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語挾着狂風,浩蕩擴散,一路傳遞,山上到山下,每個人都能聽個清楚。
“那陳潛莫非真的來了!”
山腳下,聚集各處的武者聽到這聲傳自寺廟的話語,都是一愣,在理解了話中含義之後,更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真的假的?該不會有人想出名想瘋了,來這裏冒名頂替吧!”
“是真是假,上去一看便知!”
“不錯!這人口氣好大!挑戰天下群豪?以爲能以一人之力對抗天下人不成?”
在一聲聲的叫喊聲中,人群爲之而動,不少人一臉興奮的表情,吆喝着就往山上趕去。
“真是陳潛?”
一間酒館裏,聶倫本來正和于加明飲酒,驟然聽到這話,愣了一下。..
聶倫身後的桌上,兩個徒弟明理和正言同樣愣了一下,跟着那正言就滿臉不可置信的問出了聲:“現在他隐約已是武林公敵了,就這麽大搖大擺的殺上門來?要挑戰天下群豪?”
明理也是滿臉的震驚,同樣驚訝,不禁低語:“應該……是假的吧。”
就在他話音落下時候,外面一陣吵雜聲傳來,幾人循聲看去,透過門窗,能清楚的看到湧動的人群,這些人正一臉急切的表情,看行進方向,目的地赫然就是山上的小梵寺!
這時,樓上衣袍聲響傳來,就見到狄風、陳叔人、藍若蘭等人飄然落下。
見到動靜,聶倫站起身來,詢問道:“真是陳潛?”
“聽這聲音,應該是沒錯了,”狄風一臉凝重的頭,“況且,就算不是。上山之行也勢在必行。”
“不錯,不管是不是前輩前來,既然衆人皆動。一旦聚集山上,英雄大會就等于是提前舉行了。”酒館之外,以林羽爲首一衆大漢邁步而入。
林羽當年想要拜陳潛爲師,并沒有得到承認。後來得了一處傳承,外界都傳言他是陳潛的記名弟子,隻是林羽自己清楚。自己并不能以“師尊”稱呼陳潛。
“好膽識!挑戰天下群豪?這才是武者胸懷!這趟總算沒有白來!”
突然,一言不發端坐着的于加明突然站起身來,大笑起來,聲震屋瓦,甚至連外面的街道都震動起來!
引得旁人紛紛變色。
他也不理會,朝着聶倫拱拱手,然後右手一擡。
轟隆!
二樓房間内傳來一聲爆響。但見一柄巨大長刀淩空飛來,直接落在他的手上!
“聶兄,這幾日與你詳談,于某收獲不少,在下的真名乃是于應星。是絕刀門這代的掌門,先前隐瞞,多有冒犯,今日之後,某家若還能留有命在,定當上門賠罪!”
話音落下,他端起桌上酒壇,猛灌了一口,而後摔在地上,哈哈大笑,厚重的刀芒聚集而生,卷動着身軀破空飛出!
轟!
屋瓦破碎,呼呼啦啦的木屑和瓦礫跌落下來。
“這人是絕刀門掌門!難怪有這般氣魄!”狄風低聲驚呼起來。
陳叔人卻是眯起眼睛,眼底寒芒閃爍:“早看出來這人不同尋常,沒想到來頭這麽大……”
另一邊,聶倫搖頭失笑,從懷中取出幾塊碎銀,扔在桌上,轉頭對驚呆了的小二道:“這些錢财作爲賠償。”一句話說完,也不待對方回應,就邁步而行,“事不宜遲,我等盡快動身吧。”
“師父還是要蹚渾水。”正言皺起眉頭,倒是旁邊的明理,在得知來人真有可能是陳潛之後,激動地滿臉通紅。
“那可是震動武林的人物,算是我的同門,若能親眼一見,這輩子也就值了。”
在兩名少年的念叨聲中,衆人匆匆離去,加入了上山的人流中,酒館爲之一空。
酒館二樓,一雙渾濁的老目注視着街道,沒有絲毫波動,不爲所動。
“好久沒回中洲了,沒想到物是人非,又有一名人物崛起,這次大會就是個試金石,是就此旋滅,還是以此登天,都在此一舉!敗了,那當然是萬事皆休,若是成了,那可就不得了了,估計又是個絕世武聖。”
老目的主人用蒼老、沙啞的聲音說着,卻是個看上去行将朽木的老者,穿着褐色綢緞,坐在一張椅子上,淡然的看着窗外騷動。
在他身後,身着紅色紗衣、一頭雪白長發直垂腳跟的女子抿嘴一笑:“祖爺爺您不是說,無論陳公子此行無論勝敗,都是咱們聖教的機會麽?”
此女,正是魔教聖女白步瑤。
老人輕笑一聲:“步瑤啊,不用拐彎抹角了,這次天地大亂,中洲兩分,正是難得機會,越亂越有機會!大炎将天下從咱們手上搶走,也是時候還回來了。”
“那祖爺爺爲何不答應那個什麽月上真人的提議?若是和他合作,似乎更有可能成功!到時,還能借助他的力量,救下陳公子,以陳公子的資質,一旦收入聖
教,必成大器。”白步瑤狀似不解的問道。
老人看了她一眼:“你想爺爺出手救下陳潛?”他搖了搖頭,“此人雖是不錯人選,但最近的事情做得太過了,引起了其他幾人的不滿。”說着,他擡頭上看,目光仿佛透過屋頂的阻礙,直視高空深處。
而後,他收回目光,話鋒一轉:“至于那個什麽月上真人的提議,更是笑話!我白家乃是聖皇苗裔,高貴無比,他一個域外邪魔,想要染指中洲,怎可與虎謀皮!此事以後不用再提了。時間不早了,你既然操心那個陳潛,不妨過去看看。”
白步瑤不再多說,轉身退下。
看着白步瑤離去的背影,老人的身子一蕩,如水中倒影般模糊起來。
“這個陳潛到底要如何處置,也快要達成一緻了。”
………………
小梵寺的山門,古樸威嚴,古刹寶寺的氣度展露無遺。
山道從山腳延伸至此。山道石階,頗爲寬敞,七八人并排亦能同步而行。衆多武者拾階而上,很快就來到寺門前。
穿過寺門,入得小梵寺,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大殿。
大雄寶殿!
雄壯威嚴。有種曆經千古而不腐朽的意境。
寶殿和寺門之間,是片空曠之地,廣大無比。中央是座巨大香爐,輕煙袅袅,淡淡的香氣飄灑過來,洗滌人心。
不過,聚集于此的衆多武者顧不得欣賞佛門景象,更無心辨析鼻中香氣,他們的目光都被香爐前的那道紫色身影吸引住了。
陳潛。
朝陽初升。香爐生煙,照耀下來,将陳潛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背手而立,靜立不動,有種淡淡的氣勢飄散出來。落在衆人感官中,不由得一陣恍惚,彷佛看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山。
不過,陳潛并沒有看向衆人,他的目光越過香爐,投向大雄寶殿的殿門前。
那大殿門前,以方丈慧寶爲首,十八名持棍武僧分列兩邊,個個虎視眈眈的看着陳潛,沉心靜氣、引而不發,有種随時暴起的感覺,好像下一刻就是狂風暴雨!
在武僧前,還站着一排人,這些人的面孔有的陌生、有的熟悉,衆人并不能一一辨認出來,但單是那幾個熟悉的面孔,就足以讓他人震驚。
以天樞派狄玉展爲首的七劍聯盟,以正氣盟司士明爲首的衆多幫派,這兩個人無論到哪,都是衆人焦。
二人身旁的衆人也都不凡,衣着打扮都透露出各自身份,有的是北大門派,有的是南方門派,甚至還有一身西域裝束的!
他們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陳潛,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是幾大門派的掌門!”
“好大的氣派!每個人都有種難言氣度,是一方霸主,竟然聚集在一起!”
“那人就是陳潛吧?竟敢闖上英雄大會!還當面叫嚣,真不知道死字是怎麽寫麽?”
“以爲自己天下無敵了?要做天下第一?”
“笑話!天下第一是那麽好做的?别的不說,能不能把殿前的那些人擺平,還要兩說。”
“是啊,太魯莽了,有勇無謀,估計難以善終。”
随着到場武者漸多,議論漸起,守門沙彌放棄了阻攔,轉而開始維持秩序。
這時,慧寶上前一步,合十道:“陳施主,你來得正好,這段時間,是非不斷,此次大會……”他這話一說出口,無疑證實了衆人猜測,一時間引起嘩然心有猜測是一回事,可一旦證實了,還是讓衆多武者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陳潛搖搖頭,打斷道:“不必說這麽多廢話,你們小梵寺想要六識珠,可以,殺了陳某自能得到。”他的目光在殿前衆人身上掃過,“若是沒人願意接下陳某的挑戰,那也不要耽擱時間了,正氣盟、天樞派,還有你這和尚就都自己動手,自盡吧。”
“好大的口氣!”司士明冷笑一聲,眼露不屑,“以爲殺了兩個人,就無所不能了?”
就在他冷笑的同時,人群中,同樣有聲長笑響起。
“好個陳潛,果真狂傲,既然你要挑戰天下群雄,那老夫就抛磚引玉,且看看你的本事!”
話音落下,一道灰影從人群中升騰而起,掀動破空風鳴,直襲陳潛!
灰影飛動間,閃爍着一道道寒芒!一種詭異、離奇的氣息蔓延開來。
“嗯?”
人群和殿前響起幾聲輕咦,顯是有人認出了灰影的身份。
“博獨二老中的單仞獨老!”
“竟然是他!”
“藏鋒山莊的前任莊主!”
驚呼聲中,寒芒已經觸及陳潛周身!
陳潛忽的轉頭,咧嘴而笑,眼中露出五色光影。
“好一套以身爲刃的法門!”話音落下,他擡手一抓,不閃不避的以肉掌擊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