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到了。”
終于車停了。
白月遲伸出手,正要摸索着找喜婆時,忽然被塞了一樣東西在手中。
“這是嫁婦酒,夫人您喝了之後保證和神君大人恩恩愛愛,白頭偕老!”
白月遲本就一天沒怎麽吃喝了,又餓又渴,見有喝的想也沒想就一口灌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空腹喝酒的緣故,她整個人都有些輕飄飄暈乎乎的,眼前喜帕的紅都糊成一片了。
“好嘞,夫人您扶着我的手,我背您下去!”
白月遲被喜婆背着下了車,在樂聲人聲中糊裏糊塗地走完了儀式過場,連新郎的衣角都沒看清,就被送進了洞房。
送她進來的人們離開後,照亮洞房的無數隻紅燭瞬間熄滅,與光線一起消失的還有聲音,世界頓時安靜了。
白月遲的酒還沒完全醒,可羞慚的情緒卻一波又一波地湧上了心頭,她低頭坐在喜床上,手顫抖着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雖然本質上是兩個人,可覆天君的身體的确是她曾經的師父蘇儀的,她要懷着怎樣的心情被他抱……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隻微涼的手忽然從喜帕下方探進,撫摸上了她的臉。
她下意識想要逃,可對方似乎察覺了她這種情緒,一把将她拉到床上,禁锢在了喜床的角落,深深地吻上她還帶着酒香的唇。
不知道是不是嫁婦酒的緣故,白月遲整個人軟得不行,反抗看起來倒像是欲拒還迎,意識也開始錯亂了。黑暗中,對方的模糊輪廓竟然讓她聯想起了那個刻意鎖在内心深處的人,心中滿是複雜的情緒,眼淚滾落。
淚水讓對方的身形頓了一頓,他将白月遲的雙手壓過頭頂,一把扯開了衣襟。
白月遲起初是驚懼,恐慌,羞慚,痛苦等情緒交加,整個人在冰火中上下沉浮,一會兒全身透涼,一會兒又被燒了滿身的野火,種種刺激交叉進行,令本就虛弱的她幾乎要窒息過去。
直到白月遲徹底陷入了幻覺,這甜蜜又苦澀的折磨才漸漸變成了有些不真實的旖旎幻境,空氣也變得滾燙。
她暫時忘記了一切,迷迷糊糊地活在了曾經自己描繪出來的夢境之中,臉紅到冒氣。
白月遲烏黑的發與雪白的膚交織輝映,綿綿延延灑落一部分在床沿上,像是打潑了的墨。黑暗中不能分明,若是舉燭細看,就能看到她的身上有不少淺色的斑駁,顯然是愛極恨極的産物——因爲又愛又恨,所以才會略顯粗暴霸占,又因爲又恨又愛,那宣示所有權的印記顔色都不深,怕引起痛呼。
窗外風聲簌簌,室内床腳輕移。光挂的絲綢被褥上的刺繡很精緻,時間久了卻磨得她嬌嫩的背部生疼,沙啞着嗓子,腳趾蜷成了一團。
夢中的他是如此的真實,她用手指細細描摹他的眉眼,沒有一絲不熨帖,一絲不重合,真到她都不肯相信這是夢了。
夜晚分外地漫長,月色被烏雲掩蓋,窗外搖曳着柔柔的槿萸樹紙條,宛如絹畫。白月遲在恍然夢中不知道迎來多少潮漲潮落,高峰墜谷。她和玩偶一樣被換着花樣翻來覆去,每一次結局都是潰不成兵。就這樣不知道折騰了多久,最後她疲勞到近乎虛脫,在他的懷裏沉沉睡着了。
直到日上三竿白月遲才悠悠轉醒,她睜開眼後好一會兒,才發覺自己正側着身子被人從背後輕輕摟抱着,同床共枕同被,無比親密貼近。
白月遲心裏一顫,下意識輕輕掀起被單,看到自己不着寸縷的身體後手一抖又松了回去。她緩了很久又掀起來一看,身體上那些驚人的痕迹讓昨夜的瘋狂放縱清清楚楚地全部回到了腦袋裏,她的臉頓時燙到了脖子根。
最初的羞恥感過去後,随即淹沒白月遲的是蒼白的無力與悲哀。
她不敢翻身去看身後人的臉,怕夢境破碎的那一瞬。
“醒了?”
身後人淡淡問道。
白月遲嗯了一聲,忽然意識到什麽的她整個人身子都僵硬了。
葉翟披好衣服下床時,白月遲瞠目結舌地看着他整理衣襟的神态,不知道該繼續睡還是一巴掌把自己打醒。
葉翟整理的過程很慢,慢到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他又恢複了那谪仙般脫俗的模樣時,才開了口。
“事已至此,認命吧。”
白月遲險些一口老血噴出!
爲什麽他這話說得這麽無辜啊!怎麽搞得好像他才是那個被強上了的人啊!
白月遲氣急敗壞地坐起身來,發覺不雅後立馬拉起被子遮住身體:“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明明嫁給了覆天君,爲什麽出現在他床上的是你?!”
“這裏是鏡月宮。”
白月遲被他這麽一提醒,才想起四周環顧一圈,發覺的确如此,頓時懵圈了。
葉翟見話已出口,便索性坦白了:“是我用傀儡法術假造了迎親隊伍,在真正的迎親隊伍之前把你搶了過來,打算把你帶到他們都找不到的地方。”
白月遲不禁用手捂住了心口……
這一連串事情太可怕了,她得消化一會兒。
好久之後,白月遲才緩和了喘息,嘲諷道:“你這又是何必?”
葉翟沒有回答。
“我不是那三貞五烈的人,不會因爲和你睡了一晚就改嫁于你,覆天君想必也不會贊同這個做法。”白月遲平靜道:“你我相識一場,今天的事情就當沒發生,放我回去吧。”
葉翟皺了皺眉,像看陌生人一樣看白月遲。
“怎麽了?覺得失算了很不甘心?”
“不。”葉翟冷冷道:“我不會放你走的。”
“爲什麽?”白月遲笑了:“難道是還沒玩夠,想玩膩了再丢?”
“我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誤會?”葉翟道:“一直口是心非,明明在意我,卻故作厭憎拉開距離是爲了什麽?”
白月遲又笑了:“請你不要自我感覺太好,我最在意的人是我夫君。”
“是嗎?”葉翟彎下腰,在白月遲耳邊道:“那爲什麽昨夜你一直叫的不是你那夫君,而是我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