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是一個很忙碌的人,從小到大陪着我玩兒的就隻有哥哥。保姆和奶媽看我的眼神并不友好,她們是随母親一起嫁過來的,和母親的關系情同姐妹,可是因爲我的緣故她們在梁家失去了庇護,于是怨氣便被發洩到了我的頭上。她們覺得我是母親命裏的魔星,我的降臨預示着災難。
小的時候陪我睡覺的一直是哥哥,從記事起我就一遍遍地重複着同樣的噩夢。皚皚雪原上潑灑着大片大片的鮮血,呼嘯着的冷風像刀子一般劈在我的身上,傷痕累累的我無助地坐在雪地上,看着滿地的血迹哭泣。噩夢總是會讓我驚醒,然而我并不害怕,因爲哥哥永遠都守護在我身邊。看着比我大八歲的哥哥笑着坐在床沿摸我的頭,心裏的陰霾便能安然消散。
記事的時候哥哥已經有十三歲,屬于少年的冷傲的眼神,飛揚的眉梢,下巴的線條挂着好看的棱角飛到發迹,像一柄出鞘的利劍。隻有在看向我的時候,冷傲的眼神會變得格外的溫柔,燦爛的笑容彌漫開,唇角的溫馨融化了我心裏的恐懼與孤獨。
我一直喜歡看哥哥速寫時候的樣子,并且堅信着他筆下有人物的靈魂。随手扯過的白紙,簡單的一支鋼筆,勾勒出的卻是整個世界。哥哥一定會成爲一個偉大的畫家,小時候的我堅定地認爲。
從哥哥的速寫裏我看到了母親的容顔,溫婉如水的女子,飄揚着的發梢,精緻的容顔,還有那一抹驚豔絕倫的笑。母親真的很美,哥哥說,我笑起來樣子很像母親。所以我從來不哭,因爲我的緣故母親離開了人世,我有義務把母親的笑容繼續保留下來。對着鏡子淺淺地笑着,我仿佛看到了母親的慈愛。如果有天國的話,母親一定是那裏最美的女子。
因爲難産的緣故我的身體從小就不好,又瘦又小,還特别的怕冷。哥哥總是習慣把自己的大衣披在我的身上,看着拖到腳面的大衣甩來甩去的袖子,哥哥開心地笑了,他笑着對我說:“我會一直守護你直到你和他的相遇。”
哥哥總是不忿比我大的孩子欺負我,其實真的不是什麽大事兒,不過就是在玩兒跳房子的時候推了我一把,小表哥搶了我的零食,還有就是幾個孩子悄悄地跑開把我一個人丢在雪原裏。每次看到哥哥一臉惱怒地拉着我的手找上門去,我總是偷偷地笑,看着哥哥倔強的表情我真的很滿足,滿足于哥哥對我濃郁的愛。
哥哥是家族最聰明的孩子,一直都是,大人們都說他是要繼承梁家的基業。可是競争還是很多,于是哥哥的課業變得也來越重,能見我的時間也越來越短。不過那時候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看書,一個人散步,一個人暢想未來。我的童年是哥哥在守護,我願意守護他的未來。
十六歲的時候哥哥背着簡單的行囊離開家,去往那個叫做“江湖”的地方,小小的我根本不知道江湖在哪兒,是一片很大的湖泊麽?冬天也不會結冰麽?臨走的時候哥哥拉着我的手說,琳,乖乖地等我回來,等我帶回屬于我們的未來。
梁家的孩子沒有決定自己未來的權力,我們的一切都是爲了家族複興而奮鬥,正如哥哥背着行囊離開家,十四歲的我走進了一間完全陌生的教室。教室裏有幾盆很漂亮的鸢尾花,漂亮的藍紫色,像一對對飛翔在草叢上空的蝴蝶。蹲在地上看了良久,冷不丁一雙細嫩的玉手把一朵開的最盛的鸢尾花摘了下來,輕輕地戴在了我的頭上。驚慌之下我擡起頭,看到了一個蒙着面紗的女人。
“你真漂亮,這朵花戴在你的發梢才能顯現它的價值。”似乎是欣賞我的乖巧,戴面紗的女子顯得很友好,我知道她是我的新老師,和以前教我文史的老爺爺不同,她要教給我行走江湖的法門。
“可是摘下來的花很快就會枯萎啊。”小時候的我已經習慣了欣賞而不是占有,我更希望這多鸢尾花還好好地開在枝頭。似乎是這句話觸怒了戴面紗的女子,她的身體輕輕地顫動了下,定了定神才戳着我的額頭說道:“你呀,梁家怎麽會有你這麽善良的孩子。我們要學的就是保留一瞬間的美麗,讓永恒的東西成爲過去,隻有過去才是最忠實的。”說完把我發梢的鸢尾花拈了下來,不做聲地揉碎在指間。
于是我接受了來自家族的宿命,和這個帶面紗的女子學習暗殺。後來我知道了她其實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傷心娘子,發誓要殺光一百個負心的男人,幸好我是個女孩子。其實老師的脾氣還是挺好的,不上課的時候喜歡摸着我的頭将江湖往事,還時常給我帶來好吃的零食。隻有在上課的時候兇巴巴的,因爲我沒有完成的作業或者沒有做好的動作而火冒三丈,毫不客氣地将竹鞭打在我的身上。其實老師也很不忍,可是殺手是和死神共舞的工作,永遠沒有第二次機會。
作爲一名殺手要掌握不少的技能,身體柔韌性超好的我能輕松地完成各種體能訓練,什麽攀爬五米高的竹竿啦,單雙杠上的花樣動作啦,近身格鬥我學的是截拳道,奪槍訓練的時候老師隻做了一次我就能清楚地幾下每一個動作的細節。奪槍訓練是一個殺手最基礎的訓練,死中覓活的技巧老師不厭其煩的一遍遍訓練,我需要飛撲着撿起她扔出去的第一支槍,然後在她命中我之前把她的第二支槍奪下,縱然膝蓋鮮血淋漓也不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