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品不能拿來吃,這個缺食物的年代,中原都難買到吃的,更别說西域,何況賣這些找了上千年的東西,湛海藍是絕對幹不出來的。
還有,糧食你能買,你能大老遠買水嗎?能買上百年水嗎?
劉璋見湛海藍沉默,沉聲道:“我提一個建議,女王陛下但憑自願,如今已經證明樓蘭是三苗後裔,同爲華夏同宗,可歸屬我大漢子民。
樓蘭人何不向中原搬遷,本王願意在關中以西劃出一個縣來,取名樓蘭縣,除了供樓蘭人搬遷,還會修一座博物館,專門放置地下城中的樓蘭古物。
這些古物,所有權歸整個華夏,但是保管權永遠歸屬樓蘭縣,任何人不得搬移,并且寫入我大漢國書,女王陛下你看如何?”
“遷入漢土。”
湛海藍默念一句,樓蘭人以前并不知道自己是三苗後裔,但是文化與大漢文化極爲相近,國中三分之一的人會說漢話,其餘人也會一些日常用語,習俗更是許多與漢人相近,也讀漢家經典。
可以說整個西域,最接近大漢的就是樓蘭人,遷入漢土應該不會有太大不适應。
關中之地湛海藍是知道的,千裏沃土,樓蘭人去了那裏生活,以樓蘭人的勤勞,會比在貧瘠的樓蘭生活好得多。
這些文物放在樓蘭,肯定是保不住的,可是如果真如劉璋所說,這些文物的保護環境要好太多了,而且也就在樓蘭人身邊,不屬于樓蘭國,但是屬于樓蘭人的。
劉璋的一言九鼎,在中原就算是敵人也是知道的,樓蘭對大漢比較關心,也是知道,而且劉璋遠征西域,在樓蘭幾日接觸,湛海藍也覺得劉璋不會撒謊騙她,把文物騙到長安,就據爲己有。
劉璋不會這麽做,也沒有這個動機。
湛海藍知道,如果劉璋被中原的敵人打敗,或者是劉璋主導的政權消亡,這些文物的歸屬就不好說,但是那麽遠的事情,湛海藍無法去考慮。
左思右想,湛海藍覺得劉璋的方案很好,不但保存了文物,同時也給了樓蘭人一條活路。
“蜀王殿下的仗義援手,湛海藍深表感激,但是如果我們搬遷,那樓蘭怎麽辦?還有這地下城。”
“女王覺得說搬走,所有樓蘭人都會搬走嗎?”
劉璋見湛海藍看着他,正聲說道:“本王想法是這樣的,女王說搬去關中,有你号召,加上這裏生存環境條件的确很惡劣,古城遺址也已經找到,應該會有很多樓蘭人搬遷。
但是同樣的,也有一些故土難離的樓蘭人不會搬遷,這些人留下來,相信人口減少騰出來的生存空間,夠他們過上好一些的生活。
這一批人負責看守這個地下城,其實不是看守,是監督吧,因爲樓蘭都護府在樓蘭,我會給他們一個任務,就是搬移地下城的東西,搬到關中新設的樓蘭縣。
留在樓蘭的樓蘭人,關中的樓蘭人,都可以監督一下我們漢軍,看是不是會偷拿你們祖先的遺物。”
“監督?”湛海藍有些局促起來,就算漢人要明搶,她樓蘭人也沒半點辦法,劉璋說監督湛海藍也隻能聽聽,不過劉璋能這樣說,湛海藍倒是稍微放心了一點,可是忽然睜大眼睛,對劉璋:“那殿下,漢軍搬遷文物,我們樓蘭需要付多少錢?”
“一分錢不用你們出,再說,你們能出幾個錢?”
劉璋不至于在這事上敲詐樓蘭人一筆,畢竟地下城的東西,也算是華夏文化的一部分,自己作爲大漢最大軍閥,現在又算是三方諸侯最正統的一個,出點力是應該的。
……
樓蘭人紛紛去拜祖,湛海藍也帶着王室成員祭告曆代樓蘭國王,告知發現古城喜訊,同時将搬遷漢土的決定報了祖先。
對于搬遷漢土的事,樓蘭人沒什麽抵觸,畢竟古城發現已經确定他們是三苗後裔,有三苗血統的大部分地區,楚國,兩川,交州,南蠻滇州,現在都是漢土。
而且沒人對越來越缺水的樓蘭有很大希望,雖然他們眷戀這片土地,可是這幾百年環境的急劇惡化,并且從古城看出了他們以前這裏海洋直到海頭城,那一百年幾百年後,這裏不複存在也不爲奇。
樓蘭與漢文化相近,融合進漢族沒有太大心理障礙,湛海藍宣布樓蘭并入大漢後,除了一些老人傷心落淚,大部分人都是沉默。
如果樓蘭很好,生存富足,他們不會離開,可是現在的情況,他們也隻能接受上天的安排。
何況這次地陷的大地震,已經毀掉了大部分樓蘭人的家園,這些人隻能寄居在王宮,靠救濟過活,如果找不到出路,他們也隻有死路一條。
大部分樓蘭人都已經決定搬遷。
而自然的,劉璋宣布大漢的領土延伸到孔雀河,樓蘭都護府改名樓蘭校尉部,與高昌的戊己校尉部地位等同,管理玉門關外樓蘭全境,代督若羌等東部國家。
安頓樓蘭後,劉璋帶着東州親兵,兀突骨的藤甲軍,蕭芙蓉的白杆軍,蘇藍的弓騎兵,以及五千莎車騎兵,返回玉門關。
……
江東,吳城。
自從衛溫奇襲建業成功以後,江東的人再也不敢搬遷都城了,用柴桑換回建業以後,雖然在恢複建業的水港,但是再也不敢定都建業。
吳城東郊仙人谷是孫權煉丹修仙的地方,仙人谷這名還是孫權起的,此時正雲霧蒸騰,孫權穿着道士白袍,手拿拂塵,盤坐在一丹爐旁,閉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詞。
張昭走到山谷口,看着裏面的白氣,搖搖頭,可是還是難掩臉上喜色。
“這算什麽人主啊,整日煉丹修仙,做白日夢。”張昭說了一句。
“這樣不更好嗎?”張纮微笑一下,對跟随的張昭和顧雍道:“走吧,去見見主公,這事還是讓他知道比較,順便看看主公反應。”
張纮帶着一衆文官,進入山谷,一股藥草的味道飄過來,還真有點仙谷味道,隻是旁邊血池的血腥氣息,讓一群文官皺眉發嘔,因爲他們知道那真的是人血,孫權每次修仙,都要血祭,爲了讓孫權安心修道,張纮等人帶來犯人,山越俘虜來給孫權。
爲這個張纮等文官壓力不小,可是也算值得,至少孫權再也沒關心過政事,江東大小事都是他們做主。
再過半年一年,孫權在江東的影響力就沒了,那時候張纮等人可不再會給孫權客氣。
“張纮拜見主公。”
“臣等拜見主公。”
孫權盤坐于地,微閉着眼睛默念很久,幽幽道:“江東大小事都各位卿家做主,不必通報于本仙,待本仙得道飛升,劉璋曹操,本仙彈指間可取他們首級。”
後面文官紛紛搖頭,張纮拜禮道:“主公,曹賊何日授首,臣倒不确定,但是蜀王劉璋,已經病死西域。”
“什麽?”孫權心中猛地一驚,剛要睜眼,可是旋即沉靜下來,慢慢地道:“是真的嗎?”
張纮一直盯着孫權表情,他其實一直不太相信孫權是真的要修仙,魯肅也不相信,并說多半是因爲現在文官當政,孫權故作韬晦,要衆人防範。
畢竟經過上次與川軍大戰,孫權被文官要挾,如果讓孫權重新掌權,那報複必将是瘋狂的,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張纮隻看到孫權眉頭皺了一下,眼睛都沒睜開,而一旁的徐家道士徐真更是半點表情也沒有,這實在不能判斷什麽。
劉璋什麽人?那是大漢當今天下第一大諸侯,最可能統一天下的人物,他突然死了,如果孫權還是想争霸,聽到劉璋死不該是這個樣子啊。
“千真萬确。”張纮答道:“長安已經舉喪,劉循承襲蜀王之位,連即将臨産的皇太後伏壽都親自出殿祭拜,據說劉璋被草草安葬在西域一個叫精絕的國家,衣冠已經運送到西涼,不可能是假的。”
“那真是便宜他了。”孫權輕蔑地道:“若待本仙得道飛升,定讓他神魂俱滅,早死也好,本仙就放他一次。”
“主公。”張纮道:“子敬先生說,川軍新主劉循敢公開舉喪,說明他們有準備,而柴桑魏延也嚴陣以待,防衛嚴密。
但是劉璋身死,川軍不可能不人心浮動,這絕對是我們鏟除大漢巨賊的最佳時機,請主公下令,我江東軍西征柴桑。”
“征不征有什麽關系,等本大仙功成,川軍七十萬大軍如土雞瓦犬,彈指間飛灰湮滅,不過你們一定要多此一舉也随你們,如此小事,何必通報于我,你們自己去吧。”
“是。”
張纮作揖告退,走出山谷,張昭首先道:“孫權真的朽木不可雕了,得道飛升?整天做白日夢。”
“呵呵,說不定孫權得道飛升,不止要滅曹操劉璋,還有我等吧。”顧雍開玩笑道。
“他就幻想吧,等半年一年之後,孫家影響力在江東消失,我們就換了主公,要他孫權連白日夢都沒得做。”
張纮沒有插口張昭和顧雍的話,仔細回想孫權剛才的表情動作,确實沒什麽值得懷疑的地方。
不對,有一處,七十萬大軍,張纮想到孫權随口就說出川軍人數,這是一個沉迷修仙的人合理說出來的嗎?
可是這也不能說明什麽。
張纮有些疑惑,不過想着還是對孫權留一個心眼比較好,軍權更應該完全把握,決不能讓孫權有機會掌兵,哪怕一百個也不行。
……
仙人谷中,待張纮離去,孫權終于睜開眼睛,看着張纮等人的背影充滿恨意。
“以前就知道妥協,現在知道和川軍作戰了。”孫權知道這些世族是逼急了,如果讓川軍繼續膨脹下去,一統天下的必是川軍,他們這些世族絕無生存機會。
劉璋的死,可謂是給他們的意外的足以讓他們大笑三個月的福音,驚天之喜,這可能是他們反擊川軍的唯一機會,也是唯一能讓他們脫離川軍的恐怖壓迫的最佳時機。
整天頂着“被滅”的陰雲過日子,這些世族實在不好受,如果能削弱川軍,三足鼎立,進而消滅川軍,那他們就撥開雲霧見青天了。
而孫權聽到劉璋的死訊,不震驚是假的,甚至是完全不敢相信,可是隻因爲隐忍太久了,而張纮也低估了孫權的忍耐能力,孫權硬生生壓住了心中的滔天巨浪。
“姑丈。”孫權對旁邊一個中年道士道:“這次魯肅張纮,必然已經聯絡了北方曹操一起進攻川軍,這次是江東世族千載難逢的翻身戰,必然全軍出動,吳城必定空虛,我們的時機已經到來了。”
孫權在仙人谷煉丹這麽久,白白看着張纮等人消弭他的影響力,孫權知道如果再過半年自己沒什麽動作,那就危險了,再過一年,自己必然無力回天。
這次劉璋病死,不止是江東世族千載難逢的翻身機會,也是自己千載難逢的翻身機會,更或許是最後一次機會。
“靜觀其變,後發制人。”
中年人依然閉着眼睛,面容平靜無波,此人正是孫堅的妹夫,孫權的姑丈徐真,龐大術士傳承世族徐家的重要分支成員,也是徐昭雪的親戚,論輩分是徐昭雪的叔父。
孫權略一思索就知道了徐真的用意,看着徐真淡定的樣子,孫權才發現自己有些心急了,越是這個時候,自己越應該保持冷靜才對,畢竟機會隻有一次,失去了就永遠沒了,自己的恥辱永遠無法洗刷。
“都聽姑丈的,姑丈,等起兵之時,你擔任大元帥吧,你知道,權兒之才不及父兄,沒有什麽軍事才能,一切還要仰仗姑丈。”
“你的才能勝過你父兄十倍。”徐真緩緩說道:“但是我本方外之人,這次幫你已經違反徐家族規,隻因爲莺兒早逝,我對不起她,這次幫你孫家,就算恕罪吧,等起事之日,就是我離開之日,我要去祖宗祠堂向大族長請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