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出關啦!”蘇儀第一次主動上門,韓楚楚真是滿心喜悅啊!可是就在她看到蘇儀之後,剩餘的話硬生生凍結在了喉嚨裏。
她認識蘇儀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
雖然他并沒有什麽表情,也沒說什麽話,可是眼中的東西令韓楚楚不寒而栗,有種想要逃跑的感覺!
“師兄……”韓楚楚勉強擠出笑意,寒氣卻從腳跟彌漫到她的後腦勺,她有些站不穩。
“白月遲是你殺的麽?”蘇儀打斷她的話,淡淡問道。
韓楚楚的手有些顫抖,可她還是按照預先想好的演起了戲,眸中含淚凄楚道:“師兄你不知,我也是有苦衷的!那白月遲狼子野心,借着你的威勢到處欺壓殘害同門,還算計到了我頭上!你看我的修爲,都倒退成什麽樣子了,都是她害的!她那天……”
韓楚楚還沒來得及扯完,蘇儀早已轉過身準備離開。
“等等師兄,我還沒說完呢!”韓楚楚慌張地追了上去:“她那天……”
“閉嘴。”蘇儀的眼神把韓楚楚吓得雙膝一軟倒在地:“我隻要知道是你殺的,就夠了。”
“是我殺的,那又怎麽樣!”韓楚楚絕望地喊道:“我們師兄妹多年情分,就被這樣一個下賤的女人破壞了麽?師兄我對你一片真心,隻有我才是可以站在你身邊的人啊……”
“首先,我和你隻是名義同門,并無情分。”蘇儀的話如同尖刀一句句割碎了韓楚楚一切幻想:“其次,殺我雪鶴峰之人者,命償。”
“不,師兄你不能這樣!”韓楚楚尖叫道:“你不能殺我,師父他不會答應的!”
蘇儀回過頭,那眼神似鬼魅般恐怖:“你殺她的時候是不是在想,身爲結丹期修士,殺一個煉氣期弟子完全無所謂,門中絕對不會因此處罰你?而我同爲結丹期之人,也拿你沒有辦法?”
“不,我沒有這樣想……”韓楚楚背後濕了一片,雖然她的确想過蘇儀前半句話,可後半句話她真心不是這麽想的呀!她隻是覺得蘇儀不會爲了一個賤人和她真撕破臉罷了,并沒有半分瞧不起師兄的意思!
“你想的的确對,她的死我難逃其咎,因爲我不夠強大才無法保護她。”蘇儀轉過臉,留給韓楚楚一個殺氣彌漫的背影:“我會早日成爲元嬰期修士,你當初對她做的,我将原原本本還給你。”
蘇儀走後許久,韓楚楚才明白過來他話中的意思,不由得恨懼交加,嚎啕大哭!爲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白月遲雖然死了,她卻和師兄完全沒了可能,與他徹底決裂了!
從寒鴉峰歸來後,蘇儀将自己困在書房内很久沒出來,清心齋的弟子們沒有人敢打擾他。
雖然後來弟子們稍微收拾了一下,白月遲最後留下的痕迹依然被保存了下來。那天韓楚楚殺過來之前,她似乎是在看一本靈獸的書,因爲上面有她未曾寫完的随筆。
她是這麽寫的:“靈獸也不能随便亂喂食的,一定要……”
憑良心說白月遲的字很醜,她似乎一直不慣用筆,對自己的字也很自卑。白月遲往日皺着眉頭笨拙“握”筆的形象浮現在眼前,蘇儀忽然覺得有點……心痛?
爲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蘇儀回想自己的一生,他這一生一直順風順水,徹底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外表的親和不過是自幼家族的教養,他的心從小便入了道,一直冷眼看這紅塵紛擾,清澈無惑。
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學會了去在意另一個人的呢?
是她面對流言蜚語依舊堅定不移的眼神,還是她背着他時的散漫無拘?
然而現在思考這些似乎沒有什麽意義,那個特殊的人,已經不在了。
蘇儀覺得心口有些抽疼,他合上那本書,久久沉默。
狐狸幹爹一直嚷嚷白月遲沒出息隻會啃老,白月遲爲了安撫他,隻得同意他和自己一起看葉翟留給她的那些“聘禮”。
不看還好,一看狐狸幹爹有點吓到了。他對白月遲說:“傻閨女,你仔細着收好這些東西,千萬不要被别人瞧見,一旦洩露你小命不保啊。”
白月遲被他吓的不行:“啊?爲什麽?”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你不懂?這些東西随便拿一樣出去都能引起腥風血雨,你一個築基中期修士,死一百遍都不夠!”狐狸幹爹口風一轉,忽然低眉順眼搓着手笑道:“不如,讓老爹我替你保管,保證一樣……”
“一樣不還是吧?”白月遲毫不客氣地拆穿了他:“反正他這個儲物戒子看起來很厲害,不會有人發覺這些寶貝的存在的。”
“等等,爲什麽你一副這些東西已經歸你所有的态度啊?你不是不想答應他求婚的嗎?”
白月遲有點不好意思,解釋道:“我……我也隻是暫時替他保管罷了,将來他要收回去馬上奉還,絕不拖拉!”
唉……雖然那些寶貝還回去是有點舍不得啦,但是書相當于是免費看的啊!都是些很珍貴的書籍,總的來說還是她賺到了!
狐狸幹爹露出一個鄙視外加無藥可救的表情,白月遲哼了一聲,假裝沒看到。
白月遲太沒臉沒皮,狐狸幹爹的抱怨全都當耳邊風,他無奈,隻得替她暫時找了一份工作——爲靈寵店捉城外沼澤的妖獸,總算是不吃白飯了。
這日白月遲摸了一袋子丹陽鳥蛋,無精打采地往家裏走,剛到家門口,一個人出現在了她面前。
白月遲擡起頭,頓時愣住了。
蘇儀站在那裏,明明離她不遠,卻像隔了一個世界般那麽遙不可及。
“對不起。”
她還沒來得及解釋,蘇儀卻先開口了。
白月遲結結巴巴道:“師父你爲什麽要……要對我說……”
“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要收你爲徒,你也不會被人盯上。”蘇儀語氣毫無波瀾地說:“收了你,卻沒能保護好你是我的錯。”
白月遲眼睛有點熱,蘇儀是她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師父,雖然外表性格和原來的師父差了十萬八千裏,卻也是真心替她着想的。
“我明白你爲什麽甯願詐死也不回來,你的仇,我會替你報。”蘇儀說完這句話後轉身便走了,留下傻子一樣的白月遲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