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人王還有感情嗎?”青蒙問道。
洛可可看向他,她記憶不可控制的回憶起跟青冥在一起的日子。
那個時候,父王剛去世,青離兒以未婚妻的身份搬進去青冥的府邸。
青離兒在那個時候還沒有對青冥有感情,最多是感動他的保護。
有個秘密,青冥不知道,青蒙也不知道。
青離兒最先喜歡的人是青蒙,隻是他跟青蒙之間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将這份感情深深的埋在了心底裏,接受命運的安排。
那天,青離兒站在青冥府邸外,他姑姑領路,一群人浩浩蕩蕩進了赫連府。
穿過渡鶴橋,便會看見一處如雙龍盤踞的假山流水,山水之後是前堂大廳,一路過去都有不少婢女家仆給赫連熾行禮。
一個時辰過去,要不是婢女一直在耳邊跟他說話,青離兒估計都坐着睡着了。大廳内青冥家的人一個個進來給青離兒問安,青冥陰沉的坐在主位上,冷冷的看着那些巴結獻媚的人一言不發,隻是時不時的眼神瞄青離兒一下。那些人倒也識趣,見青蒙不說話,問安完都一個個自動消失。
又過了半個時辰,已是一更天。
這青冥家的人還有完沒完啊!青離兒已經支撐不住倦意,顧不上所有人在耳邊嗡嗡的叫聲,上下眼皮叫嚣着要接吻,親愛的瞌睡蟲已經在和她招手,來吧,來吧。
當青離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環境。
咦?她怎麽躺在床上?她記得她還在大廳看那些人來給她問安,看這樣子…她該不會睡着了吧?
“女王殿下,你醒了”一名身穿嫩綠色羅群的清秀女子面帶笑容站在青離兒床邊。
“你是?”
“奴婢喚柳月,是爺派奴婢來伺候小姐。”女子恭恭敬敬道。
“這樣啊,那我怎麽在這,這是哪裏?”青離兒揉了揉太陽穴,看樣子她是真的睡着了。
她掩面一笑,“昨日女王殿下在大廳中睡着,是人王大人将小姐抱來的,這是人王大人的房間。”
“青冥的房間?他昨晚也在這過夜?”青離兒一下子坐起來。
“人王大人在書閣過夜,爺平日裏都在書閣過夜,極少回房。”
聽她這麽說,青離兒才松了口氣,還好他們沒有同床共枕,她覺得他們之間還不到這個時候。不過爲什麽把她抱他房裏來?難道人王府連客房都沒有?看出青離兒的疑惑,柳月才解釋,是青冥知道她喜歡安靜,而他房間是府中最安靜的位置,所以才将她安置在他房内。聽到這裏青離兒才松了口氣,總算不用與他一起住。
她找話跟柳月聊了起來,“柳月,你幾歲了?”
“奴婢十七。”
“柳月,以後别奴婢奴婢的叫自己。”青離兒的語氣不容反抗。
“這…”她面露難色,見青離兒一臉堅持,她随即笑道,“柳月知道了,柳月去廚房給女王殿下準備早膳。”
青離兒笑了笑,“以後在府中還請柳月多多關照。”
見青離兒笑了,柳月愣了愣,“女王殿下果真長得很美,昨兒個府裏可都傳開了。”
“相貌不過是張皮囊而已。”
“難得有女王殿下這樣的見識。”她眼中淨是欽佩之色。
絮叨了幾句,柳月說去廚房給她準備早膳,她走後,青離兒起身四處打量了一下這房間,中間擺放着套紫檀木桌椅,後左牆上挂着一幅煙雨圖,煙雨圖旁一道青色簾子。左側是簡易的書台,書架上都擺滿書,紫檀木大案上放着幾個方硯和各色筆筒。右側是暖閣,橫放着一張白玉大床上鋪着淡藍色緞子,床上一枚白玉枕頭和疊好的繡被,白色紗幔低垂,右手牆邊一個暖炕上置着一張小案桌,案桌上一套紫色茶具,案桌下左右兩張絲質墊子,左手牆邊一張花梨木小卧床,也是被枕齊全。
青色簾子後面别有洞天!
吃完早膳,柳月前腳才收拾離開,青冥的姑姑後腳就機那裏了。
一抹高貴的紅色身影跨門而入,青冥姑姑沒有了往日的威嚴,反而多了一絲惆怅。
“嫣然姑姑。”青離兒打招呼道。
“起來了。”青嫣然在青離兒旁邊坐下,房裏靜的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見,青嫣然看着青離兒,眼神裏竟泛着淚花。
“女王殿下,嫣然姑姑知道你現在對冥兒感情還不是很深,這段時間後,你回到皇宮可以随時換掉成爲你夫君的人選。算是嫣然姑姑私心,求你讓冥兒留在你身邊。”青嫣然一下子給青離兒跪下,青離兒一下子站起身,忙扶起她,“嫣然姑姑,别這樣,有話好好說。”
“女王殿下,你不答應,嫣然姑姑就長跪不起。”她又撲騰的跪下。
青離兒眉頭一皺,發生什麽事了?
“好,我答應,嫣然姑姑,你先起身。”不管怎樣,先答應了,總不能讓一個長輩一直給她下跪。
“女王殿下可想聽我說說一些陳年往事?”她紅着眼眶,起身坐到青離兒旁邊,青離兒點點頭。
“我嫂子,是冥府冥王的女兒,因利益關系,我哥娶了她。成親三年嫂子都無所出,大夫看了說嫂子不能生育。後來一名婢女懷上我哥的孩子,孩子生下來後被嫂子奪走,嫂子将他視爲已出,取名青丘,請求的母親卻被嫂子毒死。我哥很傷心,卻對嫂子的橫行霸道不敢指責,從此流浪在外。在外的哥哥愛上了一名身份低微的女子,甚至想将她娶回來。嫂子知道了以死相逼,我哥自然不敢再提這事。嫂子對我哥的愛上的那個女子恨之入骨,多次派人想将她殺死,卻都被女子躲過了。我哥告訴她,如果她再敢找那個女子麻煩,他就和那女子遠走高飛。在争吵中過了六年,六年後的一個夜晚,我哥抱着剛出生的冥兒回來。翌日,姜嬷嬷去給他送早膳,才發現他已經懸梁自盡,留下此兒禍害四個字及冥兒。後來才得知,冥兒的出生讓他母親血崩過世,我哥太愛冥兒的母親,所以在她死後也追随而去。身爲一個女人,她的丈夫愛上了别的女人,甚至爲了那個女人去死。對嫂子來說刺激太大,冥兒長得像他母親,我嫂子見到冥兒後,恨不得将冥兒殺了。也許是上天可憐這個孩子,讓他一次次從鬼門關逃回來,就這樣在每天不知道死活的日子中,冥兒活到了兩歲。随着日子越來越久,嫂子對冥兒的恨越來越深,後來她讓人打造了一個禁制獸籠,将冥兒鎖到禁制獸籠中,讓他無法使用異能,每日隻給他馊菜馊飯。我和兩位弟弟給冥兒求情,嫂子把我兩位弟弟掃地出門,而我則被軟禁在倚梅居。好在楊總管和姜嬷嬷私底下都會偷偷去看冥兒,青丘也發現了這個弟弟被鎖在禁制獸籠,每日教書先生走後,他都去陪冥兒說話,教他識字,叫他如何融會貫通的使用異能。冥兒就這樣被關在禁制獸籠裏到五歲,嫂子發現了請求和楊總管、姜嬷嬷,偷偷幫冥兒。她大怒,将楊總管和姜嬷嬷重責,請求被禁足。看着日益長大的冥兒,嫂子她又想出一個更歹毒的法子,那就是将熾兒送進你斧王所組建的冥河軍隊。冥府家的人對她的所作所爲,懼于她爹跟你父王的關系,大家敢怒不敢言。誰都知道冥河軍隊是維護整個深藍不遭受外星球侵占的軍隊,最殘酷血腥的訓練方式,活下來才能成爲軍隊一員。進去先被關到塔内訓練,能撐過去的就從塔内放到黑屋裏。在黑屋裏有人會讓他們跟低級魔獸互相厮殺,隻有将所有的低級魔獸殺完那個孩子才能從黑屋中放出,而這隻是開始。我們都無法想象冥兒在軍隊的訓練中怎麽渡過,甚至心裏認定那可憐的孩子死了。可是我們錯了,嫂子也算錯了,她以爲将冥兒送進冥河軍隊,冥兒就死定了。冥兒活下來了,在種種訓練下,他生存了下來。冥兒十歲那年,嫂子以團圓的名義将冥兒接回來,家宴上,她給冥兒施下異能的毒素的毒酒卻被青丘喝下。嫂子機關算盡也算不到會毒死自己養育十六年的孩子,請求臨終前告訴冥兒,他永遠是他最深愛的弟弟,要對抗嫂子隻有變強,變強了才不會被欺負,才不會任人宰割。請求死後第三天,嫂子也死了,是冥兒下毒殺了她。得知自己的女兒死在冥兒手裏,閣老揚言要冥府全部人陪葬。好在你父王知道了這件事,及時阻止了閣老,可閣老私下行動要殺了冥兒。最終惹怒你父皇,将他收監。他爲了報答你父皇這點,當初才願意到你身邊去保護你。你也奇怪他的異能爲什麽可以變成孩子是吧?那完全是因爲他小時候被關在籠子裏的原因,導緻他練出了一種屬于自己的異能。血腥殘忍與黑暗造成冥兒陰沉無情的個性,從他大哥去世後他再也笑過,生命,于他并無意義。”
青嫣然說完,已經泣不成聲。
青離兒的心突然在顫抖,一路一帆風順的她,無法想像他以前過的是什麽日子,對于一個孩子他要怎麽撐過去。
他的過去,就像用無形的刀子在剜着青離兒的心,在挖着她的肉,讓她感同身受。
“可是嫣然姑姑,這跟我留在他身邊有什麽關系。”強忍下心頭的難受,青離兒問道。
“女王殿下,冥兒他愛你。”她擦了擦臉上淚水,“從第一眼看見你,我就知道冥兒愛上你了。他會對你笑,他看着你的神情裏有不自覺的溫柔和寵溺,對他黑暗的一生來說,你就像是他心中唯一的光亮,所以他舍不得對你放手。”
“嫣然姑姑,或許并非如此,青蒙他隻是想對我負責,對我父王的承諾負責。”青離兒知道他待她不一般,可她不确定他是否是愛她,還是因爲責任。
青嫣然拉住青離兒的手,“女王殿下,用你的心去感受,相信我,你一定能感受到。”
距離青嫣然說的話已經過去了幾天,這幾天青離兒都沒有看到青冥。
今兒個就是十五了,冥府很熱鬧,青離兒她吃完晚膳就回房了。
銀亮的圓月,懸挂在幽暗的半空,勾亮了黑沉沉的夜,教星辰紛紛羞顔,躲在夜空中閃動着微光。
荷塘邊飄來的淡淡荷香,假山水澗中的流水聲,竹林裏吹來涼風,紫竹軒的夜景自然怡人。
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着,出來看着這夜景,心裏卻一陣陣煩悶。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問嫦娥、孤冷有愁無,應華發。
忍思憶。這回望斷,永作終天隔。
她想父王了,父王慈愛的話語,溫和的笑容,對她的無限寵溺,她好想他。
到這裏,思念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地奪眶而出。就在此時,迷蒙的雙眼卻見到一隻修長掌手伸到面前,接住了滴落的淚水。
視線緩緩往上移,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時,一股熟悉的淡香吹拂上臉頰,讓很明顯的聞到他身上那股清清淡淡的香味。
下一瞬間,感覺自己迎入一雙關切的眼眸。
“想你父王了?”他的聲音低沉又輕柔。
“青冥,你回來了?”青離兒忙拭去臉上的眼珠,勉強笑道:“每逢佳節倍思親,你不會想你爹娘和大哥嗎?”
他并沒回答,微風拂亂他垂落在額前的黑發,伫立在月光之下的修長身影,透着一絲孤寂。才發現認識這麽久,她對他幾乎一無所知。
“女王殿下,你會讓我離開嗎?”他幽幽開口。
“我…”青離兒不忍心騙他,可她也不忍心說實話。她其實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需要他在身邊。
他的眼神墨如夜色,像漩渦般讓我不由得凝視,仿似靈魂也要被吸進神秘的黑眸深底......
瞬間青離兒臉蛋燒紅透了,耳根燙得可以煎蛋。
忽然,他把她摟進他溫暖的懷中,還未喘氣,呼吸就被他奪取。
或許是孤獨,或許是思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