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遲畢恭畢敬地回過身,眼睛卻沒有看他:“不知葉大人還有何吩咐?”
“我們之前有見過麽?”
白月遲誠惶誠恐:“葉大人說笑了,我一個築基期修士,哪裏有福氣和您這樣的人打交道呢?”
“是嗎?”葉翟微微一笑,一個揮袖,白月遲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前滑撞進了他懷中,葉翟一手緊緊摟住白月遲的腰,另一隻手卻拿起了白月遲雪白纖細的手腕:“既然如此,那你爲什麽會有我的東西?”
白月遲一愣,随着他目光看向自己的手後,頓時臉色一變——那千方百計弄不掉的紅戒子竟然在閃着光!
“爲什麽要說謊,你到底是什麽人?”葉翟把白月遲摟的更緊了,芬芳的氣息暖暖地拂在她的面上:“千方百計混入終雪宮,又是爲了什麽?難道是因爲我?”
白月遲局促地笑了幾聲:“葉大人真是說笑,聽九宮主說您在這裏住了好多年了吧,我才活了多少年,這些年間大人您見沒見過我自己豈會不知道?至于這戒子我也是湊巧撿到的,如果是大人您的東西就趕緊拿回去吧,當初我不過是好奇帶了一下,結果就拿不下來了,說起來也是挺苦惱的。”
“你知道這是什麽戒子嗎?”
“不知道……”
葉翟淡淡地擡起自己的左手,白月遲愕然發覺他的手指上竟然有個一模一樣的戒子,并且兩個戒子間還連着一條若隐若現的紅線!
“這是神界之物因緣戒,一旦雙方帶上之後就無法取下,除非死亡。如果那個人消失,不僅她的戒子會消失,我的也一樣。”葉翟的聲音還是很平淡,可是他眼中的火焰卻越燃越烈:“所以,你爲什麽會有這個戒子?你到底是誰?”
白月遲被他逼迫得動彈不得,整個人如僵硬的木頭一般。
“你問我是誰?”良久之後,白月遲冷笑道:“你自己把戒子給了誰都不知道嗎?”
她這話的本意是變相承認自己身份,畢竟沒料到紅戒子還有這個屬性,再狡辯也是徒勞,便索性放棄了。
可沒想到的是,她這個反問居然難住了葉翟。
他眼中露出茫然的神色,半天沒說話。
葉翟的沉默在白月遲看來含義太複雜,甚覺羞辱,想掙開對方卻死不松手。
“你自重!”白月遲急了:“我可沒和别人的道侶拉拉扯扯的習慣!”
“道侶?”葉翟露出一絲諷刺的神色,又變成了那個夜晚在城牆強吻白月遲的男人:“其實我一直不明白,你們女人爲何對道侶這個詞如此看重?對我來說那不過是一個有名無實的稱呼罷了,難道成爲了道侶,人與人之間的羁絆就會發生什麽特别的變化嗎?不能互相理解的人,無論是什麽關系依然無法理解對方不是麽。”
白月遲氣極反笑:“對,你說的很有道理,我覺得你該把這番道理給明皇大人也講一講,她一定會很開心你有這樣的高見,從而更加崇拜你。”
她的諷刺并沒有激怒葉翟,他微笑道:“你這麽在乎她和我的關系,難道是想做我的道侶?”
白月遲驚呆了:“你在說什麽?”
“我說,”葉翟一個輕推把白月遲逼到了牆角,整個人幾乎要覆在她的身子上,姿勢極爲暧昧滾燙:“你想做我的道侶嗎?有名有實的那種。”
白月遲震驚地看着葉翟,他這算是什麽?輕視她?嘲弄她?毀約了一次後還來問她要不要續約?
許久之後。
“曾經想,現在不了。”白月遲很疲憊,聲音也很輕:“放我走吧,我不認識你。”
或許她就不該抱有幻想,葉翟變了,早就變了。那個溫暖可靠,滿心滿眼隻有她的人已經不在了,現在的他是一個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的陌生人,盡管他們有着同樣的聲音和外表,某些地方的細節也很相似,可本質上卻是兩個毫不相幹的人。
如果是以前的他,絕對不會這樣輕薄地說出這樣重要的一句話,而是看似淡然,實則一字一句都鄭重。
她早該承認,一切都已無法挽回了。
葉翟忽然将白月遲擁入懷中,抱得十分緊,她幾乎喘不過氣來。白月遲放棄了抵抗,一聲不吭任由他抱着。
她的腦袋已經太混亂了,混亂到不願意去思考任何問題,麻木地接受一切罷了。
“你真是一個可怕的女人。”葉翟放開了她:“你走吧,今天的事情就當是沒發生過。”
白月遲扯動嘴角走了出去,這此是真出去了。
走到寝宮門口時,那個老妪正勾着頭在那掃地,白月遲發覺她竟然是一個聾啞者,越發确信自己先前遇到的那個不是原身。
葉芸正在門外候着,見到她這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得問道:“怎麽了?”
“沒事。”白月遲無精打采的:“我們走吧,麻煩你送我回甘霖宮。”
“别,還不能走呢。”葉芸說:“明皇大人要見你。”
白月遲一驚。
夢雎看到白月遲和葉芸二人進來後,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怎麽樣,他沒有爲難你吧?”
白月遲裝出一副抖抖索索的模樣:“沒……沒有……”
夢雎噗地笑了:“你這表現分明是有,大膽,竟敢欺騙我?”
白月遲噗通一下跪下了:“大人贖罪,葉大人他……他并非爲難在下,應該隻是本性使然,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和大人一樣能讓他另眼相待的。”
這話可算是可在夢雎心口上了,笑意幾乎要掩蓋不住:“你和她學什麽不好,偏偏學這一套油嘴滑舌的!你過來說話,我又不打你。”
白月遲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夢雎身旁,面對她充滿興趣的盤問,把早就計劃好的說辭說了一遍。夢雎表示很滿意,重賞了白月遲後讓葉芸帶着她走了。
兩人徹底消失之後,夢雎面上的微笑逐漸瓦解,她的表情最終陰沉了下來,充滿了鬼魅般的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