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界修者一時間對碧海柔雲獸的恐懼大減,甚至猜測若是大家相安無事的話,有此獸在反而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沒見王蛇還有上界人打主意,差點身死,幸虧碧海柔雲獸出來幫忙才轉危爲安……
天下之戰其實在暴發當天的九月十八,頃爾間就結束而去。但是碧海柔雲獸卻是在星際飄揚了兩個多月,左界被覆在其下,内外通行關閉。
本來從六月初二帶了一群小輩出遊的溪湘汀瀾,停在空間障壁中,觀望了兩個多月,沒有妄動回返。直到碧海柔雲消失的當天,才帶了一衆小輩急急回了左界。
此次出遊,随行各宗出色弟子衆多。不但有溪湘汀瀾三十五大弟子,還有李修齊,張真等等名弟子。
這些年青弟子心中,哪個不知道,碧海柔雲獸其實是在靖泉與王蛇,還有林琪瑢、六大世商一處;
要說林琪瑢與泯蛇甚至是碧海柔雲獸沒關系,早就沒人相信。但是正因爲關系密切,天下之戰泯蛇血撒成天瀑,碧海柔雲出手,才讓這些與林琪瑢關系密切的人,更加焦灼……
溪湘汀瀾入得左界帶着一衆小輩直奔上都,将這些弟子安全放下,算是全數囫囵個送回。就帶了三十五大弟子,還有強烈要求同行的李修齊,到了靖泉畔;
剛到了靖泉外百萬裏入眼所見,周圍已是一片末世之景,荒涼與破敗。淩亂與災難的斷壁殘垣是這裏的全部。生命絕迹,綠色消逝;無數眼直上直下的黑洞、巨坑,還有大小黑洞間夾雜有溪流沖刷成的一條條已是幹涸的河道……
百萬裏之外,就已是如此慘烈之象,無法想像當日這裏血瀑當空,血河奔流,威能迸亂的凄慘……
三十五大弟子與李修齊,臉色煞白;溪湘汀瀾不語,面沉如水;法域撐開,再不入空間通道,帶着這些小輩飛掠向靖泉;越近眼前景象越是驚心;
雖然奇異的沒有血腥與腐氣彌漫,但是滔滔血江才能形成的粗大黑紅色的河道,被神血沖斷的山梁、高峰,斷茬依然朱色()欲滴;無數化成血色的岩石,卻是被融化成了一塊塊、一坨坨琉晶覆蓋破破爛爛的地面……方圓幾十裏,甚至上百裏的無底黑洞,四壁化爲血崖,比比皆是……
空間行風依然呼嘯,下界本來破裂後公認爲還可以自行恢複的空間障壁,竟然破布一樣,出現衆多千瘡百孔不可複原的缺失……
根本找不到一處完好,看不到一絲生機,靖泉徹底淪爲一塊失落之地……
瑷晖這時有些驚慌,“師傅!小師弟?”
衆弟子看向溪湘汀瀾,這是小師弟必然承受的一戰。戰況慘烈空前,所有人不是不想,而都不敢抱有希望……
這樣還能活麽?成了所有人心頭疑問……
隻能寄望更強大的溪湘汀瀾,給個不同的可能。
溪湘汀瀾隻是淡淡道:“到了近前再說。悠丹到時去喊話叫人。”
牟灼悠丹應下。
一行人再不說話,十萬裏禁區不在,須臾眼前便是一亮!
出乎意料的,展現在衆人面前的靖泉清光碧波,銀絲瀾霭潋滟,一片幻世般的迷情仙境……既川法鎮神碑的法影,在靖泉澈水銀浪之上的霧霓中若隐若現,銀花飛濺依舊,隻是如山的紅燦蛇尊法影不在……
牟灼悠丹飄身向前,大聲喊道:“小師弟!小師弟!”
沒等他再廢二話,離他們所在岸邊十餘丈的水面“嘩啦”一翻,泯那小巧可愛的身軀浮了上來。
牟灼悠丹“哇呀”大叫,指着泯“你……你你……你不是……不是……”
泯沒精打采的看了看幾十人影道:“怎麽來都來了?”
牟灼悠丹轉頭看向溪湘汀瀾與衆師兄弟,見他們全是一頭霧水,才驚覺,貌似除了他其它人都沒見過這條泯蛇。
他忙對溪湘汀瀾道:“師傅,這位就是泯蛇前輩!”
一群小輩,眼睛倏倏的都盯在了泯的身上!
溪湘汀瀾眉頭一皺;
牟灼悠丹卻不知道,溪湘汀瀾二十年前就與泯在水邊見過一面,怎麽會不認識!隻是看這條王蛇灰敗的模樣,讓他生了不好的預感。
溪湘汀瀾落在岸旁,向着泯躬身一禮道:“見過蛇尊前輩!”
後頭衆人也是恭敬行禮:“參見蛇尊前輩!”
“不知小徒可還有命在?”溪湘汀瀾當先問出在場衆人最關心的問題。
泯的小爪子一耷拉,無力道:“那時,泯的魂海被王留下來、可以專門鎮殺泯的王禁之符給壓制住了,馬上就要死了……琪瑢爲了救泯,将魂力引爆了……”
場面死寂,雖有預料,誰也沒想過林琪瑢會引爆了魂力……死了?
隻有溪湘汀瀾阖目,半晌以魂識傳音道:“小六乃是陰陽之體,災難天功的魂爆,對他來說并不是難事。在下隻想知道,他的魂魄可曾受損?”
“這個倒沒看出來……”泯撓撓小角,琢磨一會傳回道:“不過,倒是借他體内的陰陽之力,碧海柔雲放出來老大一片的融仙金光!才把厄神、驚魄吓跑了,現在又要重新修煉元氣了……”
溪湘汀瀾深深歎息一聲,“萬般厄難皆是障……這是在下從界外交易得到了一些日月之水,請前輩交給小徒。”
他右手一張,一隻三寸圓肚的玉瓶飛到泯的面前。
泯小爪子将玉瓶抱在胸前,晃了晃又隔瓶小鼻子一抽嗅了一下,回傳了一語:“真能管些用哦!泯就收下了。”
它擡頭充滿希冀地看向溪湘汀瀾:“能弄到陰陽之水就好了!”
溪湘汀瀾嘴角抽搐,無奈傳道:“前輩如此神通廣大都無法,在下更是無能爲力。”
泯眨眨眼垂下了小腦袋,卻是口中咕哝了一聲:“是哦……聽說上面的上皇、虛皇有陰陽之泉,泯要不要打劫其中的一個試試呢?”
岸邊老少齊齊抹了把汗……
溪湘汀瀾随即明聲問道:“不知上次來的上界大能,還會不會再來?靖泉還安全麽?”
終蓋天馬上接言:“如果不行,小六還是随師尊回商梁更安全一些!”
“是啊!”李修齊與幾十林琪瑢的師兄、師姐馬上焦急了起來。
泯聽這幫人想要接走林琪瑢,就不高興了;它将玉瓶一收,兩爪掐在小細腰上瞪着眼前亂糟的幾十人,不悅道:“靖泉有泯、有碧海柔雲獸、現在還有小祭王,比你們任何一宗都要安全!起碼,北宮氏和任氏的那兩個壞蛋再來,還要吃不了兜着走,你們能麽?
别怪泯不告訴你們。北宮氏是既川王陛下的角山祭殿的最後一代祭王遺族;而任氏則是祀王後人;
他們原本掌握有可以将泯必殺的兩枚王符,泯這一回已經在琪瑢和小祭王的幫助下,将二符破掉了。他們再也不敢來啦!
沒有了王符,他們要是再來,泯就可以把他們全部抓住,然後正好要陰陽之水當贖金……哎呀!這個辦法真是太好了呐!
北宮小子、任小子,你們哪天能來?快快來吧……”
泯的說瞻頭無尾,一下跑題不知多遠;倒是傾聽的這些人多少聽明白了一些。
郦冠钰抓緊提煉:“也就是說,此戰過後,什麽北宮氏和任氏的撒手锏已經沒了。泯前輩再不怕他們,如果有人再來,不但有前輩,還有碧海柔雲獸與一個叫小祭王的人一起,更加萬無一失?”
泯點頭跟小雞啄米似,“嗯!嗯!”
“小祭王?什麽東西?”一個紅臉的彪形大漢嗷啰一嗓子,将泯吓得一晃,當下睜大眼睛看去。
“是大猿哦……叫那麽大聲!”
紅臉大漢拱手道:“晚輩袁飛舞。隻是好奇小祭王是個什麽東西?”
“小祭王怎麽可能叫東西?”泯嘟嚷着,它一揮就小爪子:“這個很久了,反正小祭王很厲害就是了!”
溪湘汀瀾沉吟了有一會兒,聽得林琪瑢還有命在,魂魄無損,相比起來,元氣的重新凝煉倒算不得大事,反而更有利一些。他又魂法開啓,給對面的泯蛇傳過去一道魂語。
水面上的泯随即便接收了溪湘汀瀾所傳的訊息。聽後,它好奇的一怔,朝着溪湘汀瀾道:“好吧!泯會和琪瑢說的。”
“還有我!前輩,請幫忙傳話,就說李大哥來看他,希望他安心恢複。有事就給我捎信。”李修齊擠上前拜托。
他一開頭,幾十人個個都有話要說,泯的小嘴越聽張得愈大,這邊還沒說完,就“撲通”一聲栽倒水裏,再也沒出來。
隻留了岸上一群人面面相觑……
*——*——*——*
商梁小天地。
遏聖向三弟子林琪環閉關浮島上的石殿飛去。
石殿不小,分前後二殿,各有幾十丈長寬。石質均有各種符箓加護,極利于修煉期間的元氣吸納與法術、法力的練習施展;
甫落到殿門前,石門便向兩邊大開,林琪環快步迎出,長揖到地,“參見師傅!”
遏聖托起林琪環,頻頻點頭;
“你現在歸法就要圓滿,法術修煉上面還有什麽不明?盡管提出來。還有一點你馬上要構建法力基礎符箓,需要什麽材料,爲師出去爲你好好籌劃!”
林琪環看着遏聖須眉皆白,傷勢剛有起色就要爲他奔波,不由心頭不忍。他扶了遏聖走到殿内,奉了茶,在下首侍立,關心問道:
“師父,弟子修煉資源并不匮乏,有師父護佑,一路順暢。倒是您老人家傷勢要緊。”
遏聖看着三弟子,心頭一陣陣點頭;
東芒大()比所收的這幾個徒弟,個個品性出衆;他雖負傷頗重,心頭依然挂念不斷,也實是甚爲珍惜這幾個徒弟;遏聖不隻一次打定主意,再如何他也要堅持到這幾個小徒弟成材!
“無妨,說來聽聽!”
“是!”
師徒二人随後一問一答,待遏聖飛離小島的時候,還是輕輕歎了一聲;
幾經猶豫,他還是沒将林家、還有林琪瑢那些變故說出,就是怕擾了三徒弟的修煉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