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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陽是朱家的龍脈所在,要是被攻克,龍脈被切斷,國祚就要出現大問題,崇祯皇帝急了,下令從各地調兵增援鳳陽府。又嚴令催促洪承疇和朱大典,趕緊進擊農民軍。洪承疇其實尚未準備好,就不得不出兵了。于是,從河南到南直隸的鳳陽府一帶,農民軍和官兵,打得如火如荼,難分難解。鳳陽府暫時沒有被攻克,楊一鵬的腦袋也暫時被保住了。但是以後的戰況展,還很難預料。
五天的時間過去,大澤山的馬賊沒有絲毫的動靜。
虎贲軍的軍官們,有點撐不住了。他們擔心張準的計策,不一定湊效。張準的計策,顯然是要馬賊們自相殘殺,互相内讧。要是計策成功了,的确可以極大的削弱馬賊的實力。虎贲軍不需要怎麽動手,就能夠瓦解馬賊。問題是,馬賊們也不是傻蛋,未必會真的上當了。他們都覺得,虎贲軍還是直接入山清剿,比較穩妥一點。就算要付出較大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張準淡淡的說道:“繼續等。”
轉眼又是三天的時間過去,還是沒有動靜。
虎贲軍的軍官們,再次變得有點焦慮起來。前前後後總共是八天的時間了,要是張準的計策,真的生效的話,肯定有馬賊已經開始自相殘殺了。但是,八天的時間過去,馬賊們還是沒有動靜,說明馬賊們一定是識穿了張準的計劃。
張準還是自信的說道:“繼續等。”
終于,到第十天的傍晚,終于有一個馬賊出現了。
這個馬賊隻有不到三十歲的年紀,臉色有點煞白,看起來是有點驚恐過度的樣子,精神顯然是處于異常的狀态。他的身上有多處的刀傷,背後還插着一枚箭镞。幸好箭镞沒有刺中要害,否則,他肯定已經完蛋了。他提着一個有大片血迹的包袱,還牽着三匹馬,從大澤山裏面艱難的走出來,向虎贲軍投降。按照張準的指示,虎贲軍的戰士,迅的将他帶到張準的面前。
張準打量這個馬賊一眼,緩緩的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個馬賊有氣無力的說道:“謝友志。”
張準點點頭,讓人給他食物和清水,又給他一些雲南白藥,讓他自己處理傷口。不是張準不想叫人幫他處理傷口,實在是這個馬賊,對靠近自己身邊的任何人,都非常的敏感,每當有人靠近他的身邊,他都要做出過激的反應。
謝友志狼吞虎咽的吃飽以後,又喝了大口的清水,這才自己動手處理傷口。他先将箭镞拔出來,然後壓着傷口,将雲南白藥灑上去,最終用布條包紮起來。動作雖然有些生澀,基本的程序卻是對的。顯然,他以前一定受過傷,還接受過正規的包紮傷口訓練。
張準随口問道:“你以前是明軍?”
謝友志苦澀的說道:“我是遼東漢人。”
張準好奇的問道:“爲什麽落草爲寇?”
謝友志苦澀的說道:“沒地方去。”
張準狐疑的問道:“你是軍戶?哪個衛所的?”
謝友志臉色越黯然,好像不願意提起以前的事情,好大一會兒以後,他才用很低的聲音說道:“開原衛的。”
張準沉思片刻,緩緩的說道:“黃得功也是開原衛的,你知道他嗎?”
謝志友有點沒精打采的說道:“我知道,我和他原來是住同一個屋子的。他砍了兩個鞑子的腦袋,拿到了六十多兩銀子的賞賜,還請我們喝酒了。他運氣好,跟着就被經略大人調去當親兵……我們這些人,就沒有那麽好運氣了。沒死在鞑子的手上,算是老天保佑了。”
原來,謝友志乃是遼東都司開原衛人,和黃得功是同一個小旗的手下,住在同一個屋子裏。開原衛在沈陽的北部,和鐵嶺衛構成沈陽的最大屏障。在薩爾浒大戰以後,鞑子就不斷的進攻開原衛和鐵嶺衛。
在一次激烈的戰鬥中,黃得功殺了兩個鞑子,得到了獎勵,獲得遼東經略的賞識,被遼東經略調去擔任親兵,進而不斷的升遷,現在已經是遊擊将軍了。但是謝志友,依然是大頭兵一個。
鞑子不斷地起進攻,開原衛和鐵嶺衛,最終還是陷落了。開原衛陷落以後,謝志友跟着幸存的明軍一路撤退到了沈陽。沈陽丢了以後,他又撤退到遼陽。遼陽丢了以後,又撤退到廣甯。廣甯丢了以後……他們的隊伍,莫名其妙的被遺棄在了鞑子的後方。沒辦法,大家隻好自謀出路。
當時遼東有很多人爲了逃避鞑子的屠殺,都用木頭之類的漂洋過海,借助北風,向山東地面飄蕩。運氣好的話,就能在山東或者天津衛附近上岸。謝友志也不例外。他找了一根木頭,趴在上面就出海了。在大海上漂泊了幾天的時間,居然在萊州灣上岸了。
然而,當初遼東的大頭兵,除了砍人之外,實在是沒有其他的什麽技能。來到山東以後,謝志友也不知道做什麽。因爲他們是來自遼東的漢人,山東本地的明軍,擔心他們是鞑子的奸細,是肯定不會接納的。甚至,連城市都不讓他們進去。除了砍人,沒有其他的求生技能,他們最終還是落草爲寇,跟着馬賊混了。
平度州好像謝志友這樣的從兵變爲賊的人還有很多,這是很普遍的現象,并不是謝志友一個。大部分的遼東軍戶,來到山東以後,都很難謀生的。他們有的,是徹底的堕落了,熱衷于殺人放火,燒殺yin掠,成爲徹頭徹尾的盜賊。也有極少數人,是在地獄裏仰望天堂,希望自己還能回到軍隊,還能過上正常的生活,做一個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