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總是能化險爲夷,不是麽?”唐毅說道。
洛梨點點頭,“但願。”
唐毅岔開了話題,“不知道唐深那怎樣了,我們得找到他。”
“還不知道,他沒聯系。也隻有找到他,才知道他是不是給可可注射了什麽。”洛梨收起悲傷的心态,她現在必須堅強面對一切。這樣的關頭,走錯一步極有可能錯上加錯。
“恩,别想太多了。”
飛行器。
洛可可躺在機艙内,看着青蒙在忙裏忙外。
記憶忽然飄忽到深藍時代。
她第一次見到青蒙,是在他的府上。
當時爲了限制奴仆使用異能,每個人的府邸中都會設置限制結界。
那時青離兒年少輕狂,聽聞北方将軍府中有個美男子,這美男子長得可謂傾國傾城。
于是她就屁颠屁颠跑去将軍府,喬莊成了奴仆,混入将軍府,當個婢女,就是爲了一睹真容。
炎夏,午後。
青離兒把手裏端着的熏香手挂放到床側矮幾上,輕輕移了兩步,出了門。
将軍夫人正午睡着,正要出去給将軍夫人打盥洗用的涼水,就見将軍府的徐管家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徐總管平日裏可都是一闆一眼的。
“小離,夫人可醒來了。”
“夫人還未醒來。”
徐管家停下腳步,急的額頭直冒汗,“這可如何是好,大少爺就要回到了。”
大少爺?青離兒頓了頓,她現在總算能理解徐管家爲何如此風風火火了。青釉将軍的那個美少年兒子,從小就讓他們操碎了心,打小起就性子頑劣,仗着将軍夫婦對他的寵溺到處惹是生非。六年前,他直接留書一封說要去到處遊玩,從此消失在安陵。建軍夫婦派人尋遍天下都不見其蹤影。
她也是聽聞青蒙這段日子要回府,所以她才打算來看看這第一傾城美男兒。
她也知道将軍夫人十分想念這個小兒子,常常念叨着:不知在外面吃的好不好,過的好不好,會不會遇上什麽危險。好幾次青離兒都看見夫人拿着大少爺寫的家書偷偷抹眼淚。
“徐福,是蒙兒回來了嗎?”嬌媚的女聲帶着一絲急切及欣喜。
青離兒一聽夫人起身了,忙過去側殿打來涼水,端回屋中。
“是啊,夫人,大少爺回來了。剛派人捎信來,他已經在城門,見個朋友就回來。”
将軍夫人已經在婢女伺候下穿戴好,她妩媚的小臉上掩不住的欣喜,美眸之中點點星光。
不得不說老天爺對将軍夫人是極好的,歲月并沒有在她臉上留下深刻的痕迹,已經是三十八歲的人了,卻還如少女般豔麗,若不是她眉宇間透露出來的成熟淡然氣質,定也認爲她才桃李年華。
“趕緊讓人打掃好蒙兒的房間,讓廚房給他準備銀耳羹,記得要冰着,他喜歡吃。”将軍夫人慌忙不亂的囑咐着徐管家各種細節,草草喝了幾口酸梅湯就往前廳去了。
青離兒收好碗筷,到後院撥弄她的花花草草。将軍夫人知道她平日裏愛種些花草,就給她在後院騰出一小塊地給她養花草。
她正專心緻志的在地上鏟吭,聽得嗵的幾聲重物落地聲,她循聲望去,假山後似乎有什麽動靜。莫不是偷兒?好啊,你這偷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來将軍府偷東西。要知道将軍府四周圍都下了禁制的,無法使用異能。青離兒撩起衣袖,在地上尋了一根用來搭支架手臂般粗的木棍,壓着腳步就往假山走過去。
此時,一抹身影毫無預警地從假山走出來。
青離兒掄起棍子就往那人身上打,“你個偷兒,膽子真大,當唐将軍府沒人了嗎?大白天的來偷東西。”
那人料想不到迎接他的是一頓棒子,被連着打了幾棍,疼的他龇牙咧嘴。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一手抓住青離兒的棍子。
青離兒怎麽使勁都拉不動棍子,看了一眼男子,瞬間失了神,這是一個非常美的男子,膚白欺霜賽雪,不像世間之人,俊美的五官晶瑩無瑕,如含春水的眸子,微微上揚的薄唇,仿佛永遠噙著笑意。柔順的黑發任意地披在肩上,垂至腰間。這樣一個如從畫中走出來的人,仿佛用任何語言去形容他的美都是一種亵渎。他美的驚豔,美的雌雄莫辨。
很快她就回過神,擡起腳就往他身上踹,“長得如此好看還當偷兒,不可原諒。”
“别打我師父。”她的腳沒有如期踹到男子身上,而是被什麽東西束縛住了,她低頭一看,一個十分可愛約莫十二三歲的男孩跪趴着,雙手緊緊将她的腳抱在懷裏。
青離兒一陣窩火,指着男子,“你自個當偷兒也就算了,還帶上小孩。”
男子好看的薄唇噙着不正經的笑,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青離兒,她的樣貌很平凡,唯有一雙很美的眼睛,深如夜,亮如星,讓人一見就難忘。桃紅色衫裙襯得肌膚更爲雪白,發髻上插著一隻銀簪,簡單的裝扮,看來清麗可人。氣呼呼的樣子十分可愛,讓人忍不住要欺負她。有趣!有趣!他不在府裏這段時間,竟然來了這麽一個好玩小女婢。他也不計較她有眼不識泰山打他的事了。
“看什麽看。”青離兒被他這麽一看,心跳的老快。
男子悠悠開口了,“我松手,你可别再打我。”
“别以爲長得好看當偷兒就不打你,我把人喊來送你進到督察府,讓人辦了你。”
後院平日裏很少人來,離前院又遠,青離兒知道就算她喊破喉嚨也未必會有人聽到,她也隻是吓唬吓唬那男子。
“你亂說,我師父才不是偷兒,這兒是我師父的家。”
“修羅說的沒錯,這裏是我家,我是你們家大少爺青蒙。”男子說罷,指了指腰間的玉佩,“你不認得我,總該認得這玉佩吧。”
青離兒一看玉佩,她認得這玉佩,和小少爺的一模一樣。這是将軍夫人在他們小時候送給他們的,小少爺的玉佩上刻着一個枚字,大少爺則是蒙字。
青離兒打量着青蒙,原來他就是青蒙,果然聞名不如見面,真的是美極了。
不用青蒙松開木棍,她跟觸電似得,馬上松開木棍。青蒙示意趴着的修羅松開她的腳,修羅松開她的腳,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說道:“師父,你家的女婢好生笨,連你這個主子都認不得。”
青離兒本來爲自己打了将軍府的少爺驚慌不已,可聽到修羅此話,又硬生生頂了回去,“哪有主子爬牆進自個家門。”
“那你也不能打人啊。”
“打都打了,還能怎樣。”青離兒死鴨子嘴硬,不過心裏七上八下,她可沒忘記這位傳說中的小少爺那些頑劣事迹,而且他十分記仇!她掂量着是不是應該跪下來痛哭流涕,承認自己有眼無珠把少爺當偷兒。可轉念一想,她又沒錯,要不是他鬼鬼祟祟翻牆進來,自己能把他當偷兒打嗎!再說了,出了将軍府,她就是公主殿下,誰敢拿捏她不是!她找父王哭訴去!
“罷了,罷了。修羅,莫鬧得娘親尋來。”青蒙風騷的擺擺手,對青離兒笑道,“小女婢,你叫什麽名。”
“小離。”青離兒這下規矩的回答了,她敢不規矩嗎,就算現在她是夫人最寵愛的下人,她是公主的身份,可在這将軍府裏,隻要她不挑明自己的身份,少爺始終是少爺,身份就擺在那了。
“好,小離,你和修羅幫我把那些東西搬去我房中,這樣我就不計較你打我的事了。”
青蒙揮着木棍優雅一指,青離兒這才發現假山後頭六個大包袱。
“小少爺,你不會因爲這些才爬牆的吧?”青離兒将心中疑問問出來。
“聰明,真聰明。這些東西要是讓我娘看見,非得罵我不學無術把它們都扔了。”
修羅利索的拎起兩個包袱,青離兒拎起一個包袱已經覺得很沉,三個拎起差點讓她喘不過氣。她很想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會讓将軍夫人扔掉,不過看樣子小少爺并不打算告訴自己,她也不敢過問主子的事。
青蒙拿着木棍一晃一晃妖娆的走在最前頭,緊跟着修羅,然後是氣喘噓噓的青離兒。在青蒙的帶領下,他們很巧妙的避開人,來到他居住的摘星樓。
待青離兒将包袱放在他房中,他不忘警告,“你要是把這事說出去,你打我的事你吃不了兜着走。”
“奴婢謹遵教誨。”青離兒做出一副十分恭敬的樣子,“若是沒什麽事,奴婢先行告退。”
“走吧,走吧。”青蒙擺擺手。
青離兒對着青蒙的背影做了一個鬼臉,馬上小跑出去。
從摘星樓出來,青離兒便到廚房幫忙,前廳将軍夫人那有歡兒候着。
大少爺回來,将軍夫人喜出望外,立馬通知了在外巡視的将軍和小少爺。将軍夫人傳話請來天下第一樓的廚子,全府爲大少爺接風洗塵。頓時,将軍府中好生熱鬧,到處都是歡快的氣氛,不少在前廳見到青蒙的婢女都羞紅了小臉。
“這大少爺可比小少爺俊多了。”廚房裏幫工的小紅掩嘴嬌羞笑着。
“是啊,這小少爺可就跟天外仙人一般,遠遠一看,我還以爲他要升仙了。小離姐姐,你可是沒見着,不然你也定會被大少爺吸引。”小翠也附和道。
青離兒努努嘴,誰說自個沒見着,她承認小少爺是美貌無雙,在她心中沒有最好看的,隻有更好看的。反正都一飽眼福了,她是該想想怎麽離開将軍府了。離開皇宮時日太久,父王一會到處找她,那她的身份就暴露了。
她将菜葉從水中撈出,笑了笑,“我倒覺得小少爺挺俊的,舉手投足皆有大家風範。”
旁人也都聽不出來,她騎士這是譏諷小少爺沒有大家風範,爬牆進自個家的人,能有什麽風範可言。
“小少爺是挺好,可惜難以近人。大少爺就不同了,看起來平易近人,我剛剛差點摔倒,他還扶了我一把,問我有沒有事。”
青離兒看了看小紅那小女子羞态,打趣道:“小紅紅鸾行動啦。”
“呸呸呸。”小紅吓得連呸幾聲,“小離姐姐,你莫打趣我,咱們這些個做下人的,哪裏剛沾染主子。咱們也隻能多看幾眼飽飽眼福便可了,還是不動那歪心思。”
晚上,洗塵宴擺起,将軍府府上下都沾染青蒙的光,皆嘗到傳說中天下第一樓美味菜肴,廚房中青離兒有條不紊的指揮着其他婢女上菜。
“小離姐姐,你不去前頭吃東西嗎?”小紅已經在前廳吃飽了,回來幫忙。
青離兒拭去額間細汗,“我在廚房吃了些,我這一走廚房沒個管事的,還不亂做一團。”
她其實隻是在找時機離開,免得造成轟動。
敲門聲将洛可可的思緒拉了回來,她猛地回過神,見青蒙站在門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她無法對他保持冷色,笑了笑,“進來坐。”
青蒙進去,優雅的坐下,“想什麽呢?看你想的很入神。”
洛可可抿了抿唇,“想到過去,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青蒙笑道:“我還記得聖後殿下爲了見我,喬莊成婢女進将軍府。後來這事在将軍府可造成轟動不小,我爹差點沒吓着。千金之軀的公主殿下當婢女,你啊你,以前可沒少淘氣。”
“你以前也老沒正經的,誰知道你能變得如此沉穩。”
青蒙深吸了一口氣,“我們都在改變,時間改變了我們,還是我們自己改變了我們自己,誰都說不好。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态,你知道自己是洛可可,但是你又無法拒絕自己有聖後殿下的一切記憶這個事實。其實你的心情很複雜,因爲你的心情複雜,你的異能也無法順利的調整融合好。”
“你說對了。”洛可可目光有些迷離,“我現在都不知道我到底該是誰,我有着伊麗莎白的基因,有着聖後的記憶,還有着屬于我自己的記憶。我有些迷茫,有些困惑,好像要找到答案,但又找不到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