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海風頃刻便想通了其中的關鍵,“是不是對所謂的正義産生了懷疑?覺得這一切并不值當?”若說什麽可以打敗代君籌,那姬海風肯定毫不猶豫地答道:“是他自己的心。”代君籌夠機智,夠義氣,夠冷靜,也夠慈悲。慈悲或許是佛門道玄的根本所在,卻絕對不是一個當權者需要的品質,通往權力巅峰的道路上不需要慈悲,穩,準,狠才是三字真言。
“我在考慮屬于弱者的正義到底是不是正義?”這個問題似乎并不難回答,可是楓卻一直找不到答案。“沒錯,正義總是伴随着弱者而出現。标榜着懲強扶弱的旗号替天行道,可是弱肉強食也是這個世界的準則,它甚至比正義的适用範圍更廣。自然界的法則是否也适用于人類?畢竟人也是自然的一份子。”楓自己斟了一杯酒仰頭吞下,嗆得眼淚直流。“因爲正義而犧牲的總是強者,強者在用自己的尺度去衡量整個世界,在扶持了屬于弱者的正義的同時,勢必隕落的另一個強者。這一切是對是錯,我想不透。”
姬海風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問道:“那我且問你,天下是強者多還是弱者多?”半年前姬海風或許還不懂,可是A市一别出去了他的心魔,也賦予了它更多的感悟,楓想到的這些他也曾迷茫過,現在他悟了,卻不想直接給楓答案。
“自然是弱者多,強者如鳳毛麟角,弱者如過江之鲫。”楓也不假思索地給出了答案,這樣的問題毫無考慮的必要,陳述事實而已。
“正義的确是弱者的屏障,那我且問你,倘若天下沒有了強者會如何?”其實這本身就是個僞命題,沒有強就沒有弱,強弱本來就是相對出現的。
“草原上的鹿群若是沒有了狼群的威脅,最終還是要變成累累白骨。”楓說的是一個關于草原和狼和鹿的故事,狼是鹿的天敵,鹿靠吃草爲生。一旦獵人消滅的所有的狼,鹿的數目會在一定時間内暴漲,然而草原能提供的食物有限,老弱病殘的鹿便面臨着餓死的風險,亦且因爲沒了天敵,鹿會漸漸喪失了逃生的能力,最終因爲疾病或者饑餓是鹿的數量大量減少,甚至因此而滅絕,直到草原來了新的一群狼,自然的規律才得以恢複。狼是鹿的天敵,也是對鹿的促進和選擇,他們吃掉的往往是需要被淘汰的個體,隻有這樣鹿的種群才會不斷的進化。
“倘若有一群狼,不僅兇殘殺戮而且極端浪費,他們殺死鹿并不是爲了生存而是爲了取樂,這樣的話鹿的數目最終還是會大幅減少。”姬海風一字一頓地說道:“弱者若是沒有了,強者也不複存在。”沒錯,當鹿的數量大幅減少之後,屬于狼群内部的争奪就要開始,若是沒了強者也沒了弱者,這個社會便已經不複存在了。
楓當然聽出了姬海風的勸慰之意,你代君籌就是強弱之間的标杆,用自己的法則在限制着強者的發展,避免大災難的來臨,說到底,代君籌就意味着平衡和共生。
“優勝劣汰,輪回往複,這一切都是自然規律,難道我們真的可以逆自然而動麽?”楓又繼續抛出了第二個疑惑,代君籌所做的雖然代表着正義,雖然是天道,可絕對不是自然之道,物種的滅絕一定有它的道理,就像恐龍那樣的龐然大物,而自己一個凡人,真的要逆天而動麽?
“人和動物最大的區别就是人類有夢想,人類有更高的追求。因爲有了社會,因爲有了科學,自然中不曾有的塑料被我們制造出來,人的生命上限被我們一點點地延長,我們甚至可以用工具在空中翺翔,我們可以創造出自然界沒有的物種,這一切都是人類對自然的征服,因爲我們有智慧。”姬海風看着楓若有所思,遞過去一隻雪兔趁熱打鐵道:“這一切并不是對自然的違逆,而是引導人類更好地認識世界,從無到有本身就是一種進步,我們所說的一切道法其實都是前人的總結,無論是禅道儒,還是世界各地的不同教義,既然這些規矩都是人定的,這些教義就是人書寫的,那麽我們就有權力懷疑并修正它。”姬海風指着自己的胸口,用力地捶打了幾下,“真正的道義在這裏,屬于自己的真心就是自己的道。”
“道是屬于自己内心的信仰?道是我們自己的選擇?“楓喃喃地重複着這幾句話,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前所未有的世界,沒錯,他師從李文才,千門的根基是道家哲學,對佛學和儒家孔孟學說的研究楓也有自己的理解,可是說到底這都是别人的道,雖然廣爲流傳可畢竟是人力所爲,道應該是随着時間而不斷改變不斷适應的,道可道,非常道。所有流傳千古的學說門派,甚至世界上幾乎所有的宗教的核心價值觀幾乎都是相通的,因爲核心不是别的,正是那顆屬于自己的體悟之心。
我的道,代籌天下就是我的道,平衡萬物就是我的道,制造幸福就是我的道,我就是強弱之間的衡量,我就是我,是獨一無二的代君籌。
我要給江湖一些信心,我要讓流傳千古的東西繼續下去;我要給普通人一些幸福,合理的調用社會資源;我要盡自己的能力填補政府無法到達的權力縫隙,用道德和人性約束強者;我要讓強者更強,讓弱者不弱,讓炎黃永續,讓華夏騰飛!我,代君籌,以此爲道,捍衛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