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鋒臉上永遠挂着一副人畜無害的娃娃臉,而且永遠是眯着眼在笑。這隻不過是技藝高超的易容術,赤紅的刀身被他塗得黝黑,平日就縮在袖中,果然不負藏鋒的名号,這樣一個人走在街上,恐怕誰也不會認爲他是索門的金刀客。藏鋒的手很潔淨,很修長,并不像一般印象中的刀客的手。刀客的手是粗糙的,是筋脈虬結的,刀柄上有仇人的鮮血,還得喝最烈的酒,唱最嘹亮的歌,騎最駿的馬,娶最漂亮的姑娘。可惜藏鋒最擅長的就是藏鋒,他的手細膩柔軟,他的刀潔淨非凡,他不喝酒,他不*,他是個殺手,殺手要的就是不露痕迹地聞名天下。
兩個人從太陽剛剛偏西僵持到幾近黃昏。藏鋒在等,等的時候他的刀意就如同消失了一般,仿佛身後站着的不是一個手持神兵的殺手而是個匆匆走過的路人,沒有人會關心一個陌生路人的行蹤,若是閃電貂稍有松懈,他的後心就一定會穩穩地插上一把昆吾刀。太陽光已經不再劇烈,慢慢變得偏紅,兩個人都淺淺地眯着眼,以防陽光影響自己的視線。殘陽終于徹底地從閃電貂的肩頭沉下去,留給藏鋒的機會來了!
這一刻藏鋒等了一個下午,自己身材矮小,又站在閃電貂的背後,二人恰恰是面西而立,這樣的話總有一刻是自己看不到太陽而閃電貂不得不面對陽光的時候。等的就是這一刻!高手之間争的就是這一個細節!
藏鋒的刀沒有殺氣,沒有怒意,藏鋒蹬地前沖的那一刻沒有聲音,更沒有多餘的動作十步的距離就是一刹那,昆吾刀已經點在了閃電貂的後心!殺手的刀是沒有套路的,隻求最快,最恨,最穩。這一刻比試的不是武功招數,殺手之間的較量早已将招式抛之腦後,身體上的每一個部位都是武器,回歸于人類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就是最好的招式,因爲活下去就是殺手最大的願望。
閃電貂如腦後生眼一般,憑着對氣息的探查準确的出刀,無痕死死地封住了藏鋒的刀勢。他也在等,等的就是對方先出招,隻有這樣自己才能在不露破綻的前提下轉過身來,因爲他出刀的手是左手。左手刀封住了昆吾的一記殺招,右手的無痕在轉身的瞬間作勢一推,就要切掉藏鋒握着刀柄的手指。這一個轉身兼顧攻防,終究是沒給敵人留下可乘之機。
“原來你的無痕刀居然可以化作雙手刀。”昆吾刀一翻一格,穩穩地架住了左右手上的無痕,兩個人仿佛在隔着無形的空氣而較力,其間的兇險隻有身在當場才能知曉。
昆吾終究還是可見的,無痕卻一直是個傳說,藏鋒現在十招裏面倒有七招在守,不是他處于劣勢,這無形的無痕到底有多長,有多利,有多堅,一切都還是未知數。不說别的,這無痕刀若是有三尺的話,自己也就不用比了,一寸長一寸強這是鐵律。然而鮮有人能把内力*出體外太多,按照藏鋒的推斷,無痕一定不會很長。
藏鋒很快就發現了一個重要的細節,或者說是閃電貂的一個習慣,每次和自己刀刃交錯,發出铿锵之聲後,閃電貂總是有意無意地震一下手腕,然後繼續進攻。難道這僅僅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還是說這就是無痕刀的弱點?藏鋒決定試一試。
閃電貂招招進攻,隻留了三分餘力自保,可是眼前的藏鋒似乎并不熱衷于和自己強攻,不知不覺的他自己的動作也就慢了下來,畢竟進攻的一方總是更消耗體力,更不用說維持無痕刀了。然而自己的動作剛剛慢了三分,對面的攻勢倏然猛烈起來,連續三刀攻向自己的小腹,左手刀畢竟不夠靈活,隻來得及格開昆吾,右手刀急忙跟上,和再次襲來的昆吾重重地一撞!
“開!”藏鋒似乎是拼了命一般,這一刀震得他自己手腕都隐隐作痛,兩個人交錯的身形略一遲滞又飛快散開,閃電貂臉上閃過一絲疑惑,藏鋒卻找到了自己的答案。果然他的無痕并不是堅不可摧,每次對刀之後,根據我昆吾上面的力道不同,無痕刀一定要重新修複成型,時間的長短剛好和我的力度大小成正比。這就是你無痕刀的秘密了。至于無痕刀的長度,根據閃電貂的動作來推算,應該不超過三寸,自己的昆吾恰恰一尺,兩人互刺的時候總是閃電貂先行回護,這就說明他對自己的刀長不自信。根據那時候的速度推斷,三寸應該是他刀長的極限了,但是無痕可以三寸之内任意變化尺寸,這也是個麻煩。看樣子得好好計劃一番才行。
“奇怪,剛才對上我們兩個的時候,怎麽沒見他用這無痕刀啊?”說話的是亮子,現在鬥木獬已經在井木犴的聖手下恢複了正常,雖然不能運功傷敵,行動自如總算是無恙。
“他這無痕刀應該是真氣凝結所成,按照我的推斷這人得是到了煉神返虛的境界,比你我高了一級啊。”鬥木獬一邊擦着汗,一邊看着場内的争鬥。“至于他的無痕刀,我分析若是想祭出這把刀一定要不短的準備時間,凝結真氣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成的,你我雖然初窺煉神境界,可是凝結幾粒米粒大小的真氣都得一天的時光,他閃電貂就算再強,這無痕刀也不能所欲收發自如吧。”鬥木獬對于武學的研究幾乎已經到了癡迷的地步,亮子可不同,他癡迷的是美食和酒。
“嗯,有利,咱們倆一上去就是搶攻,而且兩個人一攻一守他根本沒有機會凝氣成刀。剛剛的爆炸形成的煙霧給他提供了最好的保護傘,這才讓他有機會祭出這把無痕來。”亮子看着兩個殺手的殊死較量,“不知道索門的高手現在發現了什麽情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