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燙手的山芋來了,張嫣要來主婚
(0634)
北直隸,京師,紫禁城。(手打小說)
年初六的早上,崇祯早早就忙碌開了。
他天天盼望着遼東和宣大兩方面的官軍在他的嚴旨切責下會有所振作,不日就會有捷奏到京。虎贲軍在董家堡的勝利,的确是刺激了崇祯。董家堡就在北直隸,就在京師的眼皮底下。要是虎贲軍在這裏取得勝利,而官軍卻不能取得勝利。民衆很自然的就會将兩者進行比較。對于崇祯來說,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尤其是在年初三的那天,從董家堡送來的鞑子首級,正式到達京師,頓時又引起了小小的轟動。盡管朝廷采取一切的辦法,掩蓋虎贲軍和張準等字眼。但是,董家堡距離京師,畢竟太近了,底層的民衆,還是很快就得知了有關的準确消息。于是,虎贲軍和張準的威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以前,隻是一些最底層的百姓,在談論張準,在談論虎贲軍,但是現在,很多大戶人家,都在悄悄的談論張準,談論虎贲軍了。這是肯定的。在這樣的多事之秋,時局艱難,一個強有力的人物,一支強有力的軍隊,很容易帶給别人安全感。在這樣的亂世?最需要的是什麽?當然是安全感了。
崇祯感覺有些不妙。他希望高起潛,又或者是王坤,都能夠盡快的送來捷報,以沖淡張準和虎贲軍對京師民衆的吸引力。如果能送來幾百個鞑子的首級,那就更好了。現在的他,太需要一場勝利,太需要一些鞑子的首級,來挽回朝廷的顔面了。
但是一直到了正月初五,也就是昨天,他隻知道兩大軍團都在“進軍”,而捷報仍然渺茫。他天天懷着希望和恐懼,心情焦灼,夜不成寐。年初六的早上,他不得不在平台召對群臣,商讨對策。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天知道局勢最終會發展成什麽樣。
有關朝廷和張準的談判,喬允升一早就已經通報過。在場的官員都知道了。張準接受了平度伯的爵位,卻拒絕接受兼管山東軍務的提議。這意味着,朝廷抛出去的兩個誘餌,最大的那個,被踢回來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這都不是一個好兆頭。
張準也是給老狐狸啊
這是在場所有人的感受。
當初,提出讓張準兼管山東軍務,的确有讓張準猝不及防,将他架在火上烤的意思。時間緊迫,虎贲軍兵力有限,想要組織完善的防務,那是非常困難的。要是張準答應答應朝廷的提議,一旦戰敗,朝廷就可以借機打擊張準和虎贲軍的威望。可惜啊,張準沒有上當,皮球又被踢回去了朝廷手中。
在場的人其實都很清楚,以朱大典手上的兵力,想要守住山東,那是相當的困難。鞑子這次到來,太氣勢洶洶了。要不是出了一個張準,出了一支虎贲軍,恐怕連京師都難以保住。十萬建虜,那絕對不是開玩笑的。也難怪高起潛和王坤不敢動,換了在場的哪一位過去指揮,又有誰敢有大動作?自尋死路嗎?
談到用兵遣将,事事失望,崇祯不禁深深地歎口氣,懷着一腔憤懑說:“朕不意以今日中國之大,竟沒有如關雲長、嶽武穆一流将才人才都去了什麽地方?都在亂軍哪裏?都在虎贲軍哪裏?又或者是在建虜的手上?”
沒等到群臣回話,崇祯又接着說:“朕就是不明白,爲什麽建虜的正紅旗,在董家堡的損傷如此的慘重,居然有兩千多首級兩千多的首級啊九一仗而已董家堡的虎贲軍,才多少人?朝廷的兩大軍團,又有多少人?光是每日虛耗的錢糧……”
他一下子忘記了準确的數字,話沒有接上,便停頓了一下。
戶部尚書侯恂急忙接上說道:“皇上,遼東每日虛耗白銀六千兩,糧八百石。宣大每日虛耗白銀四千兩,糧五百五十石。”
崇祯點點頭,惱怒的說道:“看看,錢糧耗費的不少,都是幾千兩,幾百石的,都做什麽去了?一群廢物朕這是豬圈嗎?”
群臣見崇祯怒形于色,一個個十分惶恐,不敢擡頭。隻有刑部尚書喬允升心神甯靜,對崇祯的發飙,毫無感覺。他已經和張準說好了,隻要有出京的機會,他就會主動的投靠到虎贲軍那邊去。至于他的家眷,已經秘密從洛陽前往萊州府了。不需要多久的時間,就能夠遷徙到萊州府。
别人都可以不說話,楊嗣昌卻不能不說,誰叫他是宣大軍團的總督呢?崇祯的一番怒罵,将他都罵在豬圈裏面了。他趕快跪下說:“皇上,鞑子已經停止了零星的出擊,我軍沒有襲擊的機會。若是兩軍對陣,我軍的兵力又稍顯弱小……”
兵部尚書梁廷棟急忙配合說道:“皇上,建虜準備南下去找張準的麻煩,我們隻需要靜觀即可。要是在這個時候和建虜對陣,倒是便宜了張準了。”
張鳳翼也急忙說道:“正是。皇上,奴酋黃台吉昨天在懷柔召集其他各個奴酋召開會議,想必是商量如此應對張準。有情報顯示,建虜的各旗主力,都有南下的迹象,目标便是董家堡。我軍隻需要作壁上觀,穩坐釣魚台即可。”
喬允升是無官一身輕,插嘴說道:“建虜南下,隻怕未必是董家堡吧。山東各地,肯定也會被建虜蹂躏。朱大典那裏,能擋住建虜的突擊嗎?德州、臨清等地,隻怕不太安全。”
梁廷棟和張鳳翼立刻對着喬允升怒目而視,氣惱他亂說話。他倆是兵部尚書,掌管軍務,你丫的隻是刑部尚書,那麽多嘴做什麽?你難道沒有發現,皇上今天的火氣的很大嗎?難道你真的要搞出人命來才甘心?
喬允升内心裏輕蔑的一笑,沒有說話。看看崇祯皇帝的身邊,都是些什麽人。隻懂得說好話,說套話,卻沒有勇氣面對現實。指望這些人打敗建虜,做夢吧偏偏崇祯相信的,就是這些人
崇祯沉默片刻,苦澀的說道:“好吧,且等他們兩家先打打看看。”
說出這樣的話來,其實的确不是崇祯的本意,他的内心,其實也非常的不爽。臣子們的撫慰之言,中間是什麽味道,他當然聽得出來,不過是一貫的托辭罷了。陳腔濫調,毫無新意。
官軍要是有虎贲軍那樣的戰鬥力,哪裏需要說出這樣的話來?隻要将鞑子的首級,不斷的送到京師來就可以了。崇祯一直希望,用鞑子的首級來擺京觀,展示朝廷的武力。隻可惜,鞑子的首級,都是張準送來的,要是擺了京觀,那張準的聲望,就會塵嚣之上,更加難以控制。因此,京觀的提議,被遏制了。
偏偏該死的,那個張準,好像是軟硬不吃啊。他居然拒絕了兼管山東軍務的提議。這樣一來,朱大典依然不得不組織山東軍務,抵禦鞑子的南下。對于朱大典的能力,崇祯當然是有些擔憂的。山東的軍力同樣不強。可是,除了朱大典,他也找不到更好的合适人選了,他也沒有更多的兵力可以調去增援山東。
想到山東有三個王府,有三位藩王,崇祯感覺自己都有些頭大。一直以來,他都以仁孝慈愛的形象出現在宗親的面前。平心而論,宗親們對他的印象也不差。但是,要是山東的三個藩王出事,這個形象就會掉了。到時候,少不得,又要去太廟告罪去。隻怕自己百年以後,是沒臉見列祖列宗了。
回到乾清宮,崇祯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他真想馬上撤換了高起潛和王坤等人。這兩個家夥一看就知道是光拿錢不做事,多半也沒有膽量去和建虜作戰,但是,撤換了他們倆,又差誰去統帥遼東和宣大兩大軍團呢?遍想滿朝大臣,竟沒有一個适當的人。不得不承認,這真是無言的悲哀。
崇祯左思右想,沒有主意。眼看到了中午時分,他就緩步走往坤甯宮,準備同周皇後閑話一陣,緩解緩解心情,然後順便吃飯。沒想到,他在這裏居然見到了嫂嫂。崇祯的嫂嫂,自然就是天啓皇帝的皇後,懿安皇後張嫣了。張嫣此刻正和周皇後在準備香燭,準備到大光明殿去上香。
“皇上,前方戰事可好?”
張嫣關切的問道。
這倒不是她要幹涉政事,完全是出于對崇祯的關心。天啓皇帝沒有子嗣,非常關心自己的弟弟,張嫣也是如此。這段日子,崇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就連夫妻之間的恩愛,都減少了不少。周皇後、田貴妃、袁貴妃,後宮最重要的三個女人,承受的雨露都很少。三女在私底下說話,自然告訴了張嫣。
張嫣自己沒有子嗣,對于子嗣的問題,一直比較關心。但是,崇祯如果繼續這樣下去,隻怕子嗣會比較弱。天啓沒有子嗣,崇祯的子嗣又弱,他們這一脈,隻怕日後會有危機。若是政局能夠稍微好一點,或許他才有更多的時間,更多的心情來繁衍皇家的香火。
在張嫣的面前,崇祯自然沒有任何說謊的必要,他有點苦澀,又有點無奈的說道:“難高起潛和王坤都不敢動,隻敢遠遠的看着。建虜眼下正準備南下,去找張準的麻煩。”
張嫣沉吟片刻,緩緩的說道:“建虜和虎贲軍自相殘殺,這不是很好嗎?要是兩敗俱傷,甚至是同歸于盡……”
崇祯難得的微微一笑,搖頭說道:“嫂嫂不知道有沒有見過毒蟲相鬥?兩個毒蟲在盆裏互相撕咬,隻有一個可以存活下來。外人看起來,是它們兩個自相殘殺,最後就算不是同歸于盡,也要兩敗俱傷。但是實際上,勝出的那個毒蟲,因爲吸收了另外一個毒蟲的毒性,反而會變得更強。建虜和虎贲軍厮殺,其實是強強對碰,反而沒我們什麽事。一旦有任何一個勝出,我們都會遭受滅頂之災。”
張嫣滿臉的驚異,怎麽都想不到,崇祯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以他的身份,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又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居然連皇帝,對當今的局勢,都如此的悲觀了。皇帝都這樣了,滿朝的文武大臣,更是可想而知。
崇祯說出這樣的話來,也算是掏心窩了。這番話,他是肯定不會對其他任何人說的。但是在嫂嫂的面前,他就能這麽說。說出這樣的話以後,他覺得自己輕松了不少。每天都要藏着掖着憋着,當真是太辛苦了。皇帝,原來也不是那麽好當的。
張嫣皺皺眉頭,錯開話題說道:“皇上,大光明殿是嘉靖皇爺修煉的地方,想來那裏的簽一定很靈。皇上要是下午無事,不如跟我們一起前去降香,定能得到好簽。有老天的保佑,一定會有轉機的。”
崇祯想了想,覺得這主意不錯。春節這幾天,他的心情都沒有放松過,神經一直繃得非常緊,這個時候出去放松放松心情,也是不錯的選擇。時局反正都這樣了,就算自己累死在西暖閣,也不見得馬上就能好轉。他當即點頭說道:“也好,梓童,你就給她們傳旨吧。”
周後十分高興,立刻命宮女們分頭去承乾宮和翊坤宮向田、袁二妃傳旨,叫她們随駕到大光明殿燒香。她又命一長随太監傳谕尚膳監,要禦膳房早點準備,提前做幾樣皇上平日最喜歡吃的菜肴送到瀛台。同時也要甜食房預備甜食和糕點,特别囑咐不要忘記皇上最喜歡吃的虎眼窩絲糖。她又吩咐坤甯宮管事太監派人騎馬去西郊玉泉山取新鮮泉水,以便在西苑爲皇上沏茶。
下午,一切準備妥當,崇祯率領懿安皇後、周後和田、袁二妃,在大群太監和宮女的簇擁中,乘辇出玄武門,順着護城河北岸的禦道西去。一到金鳌玉蛛橋,左右大液池水波蕩漾,蒲葦瑟瑟,一片清秋景象。一陣涼風吹來,崇祯的頭腦猛然一爽。他望望瓊華島,心想今日沒有工夫登瓊華島,等去大光明殿降過香以後不妨先來團城休息一陣,一覽西苑全景,然後再去瀛台用膳。
過了玉蛛牌坊,大光明殿已經不遠了。這是一座富麗巍峨的建築,坐落在西安門内,如今府右街的西邊。那個享盡人間安富尊榮的嘉靖皇帝,妄想長生不死,幾十年不理朝政,在這裏從道士陶真人煉丹修仙。當年不知花去了多少搜刮的錢糧,耗費了多少人力,在這裏建成一大片壯麗宮殿,而大光明殿聳立在這一建築群的正中間,裏邊供着玉皇大帝的七寶雲龍牌位。
從嘉靖以後,曆代皇帝都每年正月十五、八月十五,都親來燒香。但在另外的日子,如果有特别原因,或由于皇上的一時高興,也會來此祈禱,或起個醮壇鬧騰幾天。至于皇後、貴妃們到來的次數,就更加的多了。比如說,張嫣就很喜歡到來這裏。她甚至有段時間在這裏小住,據說是爲了平息心魔。
得了司禮監的通知,道士們急忙做好了一切準備。從金鳌玉蛛橋的西頭經玉熙宮前邊繼續往西,直到大光明殿,一路打掃得特别幹淨,有些稍嫌低窪的地方還鋪了黃沙。當四乘龍鳳辇經過玉熙宮前邊時,三百多名在此學習官戲的大小太監在執事太監的率領下跪在禦道旁邊接駕,口呼“萬歲”。四乘龍鳳辇一過酒醋局胡同南口,就看見道官和方丈帶領全體上百名道士都跪伏在大光明殿的山門外,恭迎聖駕。
崇祯和後妃們下了辇,進去稍作休息,就去玉皇牌位前依次拈香。一時鍾鼓齊鳴,玉磬叮呼,既熱鬧而又肅穆。但見七寶雲龍牌位前蠟燭輝煌,香煙缭繞,焚化的青詞和黃表冉冉上升,飛近彩繪絢麗的承塵。崇祯先拈香,虔誠地跪在黃緞拜墊上叩了頭,默禱一陣,然後輕聲說:“簽來”
跪在一邊侍候的方丈趕快從神幾上雙手捧起景泰藍盤龍簽筒,重新跪下,對着皇帝把簽筒搖了三下。崇祯從裏邊抽出一根簽,交給方丈,然後站立起來。白須垂胸的老方丈把簽筒放回原處,照簽号取了一張用黃麻紙印的簽票,跪下去,捧呈崇祯。
崇祯懷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接到手中,看見“第二十六簽中平”一行字,始而感到失望,繼而感到有些放心了。這時,隻要不是下等簽,他就會感到一些滿意,何況這比“沖下”還略勝一籌。當皇後和二妃分别拈香時,他退出圓殿,站在一株白皮松的下邊展視神簽,細琢磨簽中詩句,不禁心頭又沉重起來。
懿安皇後張嫣是第二位抽簽,拿到手以後,同樣是小心翼翼的打開。不知道簽票上面寫的是什麽,她的神情,有些猶豫,又有些堅毅。回頭看看崇祯,又看看身邊的人,秀麗的眉毛,悄悄的蹙起來。最終,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周皇後和田、袁兩位妃子燒過香,走出大殿,看見崇祯的手中拿着簽票,在松樹下邊徘徊,眉頭上堆着心事。周後害怕他抽到壞簽,趕快走到他的面前,小聲問道:“皇上,那簽上怎麽說的?”
崇祯将簽票藏入自己的懷裏,搖頭說道:“還算可以。”
這個動作,顯然是不想多提簽票的事情了,三女自然識趣,住口不問。随即,三女都轉身去問張嫣,看看她抽到了什麽簽票。令她們感覺奇怪的是,張嫣同樣是将簽票藏好,搖頭不語。這一下,連崇祯都覺得有些奇怪了。嫂嫂的簽票,難道有什麽古怪不成?
田貴妃性情活潑,和張嫣的關系向來交好,有時候惹崇祯生氣了,也是張嫣居中調停,平息事端。周皇後使個眼色,田妃就上來,笑吟吟的說道:“嫂嫂拿到的是什麽簽?給我們看看呗。”
張嫣搖頭說道:“這簽票你們看不得。”
周皇後好奇的問道:“嫂嫂,到底是什麽簽票?”
崇祯也不免有些好奇。張嫣在宮内,一向都是與人爲善的。别人的請求,隻要不是十分的過分,她一般都會答應的。當然,如果你覺得她軟弱可欺,那就錯了。别人可是和魏閹鬥了多年,始終沒有吃什麽大虧的。唯一的遺憾,就是被客氏搞鬼,孩子流産了。
崇祯正要說話,張嫣已經正色說道:“皇上,臣妾晚上準備出宮,先到天津衛,然後前往董家堡。”
崇祯大吃一驚,失聲說道:“嫂嫂,你去哪裏做什麽?”
張嫣居然要去見張準?
天,這還了得?
周皇後等人也是面面相觑,狐疑不已。
怎麽說着說着,張嫣居然要出宮,還是去董家堡了?董家堡是什麽地方?好像是張準的地盤,張準的虎贲軍就在那裏。她們是崇祯的妃子,自然知道張準和朝廷是貌合神離,是對手,崇祯爲了張準這個逆賊,還寝食不安。張嫣到張準的地盤去,這不是羊入虎口,自己送上門去嗎?
張嫣神色微微端正起來,娓娓說道:“皇上不是說虎贲軍厲害,可以抵禦建虜嗎?臣妾想親自看看,虎贲軍到底是個厲害法?這個張準,又有些什麽特别的本事?”
崇祯急忙說道:“萬萬不可。”
着急之下,他也顧不得遣詞造句了,飛快的說道:“嫂嫂一屆女流之輩,到虎贲軍去,這怎麽行?那張準是什麽人,嫂嫂又不是不知道。萬一他傷害了嫂嫂,豈不是讓朕愧對列祖列宗?皇兄臨走之前,囑咐朕一定要照顧好嫂嫂……朕斷然不許。”
張嫣溫柔的說道:“陛下放心,諒張準也不會對一個女子翻臉無情。要是真的那樣,皇上反而可以放心,他成不了大氣候。皇上不妨細想,曆史上那些真正的大人物,又怎麽會将一個女子放在眼裏?臣妾這次去,說不定他還要叫臣妾一聲姐姐。臣妾和他,五百年前是一家。他名張準,臣妾名張嫣,難道不是姐弟嗎?”
崇祯愣了愣,沒想到張嫣會如此說話,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語句,隻好說道:“那又能如何?你想認他爲弟,他未必認你爲姐啊再說,他是鐵了心要造反,豈會看在你的面子上,斷絕造反的念頭?”
張嫣下定決心說道:“皇上,認不認姐弟,這沒有關系。關鍵是臣妾在那裏,他張準行爲做事,就多了很多的顧忌。皇上細想,他能如何處置臣妾呢?要麽,是殺了臣妾。要麽,是軟禁臣妾。要麽,是傷害臣妾。無論如何處置,都讓天下人明白,他張準的野心所在。如果讓天下百姓,都知道他張準是狼心狗肺的東西,又豈會繼續跟随?”
崇祯内心一陣感動,明白張嫣是準備犧牲自己,也要讓張準有所忌憚。沒錯,隻要張嫣在張準的身邊,張準做事,的确多了很多的顧忌。他可以殺了張嫣,可以軟禁張嫣,甚至,可以傷害張嫣。但是,無論采取任何的辦法,都會讓天下人看到張準的另外一面。
天下人對懿安皇後的尊敬,是顯而易見的。張準隻要對張嫣動手,虎贲軍的聲名,還有張準本人的聲名,都要受到影響。要是張準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行爲來,天下人肯定會唾罵他的。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張準還是比較愛惜名聲的,應該不會做出令人不齒的事情來。
可是,他作爲皇帝,怎麽能讓自己的嫂嫂,替自己去做這麽危險的事情?萬一張準真的發瘋,殺了張嫣,又或者是做出别的喪心病狂的事情來,他這個皇帝的臉面往哪裏擱?張嫣不是普通的皇室成員,乃是天啓皇帝的皇後母儀天下的皇後
張嫣娓娓說道:“紫真會跟着臣妾一起去的。”
聽到紫真兩個字,崇祯似乎稍微放心了一些,好像又感覺到了一些什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片刻之後,他皺眉說道:“嫂嫂既然決心已定,朕隻好應允了。隻是有什麽名義,可以讓你前往虎贲軍?勞軍?那不适當啊”
張嫣娓娓的說道:“聽說張準已經有多門妾侍,尚沒有正妻。他的正妻尚未過門,臣妾此番前去,正好替他們主婚。隻要皇上給臣妾一份爲張準主婚的诏書,臣妾就有了逗留在張準身邊的名義。又聽說他的正妻,乃是尋常軍戶的女兒,地位低微。若是可能,臣妾還請皇上賜封她爲郡主,也好襯得上都督大人的身份。”
崇祯還是猶豫不決。
主婚的诏書,賜封郡主,那都不是問題。字面上的東西,誰也不會當真。關鍵是,張嫣的安全。誰知道張準會不會喪心病狂,做出什麽壞事來呢?說得不好聽一點,萬一張嫣的清白被玷污,那整個皇室,都要丢臉。當然,要是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情,張準肯定也是口誅筆伐的對象,聲名掃地。隻怕虎贲軍内部都有人不齒他。
張嫣含笑說道:“皇上不必擔心,臣妾猜想,張準并不是喪心病狂之輩,隻是對朝廷頗有誤解。隻要臣妾能夠将中間的誤會解開,說不定,他能成爲皇上的股肱之臣。若是如此,則天下安矣。”
崇祯感動的說道:“隻是辛苦嫂嫂了。”
張嫣溫柔的一笑,眼神輕輕的閃亮起來,仿佛在憧憬什麽。
牛初六的晚上,張嫣就輕車簡從的離開紫禁城,先到天津衛,然後派人傳訊董家堡,請虎贲軍派人接駕。信鴿很快将這個消息傳到了張準那裏。張準聞訊,頓時就是一愣。靠,這個張嫣,準備搞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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