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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之間,鹽枭的六個警戒哨,就已經沒有了蹤影,但是六個火把,還在劇烈的燃燒。正是由于光線并沒有出現大的變化,所以,其他的鹽枭,一點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死了六個同伴。至于場地中間的那個女人,自顧不暇,對外面的情況,更是沒有時間注意了。
這時候,女人的身邊,已經隻剩下不到十個人。但是圍攻她的人,卻有足足二十多個,個個都顯得非常的彪悍。他們使用的武器,都是清一色的雁翎刀。看到雁翎刀,張準情不自禁的皺皺眉頭。
雁翎刀在我國很早就出現了,宋、遼、金、蒙古、西夏混戰的時候,這種刀曾經大量使用,當時并沒有什麽特别的意思,就是單純的殺人工具。但是,在大明朝,雁翎刀卻是經常和另外一種刀聯系到一起的,是區别身份的象征。
另外那種刀,叫做繡春刀。
錦衣衛專用的繡春刀。
真正的錦衣衛用繡春刀,假冒的錦衣衛用雁翎刀,這是民間很通俗的說法。這個說法不一定準确,也沒有史實證明,然而,還是有不少人相信,喜歡用雁翎刀的人,多半都和錦衣衛有些瓜葛。換言之,就是有錦衣衛的背景。
難道,這些人居然是錦衣衛的外圍不成?
大明朝的錦衣衛,在後世看來,的确是有史以來最拉風,最顯赫的特務組織,除了東廠、西廠,以及昙花一現的内廠,沒有哪個組織能夠壓過它。崇祯皇帝上台以後,東廠的實力,在東林黨的極力遏制下,有所削弱。東廠掌印太監王承恩本身的權力欲也不是很強,不太注重東廠的建設,于是大明朝的特務機關,隻有錦衣衛沒有大的變化。
不過,錦衣衛的數量,在山東并不是很多,隻有濟南、兖州、登州等幾個要害地區,有錦衣衛千戶、百戶駐守,其他地區,是沒有正式的公開身份的錦衣衛駐守的。如果某地有事,錦衣衛是要從遠方趕來的。萊州、青州都是如此。
究其原因,還是錦衣衛的控制能力開始消退,大不如前了。明末戰亂,武将兵權日重,擁兵自重的他們,根本不怕錦衣衛。隻有文官才受錦衣衛的約束。山東戰亂不斷,赤地千裏,沒有什麽油水,錦衣衛也不想遭受這份罪,懶得安排太多的人手。
但是,錦衣衛還是有很多活要幹啊,沒有人手怎麽幹活?于是,一群冒充錦衣衛的假錦衣衛應運而生。他們打着錦衣衛的牌子,爲錦衣衛做事,每月上繳一定的“挂靠費”。其實不領工資(自己創收),沒有編制(臨時工)。飛魚服和繡春刀當然不能頒給這樣的臨時工,于是就用雁翎刀代替。
原本錦衣衛還算嚴肅的特權部門,現在開了口子,各色各樣的假冒錦衣衛,就蜂擁而上了。到底哪些是有授權的,哪怕是根本沒有授權的,恐怕錦衣衛自己都分不清了。雁翎刀又不怎麽值錢,三五兩銀子就可以買一把,有錢人當然拿來充門面了。
隻不過,在鹽枭裏面,使用雁翎刀的還是少數。官府明面上畢竟是要打擊私鹽的,錦衣衛軍官自己走私私鹽,肯定要撇清其中的關系,不可能使用繡春刀和雁翎刀。眼前這夥鹽枭,明目張膽使用雁翎刀,不知道到底和錦衣衛有沒有關系。
以前的錦衣衛,的确很吓人,權勢熏天,抓人殺人,都不需要經過任何其他部門的。但是在明末,錦衣衛已經沒有什麽了不起,隻要自己的實力足夠強,根本不用買錦衣衛的帳。怕錦衣衛的隻有文官,武将是根本不怕的。當然,絕頂愚忠的除外。因此,張準隻是皺皺眉頭,并沒有放在心上。
外面圍攻的鹽枭非常兇悍,前赴後繼。那個女人的随從,同樣的彪悍,同樣的不肯屈服,即使是一個個的倒下去,也沒有聽到有人慘叫的。事實上,每個倒下去的鹽枭,都很快就斷氣了,根本就沒有人是受傷的。
攻得兇猛,守得壯烈,沒有傷員。
的确是殘酷的戰鬥。
刀尖距離那個女人是越來越近了。
她的身邊,隻有最後的四個随從了。
自始至終,張準都沒有聽到兩撥鹽枭之間有什麽樣的交流,不知道是已經不需要交流,還是沒有必要交流。那個女人除了驚叫一聲之外,也沒有任何的言語。總之,看雙方厮殺的情形,真是隻能用一句話來形容:你死我活。
“嗤嗤!”
張準看準機會,從黑暗中忽然跳出。
他跳出來的位置,剛好是在鹽枭們背對的地方,光線因爲人員的遮擋,并不是很清晰。又由于雙方處于激戰當中,一時間完全沒有察覺。
三棱刺左右一刺,兩個鹽枭立刻斃命,連聲音都沒有出來。
激戰中的鹽枭,頭腦熱,對于身邊有人倒下,一點都不在乎,依然繼續圍攻那個女人。既然走上了鹽枭這條道路,就不準備還有機會活下去了,什麽時候倒下,鹽枭們都不在乎。
“嗤嗤!”
三棱刺再次出手。
又有兩個鹽枭斃命。
但是這時候,那些鹽枭也注意到了。
“什麽人?”
有人斷喝。
張準當然不會答話,一言不的繼續前刺。
轉眼間,又有兩個鹽枭倒下。
圍攻女人的鹽枭,急忙分出幾個人來,試圖将張準攔截。
但是,張準的行蹤,非常的飄忽,三棱刺左刺右刺,上刺下刺,每次出手,都要給對方造成一個傷口。
平心而論,那些鹽枭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人,戰鬥經驗是非常豐富的。可是,張準的三棱刺,實在是太詭異,因爲沾滿了鮮血的緣故,在跳動的火光中,很不容易看出來。他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看清這是什麽武器,就已經倒在了三棱刺的下面。
“殺了他!”
那些鹽枭一看不是路,急忙調集人手,重點包抄張準。
瞬間,就有十幾個鹽枭向張準包抄過來,揮舞着同樣是鮮血淋漓的雁翎刀,試圖将張準包圍在中間。
張準才不會那麽傻,落入對方的包圍圈,他立刻跑動起來。
邊跑邊打,hitandrun,最熟悉不過的套路。
山谷間的空地,本來就非常的空曠,他專門向着人少的地方沖過去,一時間,那些鹽枭根本無法将他包圍住。相反的,一不小心,還被張準找到了偷襲的機會。
“嗤!”
張準的出手又快又準又狠。
每次三棱刺出手,幾乎都是無聲無息的。
輕微的聲音,隻有被刺中的人才能聽到。準确來說,是用自己的身體才感覺得到。但是,當他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不可挽回了。
創口的大量失血,很快就會讓一條活生生的生命迅的終結。
轉眼間,又有三個鹽枭倒在了張準的面前。
追在張準後面的鹽枭又氣又怒,手中的雁翎刀揮舞的分外的有力,奔跑得更快,卻始終拿張準沒有辦法。
沒辦法,張準的動作太飄忽,太詭異,太靈活,他們根本沒有機會合圍對方。相反的,在跑動的過程中,他們幾乎都是和張準一對一,結果吃了大虧。
張準的武器實在是太細,太詭異了,在這樣的環境中,很難看得清楚。更要命的是,張準的手中,好像有兩把這樣的武器。就算運氣好擋開了第一把,第二把會從什麽角度刺過來,也難以預料。
片刻功夫,又有四個鹽枭死在了三棱刺的下面。
當中的那個女人,眼神變得深沉起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幫手,和她完全沒有關系,這是肯定的。要是手下有這麽厲害的幫手,她也不會被對方埋伏,差點兒死在這裏了。可是,對方爲什麽要幫助自己,她也想不明白。無論是她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人裏面,似乎都沒有這麽狠辣的殺手。
沒錯,狠辣。
她一眼就能夠看出來,這個突如其來的幫手,出手實在是太狠辣了。每次出手,絕不落空。每個被他刺中的鹽枭,倒下去以後,就再也無法爬起來。
鹽枭們平時火拼,動作都非常的冷酷狠辣,令她歎爲觀止。可是和眼前的這個人比起來,好像還是差了一點。這個人殺人的效率,實在是太高了一點,那麽多的鹽枭,幾乎被他幹掉了三分之一。
在這個人的身上,好像有死神附體,隻要是遇到他,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
死。
死得不能再死。
轉眼間就殺了十幾個人,這不是死神是什麽?
有這樣一位死神幫手,看來今天的難關,是可以熬過去了。
她對面的那些鹽枭,看到真正的詭異動作,可就沒有這樣的好心情了。本來好端端的一次行動,眼看就要取得勝利,卻被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小子搗亂了。
偏偏這小子還非常難對付。
夜風吹拂,好些鹽枭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背後有些涼飕飕的,好像是被什麽妖魔鬼魅附體了一樣。再想到這個敵人的鬼魅動作,他們居然前所未有的産生了強烈的恐懼感。
“風緊!”
“扯呼!”
剩下的鹽枭不得不厲聲高叫,迅撤走。
事不可爲,繼續糾纏下去,就沒有意思了。
這些鹽枭也的确殺伐果斷,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連地上的屍體都不要,就飛快的撤離了。
片刻山間的空地,隻剩下那個女人,還有身邊的四個随從。
那四個随從,也已經是傷痕累累,支撐不住了,看到敵人退去,全部都萎靡的倒在了地上。
隻有那個女人,毫無損,靜靜的站在那裏,凝視着張準,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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