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掌櫃聽了陳潛的詢問,并未露出奇怪之sè,顯是早有預料,他拱拱手,道:“陳大俠,這六識珠的情報格外珍貴,需要一些時間,我已經着人前去調動,很快就會送來。”
羅掌櫃在說話的時候,神态非常恭敬,甚至顯得卑微,比剛見到陳潛的時候,還要顯得順從,隻要留心注意,不難在他的臉上找到一絲畏懼。
畏懼!
此刻,在這西州城内的人,恐怕就沒有不畏懼陳潛的。
這文是八方通曉在西州城内的據點,消息靈通,城内發生的事情,早就詳詳細細的傳到了羅掌櫃手上,讓他能夠得悉今rì到底發生了何事。
早晨陳潛出去,在外呆了一整個白天,之後若無其事的回返,但西州城卻已經翻天!
陳潛入陳府,陳季賢死,陳府崩。
陳潛入王府,西北王和王世子斃命,王府亂,西北将變!
當這些信息傳到羅掌櫃手上的時候,他幾乎以爲自己看錯了,或者是送情報的人寫錯了,待得再三确認後,得知無誤,這才倒吸了一口涼氣,拿着情報冊子的手都抖了起來。
“這陳潛離去的時候,說的是出去拜訪幾人,他就是這麽拜訪的?簡直是拜誰、誰死!這樣兇殘之人,我和他合作,也不知道是福是禍,隻是現在已經這樣了,開弓沒有回頭箭,不然下一個死的可能就是我!”
羅掌櫃悄悄打量着端坐着的陳潛,心下念頭電閃。
另一邊,陳潛在聽了他的答話之後,立刻就知道,那六識珠的相關信息明顯屬于機密,所以才需要特地調動,否則的話,就和陳家的信息一樣,可以迅速整理出來。
“看來這羅掌櫃倒是舍得下本錢,我自要承了他這份情。”
想到這裏。他擡起手來,摸了摸額頭,在他的額頭zhōngyāng,有着一道淡淡紅痕。
這道紅痕并非天生胎記,而是後天形成。
形成的時間。正是陳潛當年在旱水邊上。被一劍穿透心肺的時候,當時他瀕死之際,發生異變,吸收了一顆紅珠子。而那之後,識塔矗立識海,陳潛的武道之路從此一路jīng進!
那顆紅sè珠子,正是來自陳潛的父親、神志不清的陳仲坤。
“六識珠……識塔……”
陳潛眯起眼睛,看着手上那本冊子上書寫的信息。思緒翻湧。
“小梵寺居然帶着人,直來西北,要逼迫陳家交出這六識珠,能引得小梵寺出面,可見這珠子來曆不凡,既然如此,當初爲何會落在父親手上?”
想着想着,他搖搖頭。
“小梵寺是中洲北方的武道聖地,執武林牛耳。這種龐然大物既然出手,便是西北王也不敢阻攔,陳家看似必死,但想來裏面也有陳季賢等人的算計,許是想借機得到什麽。不過我卻不用管這許多,那小梵寺目的指父親,如果最終沒有轉圜的可能,那就隻有……”
陳潛還在想着。門外傳來腳步聲,跟着一名青衣少年走了進來。将一本冊子交給了羅掌櫃,羅掌櫃揮退少年,捧着冊子,恭敬上前,将之交給了陳潛。
“陳大俠,那六識珠的信息,我能調動的隻有這麽多,還望對你有所幫助。”
“多謝羅掌櫃了。”陳潛點點頭,先是道謝,拿過冊子翻開,往裏面一看,皺起眉頭。
他這眉頭一皺,就讓旁邊的羅掌櫃心頭一跳,連忙問道:“怎麽?可是有什麽問題?”
“沒有,”陳潛回頭看了他一眼,搖搖頭,“隻是沒想到這六識珠的來頭居然這麽大,不過信息果然不全,隻有寥寥數語。”
陳潛說着,目光回轉,再次看向手中冊子。
這本冊子很薄,隻有區區幾張紙,上面的信息也不多,字迹潦草,似是匆忙寫就。
“六識珠,上古傳下,相傳爲一絕世妖魔鑄就,後落入至尊邪魔手中,此魔殺遍天下,武威蓋世,無人可敵,其時佛家五大聖僧出面,相約于zhōngyāng山,三rì後,山崩,魔尊不知去向,五僧重傷垂死,隻餘一珠,彌留留名,故爲六識,輾轉流傳幾百年……”
“……武林大會rì,魔教來襲,刀劍老祖禦敵于海上,當rì未至,藏鋒莊主遂勝群雄,本該得珠,奈何一劍東來,遇劍宗劍十一挑戰,兩敗俱傷,後小梵寺出,以五僧傳人身份得珠,藏于寶塔,一百多年來未再現世,世人漸忘……”
“……大溪入關,中洲大變,四方戰亂,小梵寺亦不能幸免,有盜入寺,藏珠塔破,六識珠不知去向,後有人傳當rì盜賊重傷,流落西北,小梵寺遂派傳人西來……”
幾張紙,所述之事繁複曲折,卻讓陳潛連連皺眉。
“五大聖僧?魔尊?”
看到這四個字,他的腦子裏第一時間閃過的,卻是識塔三層上五名身穿袈裟的身影,接着又想到那五人後面的幾道人影,心中泛起一絲疑惑。
“刀劍老祖?劍宗劍十一?藏鋒莊主?”
跟着,他念頭一轉,又注意起這幾個名字,那刀劍老祖陳潛自然熟悉,嚴格算起來,都能算是他的祖師,而且他當年機緣巧合也從西北令中學到了刀劍老祖的功法,更知道這位絕世人物,已然殒命在神秘戰宮中。
至于那劍十一,他雖然從未聽過這名字,但劍宗之名早有耳聞,更接觸過劍宗的當代傳人,劍十七,自然也有想法。
至于藏鋒莊主,這名字他是第一次聽到,但藏鋒山莊的名号卻早就聽聞過了,便是西域之地也有很多人談論,據傳言所說,這藏鋒山莊最是擅長鑄造之法,聞名天下。
“好家夥,這小小一顆珠子,居然能和這麽多傳說中的名字聯系在一起,真是不凡,隻是最後卻落在了父親的手上,令人吃驚,那偷盜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陳潛心裏想着,他基本上能夠肯定當初自己戴在脖子上的那顆紅sè珠子,應該就是所謂六識珠了,無論是識塔之名,還是五大聖僧,還是冊子上的相關記載,都隐隐指向這個答案。
“隻是,陳家得到了六識珠的消息,是怎麽傳出去的?這種信息雖然驚天動地,但不過一顆珠子,很難被人知曉,便是知曉,也未必能這般肯定的落在何人手上,上門逼迫。”
想到這裏,陳潛的目光落在了冊子最後一頁的幾行字上。
“……小梵寺派來的弟子,西來尋找。十有仈jiǔ就是那玄道僧了,如此說來,應該是在龍洞中暴露的,可是玄道僧應該很清楚,這顆珠子便是存在,也隻能在我手中,我五年未回,爲何要找上陳家?除非有人在背後布局。”
一念至此,陳潛的腦海中閃過了西北王和陳季賢的身影。
“不過,真相到底如何都已經不重要了,他們既然找上門來了,那就沒有退縮的道理,如果能夠說退就罷了,不然的話,隻有一條路可走!”
陳潛忽的站起身來,将手上的幾本冊子都放下,接着向羅掌櫃拱手行禮,口中道:“羅掌櫃的這番幫助,陳某必行牢記心中,rì後有機會,定當回報。”
“不敢當!不敢當!能爲陳大俠效命,乃是我等的榮幸。”羅掌櫃連忙還禮,他口中這麽說着,但心裏卻着實松了口氣,知道這次無論如何,算是讓陳潛承了自己的情,依照陳潛的xìng子,今後隻要要求不算過分,應該能夠得到庇護。
“說起來,這陳潛雖然行事兇殘,但言出必行,恩怨分明,和這樣的人敵對當然頭疼,可如果能夠結交,卻是讓人安心。”
羅掌櫃又客氣了幾句,心裏反而生出一股安穩感。
陳潛也不和羅掌櫃再多做糾纏,轉頭向着歪倒在床上的蘇情看去。
後者注意到陳潛的視線,微微一笑,道:“正巧,那幾隻鴿子也都到了目的地,位于南方,是一片森林邊緣處,你我現在動身,可以從容布置,正好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森林邊緣?龍首森林麽?”
陳潛眼底紫芒一閃,身上有濃烈殺氣飄散,引得門邊的羅掌櫃心驚肉跳。
“也好,就走上一遭,若對方不是短時間能拿下的對手,那就立刻退走,趕往旱州,但如果能一舉拿下,也不能放過機會,省的rì後麻煩。”
話音落下,陳潛向羅掌櫃拱手告别,接着屋内風起,陳潛和蘇情的身影憑空消失。
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間,羅掌櫃長舒一口氣,感覺心中一輕,好似壓在心上的大石落地了,接着他連忙離開,叫來幾名心腹,好生吩咐了一番,又讓他們抓緊到外面收集情報,這才徹底輕松下來,回道自己的房間,坐下來,又仔細梳理了一遍思路。
“……西北王一死,西北局勢不知要有什麽變化,而且陳潛這次回來,定會攪動腥風血雨,不過這些都是我的資本,說不定單憑這兩個消息,讓門中意識到我的能力,就能東山再起!”
心裏想着,他又站起身,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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