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潛語氣平淡,腔調波瀾不驚,但言語裏的不滿卻表現的很清晰。
他有些怒。
好嘛,本來是馬倩兒喊來幫忙,現在這甄多行卻好似使喚下人一般的吩咐自己,那方曉冉和趙婷同樣看到了牆上圖畫,甄多行不會爲難他,甚至二人願意寫書來,會有厚報,可是輪到陳潛了,不僅不需要詢問,直接就命令下來了。
焉能不怒?
馬倩兒也是心有不忿,正出言指責甄多行。
陳潛卻不管那麽多,隻覺得這些人情瑣事是在無聊至極,遠不如武道來的幹脆,于是他拱拱手,扛起刀就要離開。
“站住!”
甄多行不理會身旁怒目而視的馬倩兒,邁步走了過來。
“怎麽?還是不願意?”他皺起眉,臉上自有一股威嚴,“年輕人,不要好高骛遠,須知大樹底下好乘涼。”
陳潛搖搖頭:“這些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需要的。”說着,他腳下不停。
豈料未走兩步,一道迅疾無比的身影就擋在身前,正是甄多行。
“事情還沒說清楚,不要急着離開,不要忘了,你今日進入王府走的可并非正路,若是嚴格說起來,治你一個擅闖之罪也不爲過!”甄多行淡淡說道。
“哦?”陳潛眉頭越皺越緊,“不要繞圈子了,想說什麽就直說。”
甄多行看着陳潛,似乎是想要從後者的臉上找到其内心的真實想法。
他當然不會有任何收獲。
一番觀察無果,甄多行再次開口:“你手上拿着的那把刀,是得自遺迹的,必須留下來。”
陳潛停下步子,微微眯起了眼睛。
“甄侍衛!”馬倩兒一臉怒氣的追了過來,“我讓潛弟來幫忙之前,就說好了報酬,現在遺迹崩塌,但我也不能食言,這把刀是他得自遺迹的,如果他不拿,也會被埋在下面,理應歸屬潛弟!”
趙婷也追了上來,手上還拿着香帕,一臉焦急:“陳公子爲了救我受了傷,現在正需要回去休養,侍衛郎就不要耽誤了。”話落,她就要過去給陳潛包紮。
陳潛倒也不好一再拒絕對方好意,點點頭,拿過手帕,随意的纏在左手上,蓋住傷口。
甄多行沒有回話,隻是冷眼看着陳潛,視線如刀,給人以冷厲無情的感覺,馬倩兒和趙婷接觸到其目光後,都覺得心中一寒,居然不敢言語。
場面一時靜下來。
甄多行以目視人,目光如刀,配合他身上的威勢、身份,加上身在王府、身旁跟着忠心下屬,種種因素聯合在一起,仿佛是構成了一個氣場。
氣場之中,衆人盡皆隐隐窒息。
唯有陳潛毫無影響。
“嗯?”甄多行差異輕咦,第一次開始正視陳潛。
陳潛心裏卻明白原因。
“以自身的視線、動作、言語,聯合外界的一些因素,構成某種近似氣場的範圍影響,這應該就是一種氣機運用了,隻是,先不說這甄多行本身的修爲如何,就算他高我整整一個境界,可是識塔二層台階上的龐大壓力,遺迹一層時種種幻境産生的壓迫感,就比這甄多行的目光壓力強上百倍、千倍!我都一一扛過了,這區區目光又怎麽會對我有影響?”
搖了搖頭,陳潛一臉誠懇的道:“甄侍衛,我敬你是長輩,處處禮讓,但畢竟不是你王府的奴仆,這刀是從遺迹内取出的不假,可在答應幫助倩姐的時候,我倆已各自許諾,我來這王府是踐諾,入遺迹是踐諾,石下救人也是踐諾,但不能光我踐諾,這說好的報酬,就是倩姐的諾言,這一來兩往,是我們倆的事與你何幹?”
“你還開始教訓我了?”甄多行立時臉色鐵青,兩手上隐隐有青筋跳動。
“不敢。隻是你若是想要這把刀,也不要說那些大道理,直接來搶,我自然打不過你,到時候你是殺我,還是辱我,悉聽尊便。”陳潛說着,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隐隐有精芒閃爍,渾身的筋骨皮肉暗暗繃緊,勁力下沉,向雙腿湧去。
“好!好!好!”
甄多行被陳潛一番頂撞,怒極而笑,連說了幾個好字,整個人站着不動,但是渾身上下劈啪作響,隐隐傳出如龍吟、似虎嘯的聲音。
噼啪!噼啪!噼啪!
聲音逐漸增大。
陳潛面色陡變,心頭一驚。
“這是筋骨齊鳴的表現,這甄多行是氣血境任督層的武者!”
一念至此,他忽的又收起了驚訝,心底升騰起一股躍躍欲試的感覺出來。
“傳言任督層乃是武者分水嶺,能以真氣不斷打通身上經脈,更可以存氣于拳腳兵刃,舉手投足爆發出遠超血肉筋骨的力量!甚至打出劈空掌,給他人推宮過血!我若是和這甄多行交手,是不是能微微得窺其中奧秘?”
練拳的人,武藝在身,一旦對上,想到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動手!
而陳潛想的更多的,卻是體會到武道更高層的滋味,然後嘗試着去追尋!
注意到陳潛臉上的表情變化,甄多行以爲對方是被自己的修爲震住,于是冷聲道:“現在知道驚訝、害怕了?做人做事,不要沖動,後悔藥不是任何時候都能吃得到的。”
“甄叔叔,你不能喝潛弟動手,你這是恩将仇報、以大欺小。”馬倩兒見兩個人劍拔弩張,跺跺腳,一臉惱怒。
甄多行笑了笑,不以爲意:“我雖然不願意以大欺小,但是代友人教育一下後輩子弟,還是沒問題的。怎麽樣?害怕的話,就直說,屈服于強者并不用感到羞愧。”
“害怕?”陳潛愣了一下,表情愕然,“爲什麽要害怕?若是比遇到比自己強的,就要害怕,那還修什麽武道?你若是隻會在弱者面前逞威風,在強者跟前又低眉順耳,顧忌這個又擔憂那個,一輩子不過受人牽引奔走,練武又有什麽意思?不須多講了,我若是打不過你,也逃不出去,死了是活該。”
陳潛每說一句,甄多行的臉色就黑上一份,身上的“噼啪”之聲越發密集。
“陳潛你也少說一句吧。”馬倩兒覺得眼前情勢好像将要完全失控。
嚓!
陳潛手臂一甩,扛在肩膀上的長刀插在地上,沒有理會馬倩兒,隻是道:“最後再告訴你一句,我不用洗刷什麽父輩的罪過,因爲我父親并無過錯,他行俠仗義,我身爲人子當引以爲榮!”
“你!”甄多行血湧上臉,面色潮紅,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腳下踩着的大理石居然憑空碎裂!
就在這時。
哒哒哒!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但見一名騎士正手執一塊令牌,騎馬疾奔過來。
“王爺有令!召演武堂衆人于大殿議事!得令即刻動身,不得延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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