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玲兒怕老爹不同意她跟着恩人上島,決定來個先斬後奏,假借出去做事,實則托付了一個鄰居,叫他三天後把自己寫的信給老爹,到時候木已成舟,老爹想攔也攔不住她了。
白月遲和葉翟走在前面,鄧玲兒蹦蹦跳跳跟在後面,她心想着:恩人的男人和她一樣,長得雖然不起眼但看着令人舒服,兩人的氣質也搭的很。自己将來若是找男人,必定要找個和自己一樣潑辣的,這樣才有夫妻相嘛。
白月遲事先買了一份海島的分布地圖,和葉翟研究讨論了很久,所以并沒有猶豫,徑直走向了最爛的那個帳篷。
帳篷裏的人本在打瞌睡,裏頭連個桌子都沒有,聽見腳步聲後他猛然醒來,擦了擦口水一翻身坐了起來,一臉迷茫地瞪着眼前的三個人。
“請問,這裏是葫蘆島招人的地方嗎?”白月遲笑着問。
葫蘆島,妖海群島中最外圍的島嶼之一,面積不算小但是條件最爲惡劣,因爲形狀像葫蘆而得名。
“是,你們是……”
“我們是來應征去島上的。”白月遲說:“不知道貴島招人有什麽要求?”
“哪敢有什麽要求,你們肯來就不錯了。”這個來自葫蘆島的大漢苦笑道:“放心,咱們也不會讓你們上前線的,幫忙做做後勤就行。上一次妖獸潮咱們島上死的人太多,連個做飯的都沒有,所以想着來招些人手。待遇從優,一旦有危險優先轉移你們。還有啊,說是待遇從優,其實也就每個月多撥點靈石罷了,和那些大島是不能比的。”
白月遲覺得有點訝異,這個大漢雖然長的很粗犷一看就像是壞人,但是說話的口氣和神态離她心中的那些海蠻子也差得太遠了吧,這像是會謀财害命的海盜?
“怎麽樣,願意來嗎?”大漢搓着手,有些不安。
“哦,願意啊。”白月遲回過神:“那咱們什麽時候可以動身?”
“就現在吧!”大漢見居然一口氣招來了三個人,頓時喜出望外:“反正人多了咱們從牙縫裏省靈石也湊不齊工錢呀,就你們好了。要回去收拾行李什麽的嗎?”
“不用,我們都準備好了。”白月遲笑:“出發吧。”
如白月遲所料,這個葫蘆島的船破得和帳篷如出一轍,好在并沒有漏底。白月遲看着實在覺得揪心,忍不住偷偷打了幾個防護罩在船上,不然她怕自己還沒到葫蘆島就先喂魚了。
葫蘆島大漢是個自來熟,他叫蔡飛,曾經是落花川上一個小幫派的首領,後來因爲種種事情被迫來了這裏,聽說白月遲他們也曾去過落花川後,他本來就多的話更如同洪水洩閘一般滔滔不絕。
在聽完蔡飛的過去之後,白月遲總算明白爲什麽從他身上看不到一絲匪氣了,因爲他與其說是海蠻子,不如說是賣命送死的苦力,葫蘆島也應該改名叫炮灰島才是。
葫蘆島上的人都不是本土海蠻子,原本都是逃難到黑水灘的人,後來被幾個大島組成的聯盟“海神殿”雇傭搬過去駐守的。
葫蘆島身爲最外圍的島嶼,是人族與妖族戰争的最前線與警哨,每次遇到妖獸潮,第一個倒黴的便是這島。
島上的修士們很難平平安安繁衍生息下去,出生的孩子根本補不上死去的缺,總是面臨荒島的危機,然而海神殿永遠會在快要廢島的時候又送來一些人,要死不死地維持着。
當白月遲問到島上的人會不會出逃的時候,蔡飛苦笑了一聲。
“逃?能逃到哪裏去呢?”蔡飛滿臉無奈與自嘲:“能到這島上來的大多是無處可去之人,要麽黑水灘上有家人要照拂,依賴着他們用命換來的靈石,要麽一出海神殿的勢力範圍就會被追殺,隻能等着被妖獸殺死,别無出路。就算是有些受不了想跑的,海神殿的看守不會讓他們活着離開。”
白月遲陷入了沉默。
“看起來你們也好好的,有手有腳,怎麽想不開來咱們島呢?”
白月遲淡淡一笑:“因爲我喜歡你們這裏的海獸。”
蔡飛手一抖,險些把船槳給落在海中。
他活這麽久第一次聽人這麽說,而且最近的妖獸不是魔化了麽?原本最喜歡斬殺妖獸的那群老瘋子都看了妖獸想吐,此人修爲他看不清,忽高忽低的,就算她是築基期吧,爲什麽會說出這麽可怕的話?
葉翟似乎洞悉了白月遲的想法,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我不急,我可以一直等你。”
白月遲反握住他的手,笑:“可是我急呀,感覺最近好事兒一件接一件地砸在我頭上,我若還不成嬰,怕是沒那個命消受。”
葉翟輕輕歎了一口氣。
蔡飛帶着白月遲三人回到葫蘆島的時候,大家還以爲自己看錯了。
“怎麽搞的,老大你回來這麽快?該不會是被灘上的人起哄羞回來了吧?”遙遙有人扯着嗓子嘲笑蔡飛道。
“放你的屁!”蔡飛得意地笑道:“我帶回來仨,一個好小夥,倆風華正茂的姑娘,以後咱們又可以吃上熱乎飯啦!”
起初大家還以爲他在胡說八道,直到趕來親眼看到了白月遲他們,這才不得不信了。
白月遲掃視了一圈面前的葫蘆島居民們,有種自己是來慰問難民區的錯覺。
這些人大多是男子,夾雜着稀拉拉幾個髒孩子,而老人和年輕些的女人則一個都沒有。雖然修爲都還不錯身經百戰的樣子,可是穿着打扮實在不敢恭維,粗布衣草鞋,臉上的灰都沒洗幹淨。
“哎喲喂,還真的是姑娘!長得挺漂亮!”
“去去去,才第一次見面呢,别吓着人家姑娘。”
“兄弟,你看着很面善呀,是哪裏人啊?”
“我餓了,我要吃熱湯飯!”
一個看起來天真無邪的少年指着白月遲問道:“這個姐姐是來給咱們做飯的嗎?”
“不,”白月遲微微一笑:“我是和你們一起殺妖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