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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準娓娓道來,信手拈來,鄒明加等人,頓時就聽得入了神,時間很快就流逝了,轉眼間就已經是下午時分。爲了方便大家理解琢磨,張準講述的内容,不算很多,八人又開始了刺殺訓練。
下午的紅石灘,太陽斜斜的映照,顯得非常的廣袤而荒涼。沙灘顯得非常的幹涸,石頭被太陽曬得白。自從張準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還沒有下過一場雨。楊家屯唯一的一口水井,水位也在不斷的下降,打水需要的繩索,是越來越長了。
事實上,根據楊子軒的統計,浮山所地區從去年的九月到現在,就沒有下過一場雨。浮山所周圍的地區,也差不多。如果這樣的幹旱繼續持續下去的,山東各地的糧食又要歉收了。糧食歉收,必然導緻嚴重的饑荒,嚴重的饑荒,又必然會導緻嚴重的民亂,這是不可避免的曆史規律。
這個現象,在山東地區表現得尤爲明顯。自從天啓二年聞香教動大起義以來,山東各地的民亂,就沒有平息過。去年,聞香教又在金鄉動了暴亂,攻克了附近的幾個縣城。今年這個樣子,恐怕又有民亂要爆,隻是暫時不知道會在哪個地方爆而已。
“小冰河期啊!”
張準在内心裏悄悄的說了一句。
後世的研究表明,在明末的這段時間,剛好是曆史上的小冰河期,氣候反複無常,天災不斷。災荒頻繁,糧食歉收,朝廷的救助又無力,貪官污吏不管不顧人民死活,爆民亂是必然的。陝西的民亂,就是這樣爆起來的。
現在,陝西的農民軍,已經進入了河南。河南已經連續幹旱多年,顆粒無收,當地百姓民不聊生,易子相食。起義軍到來,自然是奔走相告,積極響應。一夜之間,起義軍的數量,就增加了數倍。河南乃是天下正中,一旦河南局勢失控,這天下大勢,基本上就注定了。
“李自成……”
“張獻忠……”
張準自言自語的琢磨着這兩個名字,目光慢慢的轉向大海。
明末猛人輩出,各有各的勢力。皇太極那丫就不要說了,手下十幾萬的精銳,撇開民族感情不說,滿洲八旗的戰鬥力還是很強的。李自成和張獻忠,現在手中也應該有幾萬人了。過兩年高迎祥戰死,這中原就是李自成和張獻忠兩家的了。
自己有什麽辦法,能夠越這些猛人?
又或者是,跟這些猛人讨生活?
甯爲雞,不爲牛後……
目光無意中轉移到西南方,張準的眉頭忽然微微一皺。
原來,那邊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手中提着魚竿,好像是來釣魚的,可是眼睛,卻不斷的向紅石灘這邊瞟過來。現張準的目光以後,他馬上就移開了眼睛,急急忙忙的走向海灘。
紅石灘的視野很開闊,任何人靠近都能夠看得一清二楚,這個人的一舉一動,張準都看得一清二楚。這家夥心裏有鬼,張準馬上就斷定了。但是,他到底是什麽人,要做什麽,張準暫時還不清楚。
招手讓楊緻遠跑步過來,張準問道:“那個人是誰?”
楊緻遠低聲說道:“隋明益,楊家屯的雜戶,楊艮雷的走狗。”
張準目光微微下沉。
這家夥果然是不懷好意。
看來,浮山城那邊也嗅覺到一些什麽了,卻還不敢肯定,于是讓隋明益過來先觀察觀察。一旦隋明益觀察到什麽,相信浮山城是會做出反應的。
殺了他?
暫時不行。
殺了他就驚動浮山城了。
現在的張準,還沒有足夠的能力應付王世新的反撲。
張準沉吟片刻,不動聲色的走了過去。
看到張準走過來,隋明益略微有些驚慌,急忙站起來,有些不自然的說道:“玉麟……你……你忙你的……我就釣魚,釣魚……”
張準不動聲色的說道:“隋叔叔,這地方釣魚不太好,換個地方吧!我看鯉魚灣那邊不錯,魚很多,一群一群的,你不如到那邊去。”
隋明益急忙說道:“沒事,沒事,這地方也不錯。多少随意,多少随意,不等吃,不等吃。啊,你們繼續,你們繼續,我不會妨礙你們的,不會妨礙你們的。”
張準似笑非笑的說道:“隋叔叔,你忘記帶魚餌了。”
隋明益急忙看着自己的魚竿,結果現魚餌好好的。
他想要說些什麽,卻又沒有說出來,很不自然的站在那裏。
張準沒有多說什麽,微微一笑,若無其事的說道:“那就不打擾隋叔叔了。”
隋明益急忙說道:“好,好,好,你去忙,你去忙。”
張準轉身折回來。
楊緻遠低聲罵道:“師傅,這姓隋的是楊艮雷的一條狗,不如我們……”
說罷,做了個往大海裏面一扔的動作。
殺了楊昆以後,他們的膽子都大了不少。張準輕松的打敗了楊昆,給了八人強烈的信心。現在的他們,對于殺人已經不忌諱了。每個人都清楚,殺人滅口是最有效的保密手段。紅石灘别的便利沒有,就是處理屍體特别的方便。往大海裏面一扔,浪花一卷,神仙都找不到。
張準不動聲色的說道:“不急。”
楊緻遠有些擔心的說道:“萬一這個雜碎到這邊的沙灘來翻看……那四把腰刀都在石縫裏……”
張準不動聲色的說道:“他不會過來的。”
楊緻遠欲言又止。
他的确是擔心隋明益洩密。如果這家夥打探到什麽,浮山城調集兵力來圍攻楊家屯的話,以他們現在的力量,是無法抵擋的。王世新的家丁,可是裝備有火铳的。一般的軍戶,對火铳不是很了解,總覺得是很可怕的武器。
“我來處理。”
張準緩緩的說道。
到周圍轉了一圈,張準找了個地方,在外面觀察良久,忽然一閃身,鑽到石縫裏面。
衆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張準要做什麽。
一會兒的功夫,張準從石縫裏鑽出來了,手上多了一樣東西。
原來是一條蛇。
但見那條蛇表面是藍白色的,一間一間,一圈疊着一圈,很有秩序,蛇頭是三角形的,上面同樣有藍白色的斑斑點點。這條蛇的七寸位置盡管被張準捏着,依然很不甘心的不斷抖動身體,想要動反擊。蛇信一吐一吐的,相當的吓人。即使是完全不懂蛇的人,也能夠憑直覺感覺到,這條蛇絕對帶有劇毒。
張準提着蛇,走到隋明益的身後,語調溫和的叫道:“隋叔叔,”
隋明益其實已經聽到張準的腳步聲,卻故意裝作沒看見,聽到張準叫喚自己,才慢慢的回頭,裝作漫不經意的說道:“玉麟,什麽事?”
張準溫和的說道:“隋叔叔,送你一樣東西。”
說着,将手中的海蛇放在隋明益的眼前晃了晃。
那條蛇的确兇殘,聞到人體的味道,蛇信立刻吐了出來,差點兒就撲到隋明益的臉了。
“啊!”
隋明益頓時驚叫起來,急忙向後躲開。
然而,張準單手抓住他的胸膛,面無表情的說道:“隋叔叔害怕什麽呢?它又沒有咬到你!”
隋明益臉色煞白,結結巴巴的說道:“别,别,别,玉麟,不要!玉麟,不要!”
張準将毒蛇挪開一點點,冷冷的說道:“隋明益,我問你,你來這裏做什麽呢?”
隋明益語無倫次的說道:“釣魚,釣魚……”
張準将海蛇湊近了幾分,意味深長的說道:“你真的是要釣魚麽?”
海蛇吐出的蛇信,距離隋明益的臉還不到一寸的距離,那種冰冷的信息,瞬間滲透隋明益的全身,他情不自禁的全身顫抖起來。偏偏張準抓住他的胸膛,他根本無法躲開。
張準冷冰冰的說道:“這是裂須海蛇,劇毒無比,隻要輕輕的一口,就能咬死一頭牛……如果隋叔叔你釣魚的時候,不小心被海蛇咬中,不知道王世新會給你多少的安家費……”
隋明益噗通一聲跪下去了。
他不能不跪。
他毫不懷疑,張準會将毒蛇放在他的身上。
他是什麽身份,他心知肚明。
做賊總是心虛的。
張準放開抓住他的手,不經意的晃了晃手中的海蛇,目光銳利的盯着他。
隋明益喘着粗氣,努力讓自己距離毒蛇遠一點,斷斷續續的說道:“是……是……千戶大人讓我來看看……看看……你們到底在做什麽……是不是有什麽試圖謀反的舉動……”
張準含笑說道:“那你看到了什麽呢?”
隋明益都要哭出來了,語無倫次的說道:“我什麽都沒有看到,真的,我什麽都沒有看到,我什麽都沒有看到……距離這麽遠,我真的什麽都沒有看到……”
張準目光越的銳利,冷冷的說道:“什麽都沒有看到?”
海蛇又湊近了幾分。
“嗤嗤嗤!”
毒蛇吐信的聲音都清晰可聞了。
隋明益歇斯底裏的哭叫道:“我真的什麽都沒有看到,我真的什麽都沒有看到,我距離這麽遠,我能看到什麽啊?玉麟,你饒了我吧,我下次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我誓,我以後再也不來紅石灘了。”
張準冷冷的說道:“還是沒有看到?”
隋明益直接磕頭了,哭叫着說道:“我真的什麽都沒有看到,我真的什麽都沒有看到,玉麟,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