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城内的一處屋頂上,一路疾奔的陳潛停下步子,翻身落到了街角隐蔽處。
“好像是沒追上來……”
口中嘀咕着,他擡起自己的左手,臉色凝重。
但見他的手上,那原本被鏽刀傷到的疤痕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黑如墨汁的粗線。
“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心中疑惑,隐隐感到不安。
便在這時,一道矯健的人影從上面落下。
“陳潛師侄,你可是讓我一陣好找。”
陳潛臉色凝重的看着面前的這個人。
這個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人穿着很随意,頭發略顯散亂,幾根發絲遮面,看上去年不過三十。
看着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陳潛腦海中回憶湧現,開口道:“原來是狄風師叔。”
眼前這名男子,其年齡比陳潛大了将近十歲,但輩分卻足足高出一輩,是陳潛祖父陳震涼的第三弟子,關門弟子。也是陳震涼三個弟子中天賦最高的一人。
幾年前,陳潛還是一個半大孩子、還住在陳家大宅中的時候,狄風還是個少年,不過已經展現出了極高的武學技巧,如今幾年過去,其修爲怕是提升幅度巨大。
至少在狄風落下來之前,陳潛并沒有發現有人靠近自己,要知道,以陳潛如今的感官靈敏,比之原本增加了不知幾倍,一般人想要近身,十幾步之外就會被他察覺。
當然了,如果陳潛凝神于耳口鼻,提升感官敏銳的話,那就另當别論了。
既然認出了來人身份,陳潛倒也不羅嗦,行了一個禮,他算是晚輩,禮節還是需要的。
“好了,既然找到你了,我也不多說了,随我回去吧。”狄風點點頭,回應道。
“回哪裏?可是要返回陳家,給我治罪?”陳潛皺起了眉頭。
“爲何要給你治罪?”狄風奇道。
“莫非師叔不知道剛才酒館之事?”注意到狄風臉上的表情,陳潛心裏已經有了猜測,對方怕是在镖局院子裏沒找到自己,這才一路尋找,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法掌握了自己的行迹,然後一路過來,對酒館上的厮殺并不清楚。
陳潛遂将剛才之事說了個清楚。
他沒有刻意貶低陳季賢父子,也沒有添油加醋,從那個廚娘說起,一直說到自己與陳淇對戰,刀斬陳季賢,卻斷其子一臂。
爲了省去麻煩,他掠過了有關極樂教的事情,這種事情先不說暴露後的後患,單單是牽扯這個那個的,想想都讓陳潛覺得浪費時間。
不過,就算是去掉了這部分,餘下的信息已經令狄風一臉冷汗,看向面前師侄的目光中,夾帶上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難怪剛才看到你的時候,你急匆匆的,原來是惹下了這等禍事。你打算怎麽辦?我這次過來,是因爲師父想要見你,聽說是爲了履行闖營成功的承諾,但是既然出了這檔子事情……”狄風撓了撓頭,皺起眉頭,露出苦惱之色。
“這沒什麽,我會随你去的。”陳潛反倒是一臉坦然。
“咦?你就不怕自投羅網?”狄風臉現驚奇。
“不随你回去,又能如何?在西州和西北,陳家想要抓個叛家之人難道會耗費很大的力氣麽?”陳潛說着微微眯起眼睛,“我還不是一整個家族的對手。”
“看來你還很清醒嘛,”狄風笑了笑。
陳潛不置可否。
狄風也不想在這方面深入交談,簡單說了幾句,就要引着陳潛返回陳府。
“還望師叔幫我個忙,”陳潛卻先提出了一個要求,“我這次既然重傷了陳淇,落了陳季賢的面皮,他當然不會善罷甘休,這會可能已經開始搜捕我了,而且激怒之下未嘗不可能遷怒他人,所以我希望師叔你能護持一下镖局院子裏的人。”
“沒想到你還挺關心下屬的,嗯,想來你今後若是掌控了镖局,或許能大大擴展一番。”狄風點點頭,這事兒對他來說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他們不是我的下屬,”陳潛搖搖頭,“我也沒心思去經營什麽镖局,可事情是我招惹的,連累到别人畢竟不美,一人做事一人當,若是他們被抓進牢裏,我還要去劫獄,到時候又要牽扯出很多事情,徒造殺孽。”
狄風聽了之後,頭上冒汗:“你不會真的打算劫獄吧?”
陳潛笑了笑:“我說笑的。”
“我看不像。”狄風搖了搖頭。
………………
白南等人被帶到陳府的時候,身上還帶着傷。
就在之前,他們幾個人先是被一夥闖入院子的大漢圍住、拉扯着,也不說明原因,就要被帶走。
院子裏的人雖然不多,但大多是走南闖北的镖師,看得清形勢,也分得清輕重,知道有些事情若是沒弄清說法就被抓走,可能最後就會不明不白的給安個由頭,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所以幾次口角之後,雙方動起手來。
未曾想還沒打幾拳,又是幾個人出現,和先來的那一批人對峙着。
先後兩匹外來的人倒是沒有打起來,隻是雙方間的火藥味很濃,但顯然後來的那一批更加強勢,所以白南等人、連同被關在柴房裏的胡女俘虜,都被帶來了這裏。
陳府很大,裏面錯綜複雜。
不要以爲這隻是陳震涼和他的幾個兒子、孫子的居所,實際上,還有這些年陸陸續續從中洲腹地投奔來的親眷。
陳府裏面住着的是陳氏一族,陳震涼的子孫一支隻是其中之一,不過卻是最強勢的一支。
四十年前,刀劍門滅門,陳震涼孤身西來,以刀劍拳腳闖下偌大基業,如今既然站穩了腳跟,自然要以族群的形式徹底落下根來,這才能真正保住良田、府宅,乃至權勢地位。
白南他們被帶到的,是一個看似簡單的小院子。
這樣的院子在陳府裏還有好些個,陳府不比皇宮王府,沒有那麽多的宮室、庭院,但是一些供家眷居住的小院子還是有的。
白南他們所在的這個院子,就是陳潛一家曾經住過的地方,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裏也是陳潛的家。
這院子五年來無人居住,不過陳府仆從衆多,每過幾日就會有人來此打掃,倒也不見荒涼,隻是冷清是免不了的。
“少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一見到陳潛,白南就忍不住出聲問道。
“說來話長,眼下我還有些事情要做,”陳潛點點頭,“所以就不說了。”
“唔!”白南差點沒被憋死。
“喂,放開我!爲什麽又要把我關起來!”
另一邊,在陳潛的授意下,那名胡女俘虜又被人架着,給關到了院子的柴房裏。
對于這一幕,沒人提出異議。
陳潛更沒有心情去理會這名俘虜,他的心思都集中到了自身的異變上。
“我的下腹處發生的異變,到底是不是……”
這時,院子外有一名丫鬟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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