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的毒名頭頗多,小女子也有一品毒,還請笑納。”唐夢裏終于展開了自己的反擊,面前的小爐裏加了些許白色的粉末,兩袖翻飛,勁風透體而出,吹拂着點點薄煙,朝着四周擴散開來。
一縷若有若無的酒香傳進了百毒使的鼻子裏,這是什麽味道?難道這毒是用酒炮制的?百毒使搜腸刮肚地想了好久,最後沮喪的發現,在自己已知範圍内,還沒有哪種劇毒有如此強烈的酒香。因爲沒辦法針對性防守,百毒使就隻用了辟毒丹和解毒散,又拿出特制的試紙迎風一揚,沒有任何變化。
或許隻是虛張聲勢吧。百毒使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他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有他的殺手锏,他絕不會輸!
唐夢裏雙眼微閉,從身上摸出一隻白玉短笛,若是仔細查看,短笛上還有一道不起眼的裂痕。嗚咽的笛音帶有極強的穿透力,仔細聽來,卻是南唐後主李煜的《烏夜啼》。“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凄婉的曲調勾起了大家的回憶,喜怒哀樂,悲歡離合,這種種的一切必将化爲記憶,永遠的被我們留在歲月裏。笛音像是一粒卵石,攪亂了水潭裏千百年來的甯靜,激起了層層漣漪,畫着圈兒向遠處擴散。周圍的濃霧似乎也被笛音所攪動,呈現出漩渦狀的奇景。
這一幕刻畫在百毒使的心裏,也讓他觸動不已。這些漩渦是怎麽回事兒?難道音律真的可以改變實質?真的可以影響自然?不,不對,這是幻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已經身處敵人的幻境中了。難道是剛才的毒,還是現在的笛音?百毒使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消失了,原本應該是身體的地方現今是一片虛空,既然感覺不到手腳,感覺不到軀體的位置,又怎麽能破解幻術呢?
“小女子這一品毒可還精彩?這一品餘生夢還請笑納。”沒錯,唐夢裏之所以成爲唐門新生代的第一人,并不是因爲她出衆的暗器手法,更不是她輝煌的家境,而是她獨門調制的無解之毒,餘生夢。唐門有上百種劇毒,其中的半數已經被世人熟知,這些毒藥在出售的時候往往要附贈解藥;少部分的毒藥成分複雜,多數裝備在暗器世家,特供于相關單位,這些毒素很難破解,不過這難不倒井木犴這樣的神醫,在他們看來,天下沒有無解的劇毒;當然到底是毒更犀利還是藥更強大,這原本就是哲學問題。但是唐夢裏的餘生夢是公認的無解之毒,就連井木犴這樣的聖手都無可奈何,“這根本就不是毒。”既然不是毒,又怎麽會有解藥呢?可是既然不是毒,又爲什麽會有效果呢?餘生夢确實沒有毒,它用的是香料,安息香,風信子,麝香,沉香,當然最重要的是老酒坊的酒糟,一屋子酒糟提取出來的不過幾兩有效物質,而這些就是餘生夢的根本。
餘生夢是屬于唐夢裏一個人的毒,至于它本身,或許隻是一品奇異的香料罷了。關鍵不在于香,香隻不過是毒引,這要命的笛音才是關鍵。别看這白玉笛不起眼,那可是當年香夫人的貼身之物。香夫人可能大家還不熟悉,但是她還有另一個名字,陳圓圓。當年吳三貴引清兵入關,又有多少原因是因爲這個奇女子呢?無數豪強拜倒在石榴裙下,僅僅是因爲她的美貌麽?真相早已經無從考證,隻不過從爲數不多的資料裏我們知道,這隻白玉短笛,陪伴了陳圓圓一生。
陳圓圓,雖遠不如梁紅玉英姿飒爽,但她以她的美貌傾倒了吳三桂,傾倒了劉宗敏,傾倒了大順王朝,也傾倒了許多年後的無數的男人。即便李自成不敵悍滿,但吳三桂若不投降多爾衮,滿人最少要晚入關幾十年。所以說,陳圓圓以她個人魅力的影響着别人而改變了曆史。在随後的日子裏,身負國賊之名的吳三桂以陳圓圓作爲精神支柱,自山西,渡黃河、入潼關、克西安、平李闖、定雲南、驅永曆,可謂風塵仆仆,東征西伐,爲清廷統一中國立下了汗馬功勞.音樂能引起人的共鳴,佐以餘生夢的導引,中者将會沉浸在施術之人創造的幻境中,不同的旋律對應不同的幻境,而唐夢裏所做的,就是讓百毒使徹底的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唐夢裏的笛音停了下來,她确信沒有人能逃的過餘生夢的控制。其實餘生夢的缺點很多,漫長的施術時間,極其安靜的環境,光線不能太強,太強了影響施術效果。但恰恰是在這片密林裏,這三個條件全部滿足,也就讓她得以大展身手。唐夢裏緩緩起身,周遭的霧依舊很濃,可是沒了暗中*控七絕陣的人,這陣法也就變成了一個簡單的迷宮。唐姑娘至少有上百中可以作标記的藥品帶在身上,這碩大的迷宮沒過多久便形同虛設了。
等迷宮被唐夢裏參透,那這七絕陣也就算是破了,唐姑娘信步走出陣外,卻發現困之自己的迷宮實在是簡單的可憐。剛才被一掌推倒的大樹還好端端地立在那裏,哪有什麽濃霧,哪有什麽暗器機關。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百毒使,現在正面無表情的盤腿坐在樹下,聽不到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