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本事自不在肖禦河之下,又何必甘心在他帳下當一個小吏?”蘇海鹞慢條斯理地亮出自己的兵器,一雙精鋼打造的指虎,上面各鑲着一枚螢石,在黑夜中宛若星辰一般。“此物喚作不夜天,是我平生最爲敬佩之人所贈。”不夜天是唐夢裏給這一雙指虎起的名字,因爲它們配合着蘇海鹞的身法就宛若璀璨的流星,不,是燦爛的噴薄的焰火,風姿卓越胡姬舞,火樹銀花不夜天。
“我不知道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跟蹤我的,想必我和嫣紅的對話你也聽到了,我雖然并不願意與你爲敵,可是卻斷斷不能留你在世上了。”神刀使微微躬身一禮,“接招吧!”
“哼,胡吹大氣!”蘇海鹞雙手一合,虛虛行了一禮,足下一頓,早已經如同疾飛的雨燕一般挂着清輝撲了過去。這是屬于他的戰場,這是屬于他的戰鬥。他不是不能逃走,可是屬于年輕人的高傲和屬于高買一門的尊嚴不允許他這麽做,更何況他還想發掘出更多的情報,這個叫做嘯霜的家夥身上,還有太多的秘密。
一個是厚積薄發的青年才俊,一個是少年初成的當代宗師,二人的争鬥雖然處處透着兇險,卻别有一番絕倫的豔麗。他們是在以死相搏,鬥得卻不僅僅是武功,還有屬于年輕人的那份不服輸的傲氣。
沒錯,年輕确實是個中性詞,年紀不大,閱曆不深,或許在老者眼裏還是毛頭小子,或許沒有多大的成就,也沒有多少值得炫耀的經曆。可是年輕是拼搏的資本,年輕是活力源泉,年輕是一種态度,是一段失去就不會再來的時光!因爲年輕,我們敢拼,敢闖,敢愛,敢恨;我們飲酒高歌,我們指點江山,我們奮發圖強,我們永不服輸!
嘯霜的裂海潑墨如雲卷雲舒,居然合得上一首古詩,自然是鐵骨铮铮的南宋将領文天祥的《過零丁洋》。悲壯激昂之中卻别有一番無奈,倒是被裂海潑墨诠釋的淋漓盡緻。
辛苦遭逢起一經,幹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裏歎零丁。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神鋒雖在手裏,刀魂卻在心中。出刀果決,雷厲風行,收刀利落,如行雲流水。潑墨一般大咧咧地使開,自有一種撕裂山河的氣概,騰挪轉身,更是凸顯身姿俊朗。惶恐自是敵人的惶恐,零丁也是别人的零丁。以生觀死,以死觀生,我心所系,亘古長存!
反觀蘇海鹞的本事,卻是另一番風姿卓越。身形雖略顯削瘦,鐵骨卻傲立風中。正是應了那首易安居士的《如夢令》。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
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
争渡,争渡,驚起一灘鷗鹭。
不夜天是繁花似錦,驚豔絕倫,然而夢裏看花花非花,霧中弄月月非月。倒不如夕陽西斜,獨酌晚景,一葉扁舟順水流,半池芙蕖掩紅塵。往事終成風,黃粱是一夢,誰人宿醉誰人醒,半世渾沌半世清。
刀法雖沉,偏偏讓嘯霜使得輕若鴻毛;指虎雖小,蘇海鹞非得要畫出壯闊河山。若有明月當空,明月當爲之喝彩;但凡繁星耀目,繁星亦爲之擊節。好一場針鋒相對,好一個少年英雄!
“好!好一個高買翹楚,這身法若是第二,天底下便沒有第一了!”連嘯霜也忍不住贊道。哼,這小子,手上功夫雖然平常,可硬是靠着腳步靈動卸開了自己驚雷一般的攻勢,确實不容易。
“你也不賴,若是入了索門,該是金刀使一般的人物。”這家夥的刀法集衆家所長,自己是萬萬不能力敵,若不是靠着眼神淩厲身法靈巧,絕對不能在這險境中謀得一方生機。“你這刀法我卻不認識,可是出自哪一門哪一派?”蘇海鹞本是随口問的,哪知道嘯霜居然正經回答了。
“我這刀法是上古奇書所載,你自然不曉得。”嘯霜臉上的驕傲不言而喻,他将手上的刀抗在肩上,不丁不八地立在原地,“你以爲我真的甘心當往生門裏的一個小吏?哼,肖禦河算什麽,不過是被我玩弄的團團轉的一顆棋子罷了。”
這話若是被其他人聽了,恐怕隻會笑他狂妄,然而蘇海鹞剛剛和他交手,深知這話裏的分量,“既然你不屑于肖禦河,又何必助纣爲虐?”言下之意,你既然有這般武藝,又何必逆天爲之,阻擋我讨逆聯軍?
“助纣爲虐?哼,代君籌的聯軍就是正确的麽?别人不清楚,我還不知道麽?他代君籌是要借此揚名,磨砺江湖後輩罷了,至于之後要做什麽,你當然不曉得。”嘯霜瞄了蘇海鹞一眼,“你們不過是他代君籌的棋子罷了。棋子便隻需知道自己的位置,能看得清棋盤的人,才是棋手。”
“哼,棋手,憑你也陪當棋手麽?若是爲楓哥當一枚棋子,我倒也願意!至于你?不過是苟活在往生門下的一個可憐人罷了。”蘇海鹞故意如此,他想要引得嘯霜生氣,或許能露出一些有用的情報。
“我,哼哼,你瞧着吧,看我怎麽用往生門的棋子和你們那個代君籌好好的玩兒一玩兒!不過你是沒有機會了,等着在黃泉之下和他相聚吧。”嘯霜眼中閃過狠厲之色,毫無前兆的一刀襲來,正中蘇海鹞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