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今年的雪峰會注定不會平安,這還沒開始呢,雪花一般的請假書就一股腦兒地湧向了梁先生的府邸。理由多的簡直可以媲美大英百科全書,目的隻有一個,這次的雪峰會,我是去不成了,還望梁先生您海涵。
“家父重病,朝不保夕,孝子當侍奉床前,恕不赴會。”這是客氣的,可惜他老爹早已經死了十幾年,現在當孝子是不是晚了點兒。
“老婆懷孕了這幾天估計要生,路途遙遠,這回是去不成了。“這倒是合情合理,可問題是,去年你老婆生孩子的時候你還和我們一起打牌呢,這回又是哪個老婆值得你這麽看重?
“偶感風寒,身體小恙。”病的倒真是時候,可惜請假的這位身體實在好的離譜,爲了感染這個“風寒”,洗了個涼水澡又在東北的冷風裏面吹了幾分鍾,好不容易感染上了風寒,到時候梁先生派人檢查,這一地的鼻涕紙就是證據。
“跟人火拼骨折了……”
“不小心進局子了……”
“我生了……”
“我家小貓生了……”
理由要多離譜就有多離譜,看的梁先生怒極反笑,“我倒要看看,來開會的還有幾個人!真以爲我梁某人被一個毛頭小子打敗了?還是覺得我梁家的氣數盡了,準備取而代之?按時開會!”說完把這一沓子的請假條重重地摔在書桌上,看着依舊面不改色的秦虎,“你看到了吧,這些天沒有殺人,一個個都跳起來了,跳梁小醜,何足道哉。”
真到了開會那天,人來的還是不少,可惜一個個都是來看熱鬧的,梁先生還沒有到場,按照慣例,他總是最後一刻才姗姗來遲。可是今天,梁先生的主席座位上,居然坐着另一個人,簡直就是*裸的挑釁。有不開眼的小夥子悄聲地嘟囔:“那是梁主席的位置,你是不是坐錯了……”立馬就被老成者捂住了嘴,“小聲點兒吧,衛老闆也不是吃素的,看這樣子人家就是來叫闆的,小心禍從口出。”于是再也沒有人覺得奇怪,仿佛那張屬于主席的位置本身就是衛老闆的一樣。
梁先生踩着十點的鍾聲準時進場,一進門就覺得什麽地方不對頭,人倒是來了不少,熟悉的面孔也很多;擺設還是那一套,似乎也沒有什麽變化;大家的衣着也還算是得體,除了幾個不修邊幅的家夥領帶不怎麽周正;那有什麽地方不對呢?梁先生終于發現了不和諧的地方,自己的位置上居然坐了一個人!
遠遠地看不清那個人是誰,梁先生悄悄握了握拳,收斂起濃重的殺氣,臉上仍舊挂着笑,一邊和衆人打招呼一邊往前走,可惜和他打過招呼的人都覺得,自己仿佛剛從地獄裏面旅遊回來一般。那笑容裏面的陰冷,簡直能把人的靈魂凍成碎片。
梁先生終于看清了,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不知死活的家夥是衛老闆,這時候正背着身和自己的副手聊天,倨傲的神色表露無疑。當下梁先生并不出聲,就這麽靜靜的站在衛老闆身後五米的地方,眼神裏面的殺意呼之欲出。
吵吵嚷嚷的會議大廳一點點地變得安靜,一個又一個人感覺到梁先生爆發之前蓄積的怒意,悄悄地閉上了嘴巴。會議大廳終于變得寂靜無聲,等到最後一對聊天的家夥閉上了嘴,衛老闆才轉過身來,好不吃驚的看着梁先生,“梁兄,來了怎麽也不和小弟打個招呼?”說罷坦然對上了梁先生能殺死人的目光。他是有恃無恐的,這個會場裏面自己埋伏了不少的好手。
“我的椅子被人坐了,就隻能站着等了。”梁先生仿佛并不生氣,說話的時候居然還擠出來一絲笑容,好像衛老闆就隻是個頑皮的屬下,犯了一丁點兒錯誤而已。
“是誰,誰敢坐梁兄的椅子?好大膽子!小弟替你收拾他!”衛老闆還在裝傻充愣,一臉的正氣凜然,眼睛掃過黑壓壓的人群,仿佛要揪出哪一個不開眼的家夥一般。等他終于“不經意”地發現是自己坐了梁先生的椅子,這才“呀”的一聲跳起身來,“真是不好意思啊,小弟沒有注意,我就說這張椅子怎麽這麽舒服,坐着不想起來。來來來,物歸原主,梁兄大人大量,相比不會怪罪小弟吧。若是不行,小弟一會兒自罰三杯。”說罷把椅子推過去,看着神色不變的梁先生幹笑了幾聲。
“哼。”梁先生從牙縫裏面擠出這一個字來,強忍心頭的殺意,這家夥演技确實是高,正反話都讓你說了,真不愧是東北最難纏的黃鼠狼。“都坐下,開會!”說完拉過自己的椅子,也不看衆人,當先坐下。秦虎兩隻手背在身後,不丁不八地立在一邊。
一場黑道見面會最後變成了梁先生和衛老闆的對口相聲,往往是梁先生剛說出一個什麽事情,還沒有仔細解釋,衛老闆就立刻接口道:“诶呀呀,梁兄說的實在是太對了!”到場的其他人都不敢插嘴,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說相聲,雙方劍拔弩張的早已經抑制不住彼此之間的殺氣,偏偏一個臉上不見悲喜,一個笑臉相迎,看着頗爲滑稽。
梁先生算是明白了,你衛老闆今天來就是專門和我叫闆的。于是草草地把要交代的事兒交代完,先行發難了:“衛老弟最近是春風得意啊,不知道能不能幫爲兄解決一點兒小麻煩?”
“梁兄請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衛老闆的确是奧斯卡影帝一般的人物,偏偏所有人都知道他說的是謊言,他自己卻相信是真話一般。
“前幾日爲兄準備進軍中原,在A市遭遇小挫。不知道衛老弟願不願意當個先鋒,去挫挫代君籌的威風?”你小子跳是吧,你小子會裝蒜是吧,我看你這下子怎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