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看着面前的身影,夏飛劍語氣惶恐,臉現悲戚,“您怎麽變成了這幅摸樣?”
在他面前,一名衣着錦袍、須發半白的老者正被人攙扶着,緩緩坐在椅子上。
老人面色憔悴,左袖随身而動,空空蕩蕩,顯是斷了一隻手臂。
這人,正是夏家的家主,夏克尚。
夏克尚坐定後,劇烈喘息起來,過了好一會才恢複平靜,跟着他的目光落到了兒子身上。
這對父子,就這麽靜靜的相互凝視着。
一個癱坐在竹椅靠背上,一個倚坐在木椅上,一個四肢筋脈盡廢,一個左臂齊肩而斷,氣氛一時顯得凄慘、凝重。
對視了好一會,夏克尚歎了口氣,道:“事情的經過我都聽說了,可惜夏豹了,這件事我會處理的。”
夏飛劍臉色一變,道:“父親想要親自對付陳潛?”
“沒錯,怎麽?你可是有什麽顧慮?”看着夏飛劍欲言又止的面孔,夏克尚心裏有種奇特的感覺,好像面前的這個兒子有了什麽變化。
“不,”夏飛劍艱難的搖了搖頭,他現在身受重傷,就連轉動脖子的幅度大些都會覺得吃力,“隻是父親您這次爲何會身受重傷?好不容易折返,兒子豈敢因自己的事情,耽誤您的療傷。”
說着,他的視線落到了夏克尚的左袖上,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父親這次拜見總協大人,到底遭遇了什麽?坊間傳聞,說是總協大人遇襲,父親您舍身相救,已遭不測,孩兒這幾日茶飯不思,擔心不已。”
夏克尚聞言面色稍變,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懼色,心裏閃過一道鋒利如劍的白色身影,一時間竟有些氣衰。
實際上,夏克尚對自己這次的驚險遭遇還心有餘悸、神思不屬,否則依照他的性子,這次夏家武館損失這麽重、自己的兩個兒子一死一廢,恐怕早已雷霆大怒,狀若瘋狂了。
但此時耳聽兒子的詢問,他反而露出了一絲落寞:“這次,唉,不說也罷,那人不是我們夏家可以招惹的。雖說因爲挺身擋劍,獲得了拓蘭大人的信任,可也被因此推上了對抗馬肅的先鋒位置上,今後的路,不好走啊。”
夏飛劍聽到父親不在糾纏于對付陳潛,松了口氣,對夏克尚流露的落寞之情卻沒有絲毫在意。
未曾料到,夏克尚忽的話鋒一轉,再次說道:“說起來,陳家镖局雖說已被逐出陳震涼的大宅,但打斷骨頭連着筋,如果以此爲突破口的話,說不定能再陳震涼身上做做文章、敲山震虎,畢竟這老家夥是馬肅的親信心腹。”
夏克尚說着,注意到了兒子臉上的怪異表情,那是夾雜着痛恨和恐懼的表情,于是他心頭一動,終于闆起臉來,沉聲道:“你該不會是怕了陳潛那乳臭小兒了吧!”
“怎怎怎麽會!”
像是被直接叫破了心事,夏飛劍臉色大變,躲躲閃閃的道:“隻是那陳潛狡猾、兇殘,而且瘋狂無比,不計後果,敢一人獨抗一隊馬匪,可謂殺人不眨眼,是個十足十的亡命之徒!孩兒在想,如果真要對付他,一定要确保一次性斬草除根,不然他肯定會不斷報複的!”
“夏飛劍!”
夏飛劍的話被一聲怒喝止住了。
夏克尚急促的喘息着,暴喝牽動了他的傷口,臉上表情痛苦,可看着兒子臉上難以掩蓋的恐懼之色,他又感到一陣憤怒。
“他陳潛是什麽東西?不過是一個毫無根基的外來戶,别說這旱州,就算是整個西北他也排不上号!這樣一個人,殺了夏豹,傷了我夏克尚的兒子,更是大鬧武館,損失慘重,這種小卒,如果不是能用來敲打陳老匹夫,我今天一回來就會鏟除了他!”
夏克尚一邊說,一邊劇烈咳嗽起來,身旁仆人連忙上前爲他撫胸捶背。
過了好一會,夏克尚緩過勁來,看向夏飛劍的目光越見默然。
“果然是爛泥扶不上牆,一個不知哪冒出來的無名小卒都讓你如此畏懼,正好,你現在受了重傷,以後安心療養,家裏的事情,就不要摻合了,你大哥已經收信歸來,這對付陳家和馬肅的事情,就交給他了。”
說着,夏克尚起身向外走去。
“爹!”
夏飛劍慘叫一聲,不過夏克尚沒有絲毫理會,邁步離開了房間。
夏府一時間沉寂了起來。
夜色降臨。
整個旱州城也慢慢靜了下來。
繁星、月光,鬥轉星移,轉眼天亮。
陳家镖局,靜室。
陳潛睜開了眼睛,起身而坐,歎了口氣。
“還是不行,依舊不能踏上識塔第二層的第二級台階,無論用何方法都會被一股大力直接排斥出去,越是用力踏落,排斥力越是龐大,看來有些關竅還沒能搞清楚,嗯,根源應該還是在味覺上。”
想到這,陳潛忽的一笑,臉上現出釋然之色。
“隻是這排斥力雖然恐怖,能将我的意識體整個的彈飛,可卻也是磨砺的意志的絕好材料,一邊嘗試踏台階,一邊堅持抵抗,再以意識體運勁行招,久而久之,這潛意識裏面也就有了條件反射,那蘊内層的第二步血氣練透、勁力反彈也就成了!”
練武不僅要練打人,也要練挨打,陳潛從自己得到的信息中進行了分析,覺得這勁力反彈應該就是挨打挨出來的,需要長年累月、水滴石穿的堅持才行,他自然不怕持之以恒,可是如今危機在側,能早一刻掌握,就多一分保障。
心裏想着,陳潛忽然擡起手,一拳擊出。
呼!
拳随心動,直挺挺搗出,猶如一杆長槍直刺。
沒有血氣沸騰,但隐隐從拳頭裏透射出一股别樣的氣息。
“我這一拳擊出,心裏想着的卻是打破那排斥力,好想是奮力沖破斥力封鎖一般,一拳之下,居然勁力更順,打出來十二成的勁道!這種鍛煉果然要得!”
正當陳潛凝神回憶,想要更進一步研究的時候,靜室的門“砰砰砰”的響起來,陳泠的聲音透門傳來——
“陳潛!你磨蹭什麽呢!我們可還急着回家呐,趕緊出來,該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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