼前這個如掃地老僧一般的強人肯定是做不到,她隻不過是一個殺手而已,不過既然他的領導強大到如同妖人一般,那她至少也得強大如人妖。
“看好你楓哥。”鬥木獬看都不看背後,隻是咕哝了這麽一句,然後随手挽了挽袖子,晃蕩着身子就朝着那個清潔工走去。在他看來,任你怎麽弄虛作假,就算是舉着一把大号掃帚,老子反正是魔擋殺魔,佛擋殺佛。
清潔工一動不動,就這麽看着鬥木獬朝自己走來,鬥木獬的六爻之氣雖然并不鋒銳,可是氣勢磅礴,一般人根本難以抵擋,差太多的對手甚至會不由自主的雙膝跪倒,鬥志全無。可是現在鬥木獬把氣勢催到了極緻,面前的這個清潔工卻連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她不動,鬥木獬也不能就這麽直接出手,用真氣護住周身要穴,全神貫注的戒備着敵人的偷襲,随後聲如梵王相随心而發:“這位朋友好生勤快,掃地居然都掃到了這裏。隻是不知道我們幾位是得罪了什麽人,居然請得起你這樣的高手?”
“有人要取你的性命。”清潔工說話的時候并沒有看鬥木獬,而是盯着他背後的楓,“你就是代君籌?”聲音倒是出奇的平靜,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和藹可親的掃地大嬸居然也會是個殺手?“我要殺你。”說這話的時候大嬸倒是挺自信,就好像眼前這個黑塔一樣的金剛不存在似的。
“你殺不了他。”鬥木獬的拳頭漸漸攥緊,聲音裏盡是铿锵之聲。看似随随便便的一擡手,卻已經把敵人進攻的方向全數封死。
“看樣子想殺他,就得連你一塊兒殺了。可惜,啧啧,可惜。”清潔工滿臉的無奈,“我最不喜歡殺人了。”說完緩緩的歎了口氣,“可惜了。”她不動則已,一動就是倒海翻江之勢。手裏的掃把走的居然是判官筆的路數,隻不過這判官筆也太長太大了些。人家的判官筆都是點人穴道,他這大掃把大開大阖,真氣灌注之下每一根掃帚枝都是殺人的利器。
鬥木獬吃了兵器上的虧,胸前冷不丁被掃帚掃了一下,前胸的衣服立刻被撕扯的不成樣子,胸口稍微有些發紅,饒是鬥木獬神功了得,前胸還是火辣辣的疼。“不是吧,要不要這麽強!師傅說我下山三五年就可以睥睨江湖,怎麽我碰到的都是些打不死的小強!”鬥木獬鋼牙一咬,拳罡随心而發,破空朝着掃地大嬸轟擊而去,這樣的打法極端費力,可是對方占着兵器上的優勢,要是近身強攻,一定是要吃大虧的。
“内力不錯,準頭差點兒。”掃地大嬸打鬥之餘居然還有閑心點評,就仿佛場子裏鬥得不可開交的不是她,而是在給自己的後生晚輩講解武學原理一般。“小心了小子!”說完掃帚的路數突然起了變化,地上的塵土被激的翻飛了起來,兩個翻騰着的身影也就變得有些模糊。
“區區降魔杖法有何道哉,看我金剛神力!”鬥木獬出身禅宗,自然對這源于佛門的降魔杖法深有體會。這套杖法看似破綻百出,後勁不足,可是一旦敵人與之纏鬥,就會陷入層層全套,不到筋疲力竭不能脫身。鬥木獬可不上這個當,他賣了個破綻,佯裝腳下不穩後撤了一步,引得掃地大嬸橫起掃把攻他左胸。就在掃帚堪堪掃到鬥木獬左胸的時候,他早已經蓄力良久猛地向前竄去,一把攥住了掃把杆,剛猛的真氣從指間流出,就準備生生把木頭的掃帚杆捏碎!廢了你的兵器,我看你還怎麽嚣張!
剛才這個動作風險還是很大的,一個拿捏不準鬥木獬就得受重傷,對手也是高人,靠着真氣護體不一定能接得下敵人這破釜沉舟的一擊,萬幸鬥木獬的運氣還是不錯,他隻是胸口被掃帚稍稍擦破了點兒皮。
“咔嚓!”一聲,掃地大媽的掃帚果然斷成了兩截,木頭做的掃帚杆确實不解釋,随着兵器被毀,這場戰鬥看起來也要結束了。鬥木獬心中悄悄的得意了一下,看樣子還是我比較強。剛才自己手指尖爆發出的巨大壓力就算是個鐵掃帚也得掰斷了,這份神力可是有資格驕傲一下的。
“連兵器都丢了,我看你這一仗不打也罷.”鬥木獬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正準備朝後跳出一步,反正他對上這個敵人也沒有十足的勝算,現在自己身邊沒有強力的後援,絕對得以大局爲重。要是能二一添作五,雙方各退一步,那是再好不過。可惜他話還沒有說完,就重重的朝着後面摔了出去。代君籌和蘇海鹞大步上前,卻看見鬥木獬的胸口上有一刀不淺的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