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不知不覺看了四分之一:我不知道我怎麽回到岩洞附近的,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林拓和林妹妹坐在沙灘上看着海面,李小菲和方寒在燒水。
我把畫具往沙灘上一扔,說道:“周然死了。”
“嘭”海浪正好砸在沙灘上,将我的話徹底吞噬了。
他們全都看向我,我又大聲重複了一次,“周然死了!”
瞬間,四周圍好像一下子靜下來。
許久後,林拓首先反應過來,“他死了?”
我深呼吸一下,“恩,在礁石那邊,是被蛇群咬死的。”停頓了一下,我還是把鷗弘也在那的事情說了,隻是關于楓葉我還是隐瞞下來。我不知道那會不會成爲恐慌的源頭,在沒有确定任何事情之前,我還是認爲等待救援是最應該的。當然,我會觀察每一個人,如果發現異常,我會看情況選擇坦白。
李小菲和方寒一聽是被蛇群咬死的,兩個人臉色刷白。
林妹妹皺了皺眉,虛弱的說道:“怎麽會被蛇群咬?”
“應該是跑過去畫畫的時候,招惹到了出沒的蛇群。他喜歡去那邊畫畫,大家都勸阻過讓他不要去的。”我說道。
“那鷗弘怎麽會在那?”
我适時的提到畫,以免他們找畫的時候,找不到懷疑到我這裏,“我也不知道,還有一點很奇怪,我沒有找到他的畫,他不知道是藏起來,還是去哪裏了。”
他們倒是不在意這個,林拓說道:“付教授他們還沒有回來,先把周然的屍體弄回來。”
李小菲跟我說道:“你爲什麽不把周然的屍體帶回來。”
她一副我就該這麽做的樣子,我瞪着她,“你有本事你去擡回來!别站在那說風涼話!”
她知道自己說錯了,嘟囔着轉移了話題,“那現在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當然是先去把屍體弄回來火化了!不然在那曬着?”
李小菲有些退縮之色,方寒臉色更是慘白,我知道他們暫時也無法接受這個。
好一會,方寒問了我一句,“确定他是真的死了?”
“你覺得我像是開玩笑?我知道你們接受不了,我也接受不了。但這就是大自然的準則,這就是荒島的生存,不管你們現在有多消極的想法,最好給我振作起來面對。”我在說他們,同時也是說給自己聽。
李小菲低喃着,“又死了一個,會不會我們……”
“閉嘴!”我朝她喊道,然後跟林拓和方寒說道:“林拓,方寒,我們去把屍體扛回來。”
林拓扶着林妹妹站起身,李小菲聽了,說道:“不,我不要留在這裏跟她在一起。”
她對林妹妹的嫌棄語氣讓我很是不爽,我正要發火,林妹妹說話了,“姐姐,我們都一起去吧,現在誰留下都不安全。”
林拓也說道:“林妹妹說的對,還是一起過去。”
我思索了一下,現在分開走,也不妥,“好,我們一起過去。”讓他們跟過去,也可以留意一下他們看到周然屍體會有什麽反應。我總有直覺,周然的死沒那麽簡單。
李小菲和方寒即使千萬個不樂意,還是跟着我們一起走了,比起留下來,讓周然棄屍荒野,對他們沖擊會更大吧。
林拓讓我扶着林妹妹,他去找來扁擔和繩子還有一副僅有的橡膠手套。
李小菲自然是不肯扶着林妹妹的,我不管林妹妹反對,把她背起來,林妹妹掙紮着要下去,“姐姐,我可以走。”
“别說話,你很虛弱。”我看得出來,她比之前更嚴重一些,即使她努力表現出來沒事,努力表現出來自己很好,可身體的狀況是無法欺騙人的。現在隻希望事情不要接踵而來,先把周然的事情解決了,等付教授他們回來,我要進去林子,一定要找到辦法救林妹妹。
李小菲從我們身邊走過,不冷不熱的說了句,“真是姐妹情深。”
“你要是嫌舌頭多餘,我不介意幫你修剪下來。”我說道。
她清了清嗓子,連忙走到方寒身邊。
林拓問我,“要不要我來。”
“不用,你省點力氣擡屍體。”我說道。周然的體形也算是高大的,如果沒有點勁兒,還真是擡不動。
“可以嗎?”林拓關心道。
我皺了皺眉,他對我什麽時候也這麽關心了,要知道剛上島那會,他成日裏找她們說話,壓根不拿睜眼瞧我。
“可以。”我應道。
“走慢點。”他叮囑。
要不是李小菲和方寒還有林妹妹在這裏,我真想問他是不是腦子哪裏抽了,忽然對我示好。
到了礁石前,李小菲左顧右盼,生怕蛇群出沒,方寒也害怕的不停動着脖子。
我把林妹妹放下,然後跟李小菲說道:“你跟林妹妹在這裏等着,你最好給我照看好林妹妹,要是我出來的時候發現她出什麽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對于我警告的态度,李小菲不以爲然,“她都是要死的人了,關我什麽事。”
她說到死,林妹妹受傷的眼神,讓我心疼。我上前一步,她害怕的後退,“你想做什麽。”
我盯着她,“你給我記着,别讓我聽到你再說死!”
李小菲礙于我的行事風格,她不甘願的閉嘴了。
我警告她,“你最好記着一點,我們現在未必是安全的,多一個人就是多一份力量,這裏還不知道潛伏着怎樣的危險,不想死的話,最好給我明白什麽叫做團隊精神!”
被我喝住,李小菲憋着氣,“我會看好她。”
“最好是。”
我說完,率先爬上礁石。
林拓跟上,方寒看着礁石有些不想動,我跟他說道:“方寒,你可以選擇留在原地,這裏什麽時候蛇群出沒,我們不清楚。蛇群能攻擊周然,同樣也能攻擊我們,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把周然的屍體帶回去,不能讓他死在這裏。”
方寒使勁的噎了噎口水,好一會才緩緩爬上礁石。
在我領路下,我們很快到了周然的屍體那。
林拓看到,眉頭皺了皺,他帶上手套,蹲下身子看了看周然的屍體。
方寒看到周然的屍體,整個人一下子軟了,差點沒摔在地上,臉色難看至極。
由此,他的嫌疑也排除了。
林拓把繩索綁上,方寒許久才緩過來,艱難的朝周然的屍體走去。
我把提起的另一邊交給方寒,周然的屍體有些沉,方寒本就腿有些軟,擔子交給他,他差點倒下。
我隻好在他後邊搭把手,幫忙擡着周然的屍體。
背着周然的屍體,我們走的很慢,還需要攀爬那些巨大礁石。
沒走幾步,我忽然聽到“窸窣”的聲音傳來。
我心猛地“咯噔”一下,我問林拓,“林拓,你聽到什麽了?”
林拓語氣有些嚴肅和冷銳,“别回頭,我們繼續往前走。”
方寒一下子顫抖起來,“是不是蛇來了。”
“别說話!”林拓有些生氣。
方寒渾身顫抖的更厲害了,“蛇群來了嗎?”
“老子叫你閉嘴!”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林拓如此生氣的樣子,想必目前狀況嚴峻。
這時,身子顫抖的方寒腳下一打滑,摔了下去。
屍體重重的落在礁石上,而林拓和我因爲他,也摔到了礁石上。
我們三個都看到了後頭的礁石和沙灘上黑白環繞的蛇在迅速的移動着,它們在朝我們而來。
方寒一下子失控了,“蛇,救命啊,好多蛇,我不想死。”
雖說恐懼是人之本能,但是這個時候不是大喊大叫的時候,有方寒這個豬隊友在,簡直是坑。
他邊說邊後退,往一邊爬過去,然後迅速跑開,“不要追我,我不想死。”
林拓氣的本來要追上他揍一頓,但是看到我和周然的屍體,他站起身,拉着我站起身,“還好嗎?”
“沒事。”我站起身,隻感到腳踝處一陣疼,是剛剛摔的時候摩擦到了。
林拓深吸了一口氣,“秀秀,要麽丢下周然屍體走,要麽我們擡着他屍體走,但是後者我們有可能死在蛇群中。”
我看了一眼那些朝我們而來的蛇,又看了周然的屍體一眼,“走,待他走,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扔下。”
“你可以?”
“我可以,不要廢話了。”我說着,咬牙擡起擔子。
林拓望着我,眼底一抹複雜的神色掠過,他擡起擔子另一頭,“跟上我的步伐。”
他的速度很快,我爲了跟上他,不知道刮傷了多少處,疼痛漸漸變得麻木。蛇群應該逼近我們了,但是這個時候隻要有希望擺脫,我就不會選擇扔下周然的屍體。除非真的萬不得已,那爲了活下去,必須得那麽做。因爲死的人已經死去,而活着的人需要活下去。想到這點,心中不由得悲傷起來,流落荒島後,一切都改變了。
不去看,不去想。
拼着最後一口氣,我們跳下了最後一塊礁石,安全的落在了沙灘上,而我,已經精疲力盡,一下子摔在地上。周然的屍體也重重的砸在地上,迎接而來的是林妹妹的驚叫和李小菲刺耳的尖叫。
“秀秀。”
我隻聽到林拓着急的叫聲,眼前一片黑影蓋住,身子被猛地一拖。
等我反應過來,被林拓拉着甩到一邊了。
隻聽見“咚”一聲的倒地聲音,李小菲暈倒在沙灘上,林妹妹也臉色慘白的好像要倒下去一般。
我回頭一看,礁石上都是蛇,它們盯着我們,對着我們吐着信子,蠢蠢欲動要将我們吞噬一般。
如果不是林拓把我拉開,我正好就在蛇口下。
一種劫後餘生的生存感頓時湧上,我松了口氣。
林拓明顯也驚吓到了,那是生死一線,他好一會才緩過來,扶着我站起身,“還好嗎?”
我慘淡一笑,“說真的,挺不好的。”
他望着我,眼底多了一抹柔,“還好你沒事。”
我對他突如其來的溫柔有些不适應,轉移話題到蛇上,“你看蛇群。”
林拓看去,那些蛇在礁石上蠢蠢欲動,但是沒有一隻越過礁石,隻是在那看着我們,猶如中間有東西将我們隔開。
林妹妹走到我身邊,“怎麽回事?他們似乎不敢出來。”
“不是不敢出來,而是這裏不屬于它們的範圍。”林拓迅速分析,“還記得我之前說的,每種生物的群居範圍,這就是它們的地盤。否則它們早就出來找我們,我們不可能在沙灘上生活這麽久。”
“即使是這樣,爲什麽不能出來?這一點還是很奇怪。明明差一點點就可以咬死我們,爲什麽不出來?”我搖搖頭。
“也許它們并不打算攻擊我們,不打算殺死我們。”林拓說道。
“它們殺了周然。”我說道。
“因爲周然在它們的範圍内。”
“這倒也是。”我說着,隻見林妹妹蹲下去,看着周然的屍體,還嗅了嗅。
“林妹妹,怎麽了?”我問道。
林妹妹站起身,“他是今天早上死的。”
“你還會驗屍。”
“隻是懂一些。”林妹妹謙虛道。
我看着她,她赤紅的小臉,很是憔悴,嘴唇也發白脫皮,但是她沒有像之前那樣的脆弱,而是堅強的面對這一切。或許,接近死亡,改變了她。但是這種改變是讓人心疼的,讓人憐惜的。
“曾經有個科學家做了一個實驗,把動物歸類在一個地區内,長期的限制它們在那個區域内,一旦離開那個區域,就會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過去,那些動物再也不敢踏出那個區域,它們安分守己的呆在自己的區域裏。這就跟我們後邊的原始森林一樣,那些生物不出來,是因爲長期形成的規律。它們有了一種習性,不會踏出邊界的習性。”
對于林拓的說法,我是保留的,即使這可以說通,蛇并非那些可以訓練的動物,除非這裏有什麽東西可以讓它們守規矩,絕不踏出雷池。
或者是,它們懼怕什麽東西。
我心再次沉了,許多的爲什麽,似乎是在昭示着不平靜的開始。
這座荒島越來越兇險,隻祈禱救援趕快到。
我跟林拓說道:“走吧,把周然的屍體擡走,萬一蛇群想不開,沖上來,咱們都得死在這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