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拍了拍林妹妹的手背,“我去去就回。”
我出到岩洞外,付教授跟我保持一定的距離,我也沒在意,“付教授,有什麽事嗎?”
“我們剛剛清點人數,鷗弘不在,可奇怪的是周然不知道跑去哪裏了。他平日裏就沉默寡言的,擔心他有什麽事,現在李小菲和方寒去找了,一會你留意一下。我們決定剩下的全部人都進去,這樣有什麽事也安全點,收割苞米也有效率。”付教授說道。
“那你們小心點。”人多點進去也好,我也少些擔心,“我們會留在大本營等着你們。”
“好,辛苦你了。”付教授說着,打量了我一眼,“你真的沒事吧?”
“沒事。”我被付教授這樣的目光打量着,有些不适應。
付教授收回視線,“我先走了,你看着點李小菲他們。”
“好的。”
看着付教授離去的背影,我輕籲了口氣,但願他們安全出來。
林拓正好打水回來,見我站在岩洞外,問道:“他找你什麽事?”
林拓對付教授一直有些不滿,語氣也稍稍不好。
“沒事,就說他們一起進去原始森林,讓我們留守大本營。”我說道。
“就剩下我們三?”
“還有李小菲和方寒還有周然,周然不知道跑去哪裏了,他們去找他了。”
“可能跑去哪個地方畫畫了。”
林拓說的也有道理,自從周然在海灘撿到一個行李箱,裏邊有畫畫用具,他就經常跑到外邊去畫畫。
回到岩洞裏,林拓負責處理水。
我繼續給林妹妹擦拭身體,林妹妹望着我,欲言又止,我看她憋着難受的神情,說道:“說吧,有什麽話就說吧。”
林妹妹垂下眼簾,“姐姐,他們都怕我對嗎?”
“他們不是怕你,他們隻是輸給了恐懼。”我說道。
“隻有你跟林拓不怕我。”
“因爲我們戰勝了恐懼。”
林妹妹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那是不是我戰勝了恐懼,我就不會死。”
她提到死,我又是一陣心煩,“林妹妹,你這麽把天聊死,你知道你很欠揍嗎?如果你好好的,我一定揍死你!情商低,那就少說幾句話,給我老實的養精神。”
林妹妹“撲哧”笑出聲,“真好。”
“好你個頭!”
林拓到外邊燒水,我幫她解下衣服,給她擦拭了全身。
幫她再穿好衣服時,看到她的傷口,明顯的黑血滲出。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解開傷口,還是先等等。
正跟林妹妹聊着,外邊忽然傳來方寒的聲音,“秀秀。”
我皺了皺眉,跟林妹妹說了下,“林妹妹,我先出去看看。”然後又交代林拓,“林拓,看着林妹妹,方寒找我,可能是周然的事。”
林拓聳聳肩,示意我出去,他可以照看林妹妹。
林妹妹稍微握住我的手,我拍拍她的手背,沖她笑了笑,“沒事的。”
她有些不情願的松手,我起身往外邊走。
方寒和李小菲站在離岩洞兩米開外,我一走出來,李小菲立馬退了一步,“你别靠近我們,站在那說話就行了。”
我停下腳步,瞪了李小菲一眼,然後問方寒,“有什麽事?”
方寒無奈的攤手,“我們找遍了附近,沒有看到周然。”
“你确定每個角落都找了?”我問道。周然如果隻是去畫畫,不會跑太遠才是。
“找了,後邊那些沒有去過的海域,我們兩個沒敢去。”
方寒的意思很明白,他們兩個不敢去,所以來找我,讓我去。
“你是不是男人?一個大男人,不敢去,叫我去。”我不樂意了。
方寒被我說的窘迫,李小菲本來要插話,我狠狠的掃了她一下,她識趣的閉嘴。
看着他們兩個這慫樣,我氣不打一處來,“行了,你們去打水,我去找一下。”
聽到我的話,他們兩個像是得到死罪赦免令似得,松了一口氣。
“慫樣。”我咒罵一聲,轉身回去岩洞内。
林拓看我臉色不好,“周然出什麽事了?”
“沒有,他們沒找到周然,說是那些偏僻的地不敢去,讓我過去找。”我越說越氣,“是不是把我當騾子使!老子好歹也是個女人,又不是女超人!”
“我去吧,你留下照顧林妹妹。”林拓說道。
“不用,你照顧她。”我掄起砍柴刀,“我是隊長,如果我不親自去找,到時候又有話說。林妹妹這裏也需要你照顧,你在,他們還不會找她麻煩。”
“你确定你可以?”林拓眼底關心之意明顯。
“當然,找個人而已,不費事。”我說完,又跟林妹妹說道,“林妹妹,好好呆着,等我回來。”
她像是個乖巧的點頭娃娃,點點頭。
我出了岩洞,看了看左右的海灘,右邊海灘我們活動比較多,左邊海灘那邊有礁石,上次艾琳和孫尚志在那看到蛇群出沒,我們基本上就很少往那邊靠近。
我拿着砍柴刀,往左邊海灘走去。
看似很近的路程,可我走了很久才差不多接近礁石旁。
海浪猛烈的撲打在礁石上,激起浪花朵朵,海風也呼呼而過,鹹味中帶着絲絲寒意。
不知怎麽的,我猛地打了個哆嗦,頭皮發麻着。
我深呼吸一下,穩定下心情,繼續往礁石走去。
每一步我都小心翼翼,我不确定有沒有蛇群在礁石這裏盤踞。
我也不敢大喊出聲,怕驚動了什麽。
這些礁石很大塊,有些擋住了我的視線,确定沒有蛇群後,我爬上其中一塊礁石,往前邊看去。
礁石猶如亂石林,有些高有些低,我不能将整片礁石地都一覽無遺。
我隻好繼續往前走,當我跨上第二塊礁石。
耳邊傳來“簌簌”的聲音,我心一下子懸到了喉嚨,低頭往沙灘一看,心才落下。
地上一隻螃蟹在爬着,那是它弄出來的聲響。
我又繼續往前走,這礁石地好像是綿綿無涯似得,我爬了一塊又一塊,實在是太考驗體力了,又爬了一塊,我氣喘籲籲的趴在上邊休息。
迎面送來的海風,耳邊似乎回蕩開細微的樂聲。
我一下子坐起身,靜下心仔細辨别着那細微的樂聲。
沒錯,是八音盒發出來的聲音。
那是之前在海灘上找到的八音盒,周然據爲己有,說他要聽着音樂畫畫,不是什麽有用的東西,大家也都沒有跟他争。
我欣喜的起身,仔細辨别這聲音來源的方向,周然應該就在這裏。
最後視線鎖定在前邊的大塊礁石上,我迅速朝那邊移動過去,音樂聲也越來越大。
當我爬下礁石,看到前邊有個人背對着我,手裏拿着畫筆在畫闆上畫畫,他腳邊放着音樂盒,正發出悅耳的樂聲。
“周然。”我叫道。
他緩緩轉過身,我愣住,他不是周然,他是瘋了的鷗弘。
他看到我,放下手中畫筆,沖我咧嘴一笑,“咯咯”。
那笑聲像是母雞下蛋似得,讓我渾身汗毛都豎起來。
“鷗弘,你怎麽在這裏,周然呢?”周然愛畫如命,不可能丢下畫闆和畫畫工具。
我問完,鷗弘歪着頭,看向左側。
由于是我的視線死角,我挪動了一下身子,放眼看去,整個人如被五雷轟頂,身子一瞬間僵住了,動彈不得。
礁石圍繞的沙灘上,躺着一個人,正确的說是一具屍體。
渾身紫黑腫脹的屍體,渾身可見清晰的印子。
那是周然的屍體,他死了。
我從不知道親眼看到朝夕相處二十多天的人死在面前是這樣的沖擊力,我差點沒站穩,好像周圍一下都靜止下來,隻聽到我的心跳聲“砰砰砰”。
我不知道該用什麽詞語來形容我的心情,腦袋在那一瞬間是空白的。
甚至會認爲,自己也許是在做夢。
我不知道我站了多久才晃過神,我必須過去确認他是怎麽死的。即使我已經猜到,他是被蛇群圍攻而死。
屍體旁邊很多痕迹,那是蛇移動留下的痕迹。
他眼睛暴突出來,唇腫脹呈黑色,七竅流血,身上都是蛇咬留下的印子。
我沒忍住,捂着嘴巴幹嘔了。
我的心情和我的胃一樣,良久都得不到平靜。
這時,鷗弘站起身,朝我走過來,嘻嘻哈哈的說道:“死了,又死一個人。我們都會死,鬼神大人不會放過我們,我們踏上了禁地,這是無人生還的禁地。”
除了前邊那句,後邊那些都是他經常說的,我以前不放在心上,可是這一刻,我覺得他也許知道什麽,我拉住他,“你知道什麽對嗎?發生了什麽事?”
陽光正好照射到刀刃上,折射出來的光線照在他的臉上,他瞬間跟被施了魔法似得,一下子甩開我的手,十分恐懼的看着我,“不要殺我,鬼神大人,不要殺我。”
“鷗弘。”我想上前拉住他,他往後跑去,猶如靈敏的猴子,一下子蹦上礁石,不等我追上去,他的身影消失無蹤。
海風吹過,四周圍又安靜了下來。
我眉頭緊皺看着鷗弘消失的地方,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害怕刀光,那一定給他留下很大的陰影。
收回視線,我看着地上的周然屍體,說不出是悲傷還是同情。
又死了一個人,不像是之前,沒有看到屍體,現在屍體就在這裏。這無疑是對所有人心理的一個挑戰,就像是不平靜的開端。
我吸了吸鼻子,走到畫闆旁,這些東西是他的遺物。
我正要把畫紙收起來,手伸出去後,停頓了下來,一副海景畫上有着黑色的陰影,看起來還沒有完全完成。
但是在這黑影上,有個新痕迹,紅色的楓葉。
還沒有完全幹涸,是剛剛鷗弘留下的。
他畫了這片楓葉!
如泣血一般的楓葉,像是魔鬼的笑容在嘲笑着我。
我心猛地一頓,鷗弘果然知道楓葉!楓葉,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咬了咬唇,迅速把畫紙拿下,折疊起來,放到暗袋中,然後拉上拉鏈。我不知道我爲什麽會這麽做,隻是直覺驅使着我。
我下意識的打量了一下周圍,生怕有人看到我收起畫紙。
确定無人,我才繼續整理畫紙。
可奇怪的是,除了我收起的那張,所有的畫紙都是沒用過的。
不對,周然之前畫了不少畫,他還說了,等他從這裏出去,人們會爲他的畫而折服。我們想看,他都藏着掖着,不讓我們看。加上他跟我們關系也不好,大家也就沒有勉強。
但是他很提防我們,他的畫,他都随身帶在畫夾裏的。
畫闆上沒有,畫夾裏也沒有。
我不想去想的複雜,但是問題很讓人感到複雜。
我隻能不斷的告訴我自己,不要有好奇心,不要有好奇心。
在這種催眠下,我把東西收拾好,看了周然的屍體一眼,我得先離開這裏,以免蛇群回來。
周然死了,也必須要讓他們知道。
洛可可看到這裏,眉頭一皺,如果沒有出錯,日記主人看到楓葉跟她在猴子身上看到的是一樣的。
可是這裏沒有記載日記主人對楓葉的了解,好像是一個秘密?沒有記載下來的秘密。
見洛可可視線停頓在日記本上,納蘭葎問她,“可可,怎麽了?發現什麽了?”
洛可可連忙應道:“沒有,隻是覺得日記主人記載的東西有些奇怪。”她決定套一下納蘭葎,她指了指日記上寫到的楓葉給納蘭葎看,“你看這裏,日記主人很顯然對楓葉有什麽秘密,但是日記上沒有任何記載。這是一個謎題,也許楓葉就是能告訴我我們,我們到底在哪裏的關鍵。或者說是這裏的關鍵,否則她不會偷偷把楓葉藏起來。也許她知道了點什麽,但是她一直隐藏着。”她這話中話的意思也是說給納蘭葎聽的。
納蘭葎聽到楓葉圖案,顯然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掩飾了過去,“再往後看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他眼底有些不确定,有些猶豫。
洛可可都看在眼中,他知道這個圖案,但是很多事情不确定,所以不打算告訴她。
如此看來,他隻是想确定某些事情?
洛可可收起心思,既然如此,那她就繼續看完,如果日記不能給出答案,也許他會給出答案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