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甯遠衛。(手打小說)
張準站在甯遠衛的城頭上,舉着千裏鏡仔細的打量四周,良久不語。海風不斷的從海邊吹來,帶來清新的氣息。然而,籠罩在甯遠衛城頭上的那種曆史的滄桑感,卻是始終都無法吹散。
在明末的曆史上,甯遠這個名字,真的是太熟悉不過了。這個名字,和一個叫做袁崇煥的人,緊緊的聯系在一起。當初袁崇煥就是在這裏,給了努爾哈赤當頭一棒,直接将努爾哈赤打殘廢的。遺憾的是,努爾哈赤最後死了,卻出現了一個更加厲害的皇太極。
如果說錦州和山海關之間,就好像是一條細長的扁擔,那麽,甯遠城就是這根扁擔的最中間。隻要在這裏輕輕一敲,這根扁擔就有可能折斷。因此,後來的明軍督師,無論是誰接任,都會拼命的增強錦州、甯遠、三海關等三地的防務,以防止出現意外。
放眼看出去,甯遠城的周圍,真的是太難看了。到處都是林立的碉堡,到處都是障礙物,到處都是空蕩蕩的炮台。要說風景,這裏絕對沒有,就連腳下的土地,都好像冒着死亡的氣息。随便往哪個地方的土地上抓一把,抓出來的泥土,都好像帶着血腥味。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一陣陣的爆破聲,不斷的傳來。
随着一聲聲的巨響,一條條的黑色煙柱,不斷的沖天而起,讓難看的甯遠城,變得更加的難看。空氣中夾雜着火藥嗆鼻的味道,又有大量的粉塵,要是沒有海風的吹散,簡直要令人窒息。
那一陣陣的巨響,一條條的黑色煙柱,都是虎贲軍爆破組引爆炸藥造成的。虎贲軍實在是沒有那麽多的人,駐守這麽多的碉堡,爲了防止這些碉堡爲敵所用,隻好全部都炸掉。
“若城,什麽時候能完成任務?”
張準放下千裏鏡,回頭關切的問道。
“回禀都督大人,至少還要五天的時間。”
在張準的後方,肅然站立着一個神情彪悍,臉上有一道深深傷疤的年輕人。聽到張準的問話,他立刻挺直身軀,肅穆回答。
他叫淩若城,以前是青龍軍團的協領,現在是虎贲軍陸軍信字營指揮使。他臉上的傷疤,就是在北直隸的時候和鞑子激戰留下的。鞑子的一枚箭镞,擦着他的臉過去,摳掉了至少三兩肉。
信字營乃成立的陸軍四個營之一,不含軍官,總共有1250名士兵。他們是張準專門從山東調過來,專門負責駐守甯遠城的。因爲虎贲軍控制區域的不斷擴大,需要的兵力越來越多,他們的戰鬥訓練其實還沒有完全結束,就被拉到戰場上來了。
在新建了四個步兵營以後,虎贲軍陸軍目前總共有十八個步兵營,五個騎兵營,四個炮兵營,三個新兵訓練營,總兵力已經超過五萬人。加上海軍、海軍陸戰隊,虎贲軍的總兵力,已經接近八萬人。下一步的擴軍計劃,就是超過十萬人了。
其實,從軍事來說,甯遠城基本不需要駐守。因爲,鞑子和蒙古人,現在都已經不可能進攻甯遠,眼下的他們,自顧不暇呢,哪裏還有時間來反攻虎贲軍?信字營需要防備的,乃是駐守山海關的明軍殘留部隊。
按照崇祯皇帝的诏書,虎贲軍是要将山海關也接管的。然而,由于時間上的關系,山海關的明軍,還沒有全部撤退。爲了防止意外情況發生,信字營就被調了過來,一邊訓練,一邊監視山海關的明軍,也算是一舉兩得了。
“抓緊時間!”
張準叮囑着說道。
“明白!”
淩若城立正答應。
遼東軍的撤退步伐,一直都比較緩慢,三個月的時間過去,還隻是撤退了甯遠城以東的部隊。期間還發生了不少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導緻大量的遼東軍不願意撤往**。很多遼東軍就地逃跑出來,參加了虎贲軍。
崇祯皇帝一怒之下,将高起潛和吳阿衡都逮捕下獄,其實并不單單是因爲張準占領了義州衛,讓他惱羞成怒,而是一系列怒火的積壓。将遼東軍撤往**,完全放棄遼東,這樣的決心,崇祯其實很不好下,可以說是非常痛苦的。
然而,就在他痛苦的做出決定以後,高起潛和吳阿衡,卻沒有能夠紮紮實實的執行他的命令,沒有将遼東軍完整的撤往**。遼東軍的撤退,簡直可以用一塌糊塗來形容,湯不是湯,水不是水的,和崇祯皇帝的初衷,相差太遠了。
崇祯希望遼東軍的十五萬人,都全部撤退到**,不在遼東留下一兵一卒。誰知道,最後的結果卻是,隻有半數不到的人成功的撤退了。其他的半數,要麽是投靠了鞑子,要麽是投靠了虎贲軍,這怎麽讓崇祯不生氣?
爲什麽要從遼東撤軍?還不是爲了在完全的消滅陝西的流寇以後,聚集全部的兵力,對虎贲軍動手?可是,高起潛和吳阿衡兩個,完全将崇祯的計劃搞砸了。
三四萬的遼東軍投靠了虎贲軍,這等于是白白的壯大了虎贲軍的力量。有了這三四萬的遼東軍參與,虎贲軍的實力,肯定是如虎添翼啊!到時候,誰打誰還不好說呢?你叫崇祯怎麽能不生氣?他這不是自己搬石頭砸自己腳,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嗎?
又急又怒的崇祯,在嚴厲的懲處高起潛和吳阿衡以後,下令放緩了撤軍的速度。特别是山海關的遼東軍,不能輕易的撤退。顯然,在最後關頭,朝廷似乎有些反悔的迹象。他們想要守住山海關,防止張準以後入關。
可惜,虎贲軍都已經在天津駐紮了,北直隸也有很多的虎贲軍,他們就算守住山海關,也沒有大的用處。這樣湯不是湯,水不是水的,兩頭不到岸,那也不是辦法。最終,崇祯還是讓山海關的明軍撤退了。但是這樣一耽擱,又白白的耗費了不少的時間。
“大人,高弘圖、張慎言、喬允升三位大人來了。”
陸伊典忽然急匆匆的趕來報告。
“他們三個?”
張準明顯的有些詫異。
高弘圖、張慎言、喬允升三個人一起來找自己?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難道說,後方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他們一起來的?”
張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深沉的問道。
“的确是一起來的。”
陸伊典低頭謹慎的回答。
顯然,連他自己都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路。這三個人,都是虎贲軍大都督府政務部的巨頭,平時忙于工作,很少有機會聚集在一起的,更不要說出現在距離山東這麽遠的甯遠城了。可是,他們就是出現了,這裏面肯定有問題啊!
“在這之前,你們收到相關的消息嗎?”
張準神色有點冷酷的問道。
手下的三個巨頭,聯袂來找自己,自己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根本不知道是什麽事。萬一這三個人聯手造反的話,自己豈不是危險?幸好,這三人都是文人,手裏沒有軍權。否則,在這個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下令淩若城備戰了。
看來,還是要早點将馬轶叫回來,将貓眼司的職責改變一下才行。以後,楊大浩的情報司,就專門管情報,貓眼司則負責内部的偵緝。當然,是秘密的内部偵緝,結果隻有自己知道。要不然,自己掌握的情報,還是有所疏漏啊!
“他們在哪裏?”
“我去接他們。”
張準快速的冷靜下來,沉聲說道。
三巨頭聯袂到來,肯定是有要事,而且還是和自己非常密切的事情。難道說,是自己在錦州的日子太荒唐,他們三個知道了,決定要來勸谏自己一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剛從碼頭上過來。”
陸伊典低聲回答。
甯遠城靠海,是有自己的碼頭的。一般情況下,在天津水師沒有被虎贲軍消滅之前,守軍的物資,都是天津水師從海路上運送過來的。碼頭的對面,就是覺華島(即今天的菊花島),島上有天津水師的基地,長期駐紮有天津水師的戰艦。
要是在三九嚴寒的時候,海面結冰,直接從碼頭就可以過去覺華島。當年鞑子偷襲覺華島,就是從結冰的海面上殺過去的。猝不及防的明軍,被殺得是血流成河,天津水師受到毀滅性的打擊。黃世軍他們僥幸逃生,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好!”
張準轉身下來城頭。
果然,剛剛靠近碼頭,張準就遠遠的就看到政務部的三大巨頭,正從碼頭方向過來。看他們的樣子,的确是有要是來找自己。張準的内心,忍不住輕微的咯噔一下,後方千萬不要出什麽大事才好。
“老師,藐山公,喬大人,怎麽這麽有空一起來?”
張準遠遠的行禮問好。
“玉麟,我們能不能私底下談談?”
高弘圖來到張準的面前,低聲的說道。
張準含笑說道:“可以啊!”
當即帶着三人回到大廳,分别坐下。
高弘圖看着張準的臉色,委婉的說道:“玉麟,你的臉色不好,是我們三個一起來,吓到你了吧?”
張準老老實實的說道:“的确有一點。後方出什麽大事了嗎?”
張慎言簡短的說道:“是衍聖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