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笙移開手,他目光落在炸彈上,還有90秒。
洛可可掙開霍笙緊握的手,“我來剪。”
霍笙死死盯着炸彈,即使被那種溫柔的氣息安撫着他的心,他還是無法定下心神,還是無法認真去查看炸彈,不停跳動的時間,一點一滴在提醒着他,洛可可離死神又近了一步。
不,他不能讓洛可可死。
他不能讓她有任何事,他必須冷靜下來,必須冷靜下來……
霍笙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過去,不要被過去到記憶影響,他要好好分析炸彈,時間在流逝,他沒有更多的時間做多餘的掙紮。
洛可可低頭看了一眼,還有60秒。
霍笙連着咽了咽口水,他努力讓自己稍微冷靜下來,微微顫抖的手摸上炸彈的線,他一手從口袋中拿出鋼筆,按了一下鋼筆上的筆蓋,筆尖打開成剪子。
這個炸彈不僅僅是和當年李揚身上的炸彈一模一樣,連線的裝置都一一樣,當年他十分的确定剪掉紫色大線和藍色細線,他覺得自己沒有錯,但當他剪下的時候,原本五分鍾計時的炸彈開始加快倒計時,李揚将他推入海中,他從海裏浮上來的時候,眼前已經炸的灰飛煙滅。
這一次,他又仔仔細細,反反複複查看了,是紫色大線和藍色細線,他拿着剪子的手開始發抖的厲害,他的喉結不停滑動,身上豆大的汗珠如雨下,很快就浸濕了他的衣服。
他額上的汗水打落在洛可可手上,洛可可感到霍笙不敢面對一切的心,她握住了他發抖的手,堅定的看着他,“霍先生,你知道要剪哪根線了對嗎?”
霍笙看着洛可可握着他手的手,他搖頭,“不,我沒有辦法确定。”
洛可可不給霍笙逃避的機會,她握緊他的手,“你其實确定要剪哪根線,隻是你不敢下手,隻是你害怕下手。我認識的霍先生,他驕傲,他自信,他從容,他不會逃避,他不會做不出選擇。剪下去,要麽就給我剪,這一剪子下去,不就是生和死。”
霍笙淡淡的語氣有着不容置疑的堅定,“洛可可,我不害怕死亡,我怕的是你死。”
洛可可接下話,“那就一起活下去。”
她的堅定,她的從容,她的不害怕,就像如大風一般,将他心中的畏懼刮走,将他心中哀傷的記憶掃平。霍笙目光漸漸變得清透,他的心緩緩恢複平靜,他将她的手拿開,他握着剪子的手不再發抖。
他一下子抱住她,“洛可可,我還沒有好好抱過你一次。”若是會死,他不想遺憾這一生都沒有抱過她。
洛可可被霍笙忽然的溫柔吓到,她反應過來後,嘴角勾起燦爛的笑花。
松開洛可可後,霍笙将紫色的大線和藍色的細線挑出,他的心還是在打着哆嗦,但是爲了她,他要掃平一切恐懼,他要跨過一切跨不過的。
洛可可看着霍笙拿着剪子的手還在微微的顫抖,她再次握住他的手,“一起剪,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霍笙沒有掙脫開她的手,也沒有抗拒,他靠到她身邊。
紫色和藍色,他很确定。
計時器上,9,8,7,6……
在到2時,紫色的大線和藍色的細線同時被剪斷。
“啪”一聲。
那一聲,那一刻,洛可可和霍笙的呼吸是凝注的,四周圍靜的隻聽見他們彼此的心跳聲。
是爆炸,還是計時器靜止,他們都在屏息等待。
而跳動的計時器定格在了“1”。
幾乎是同時,兩人喘了一口氣。
劫後餘生,洛可可真的感受到這個詞的意思了,她渾身被汗水浸透,就像是剛從水裏打撈出來似得。
她松開了霍笙的手,“霍先生,你成功了。”
霍笙皺着眉,看着炸彈,他成功了,因爲她的信任,因爲她的堅定,他成功克服了過去的陰影,成功拆了炸彈。
但是明明一樣的炸彈,爲什麽在李揚身上的炸彈爆炸了,洛可可身上的炸彈沒有爆炸?
他不會看錯,也不會記錯,沒有任何差别的炸彈,線也沒有錯。
這是爲什麽?
當初他确定不會剪錯,現在他也确定不會剪錯。
洛可可沒事,李揚和出海的團隊全都被炸死。一定是惡龍之尾在炸彈上做了手腳,否則一樣的炸彈,不會一個引爆,一個沒有。
“霍先生?”洛可可看霍笙不知在想什麽想的入神,她擡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難道他是劫後餘生傻了?
霍笙回過神,他看着洛可可,露出有史以來最真摯的笑容,“謝謝你的信任,如果沒有你,我不會克服,更不會有勇氣剪下去。”
這樣軟萌的霍笙讓洛可可有些不适應,他的笑容好陽光好燦爛,好像過去的他那種溫暖的笑容,她的心爲之一動,她害羞的垂下眼簾,擡手抹了抹臉上的汗水,“沒有……是我要謝謝霍先生你,如果不是你來,我早已經死在這裏。”
霍笙斂起笑容,直勾勾的盯着洛可可,“洛可可,我們談談吧。”
“恩?”
洛可可擡眸,忽然對上霍笙滿是柔情的眸光,她心中一陣小鹿亂撞,不知道是不是密閉的關系,她覺得好熱……
霍笙被洛可可這麽溫順如小兔般的看着,他神色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就是……”
霍笙的反應讓洛可可想到,霍笙之前說的那些話也許隻是想要她撐住而已,他其實沒有其它的意思。
她心口一陣泛酸,但她還是笑了笑,“霍先生,你是想說其實之前的話都是哄我撐住而已,對嗎?”
洛可可的話惹得霍笙不悅的挑了挑眉,他們死裏逃生,他隻是開心的不知道該去表達自己的心思,她自以爲是的想什麽亂七八糟。
他收起剪子,用鋼筆在洛可可腦門上敲了敲,“洛可可,你把我當什麽人?我會無緣無故哄你這個蠢女人?你腦子是不是跟着炸彈一起被拆了?”他将她還活着、他們還活着的那份喜悅埋在心中,等到他跟她說了一切,不管她是離開還是留下,那份喜悅他才會表達,因爲那樣才更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