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無傷亡。”士兵回道。
“什麽?”這次是葉龍和熬封同時驚愕出聲。
看着熬封吃人的眼神,士兵急忙禀道:“焉耆兩萬大軍被漢軍于城外分兩路夾擊,逃出的不過一千人,要說傷亡,隻有煥夢的東夜軍陣亡數百人,其餘全部受傷。”
“這怎麽可能,焉耆兩萬人,漢軍一萬人,還是野外交戰,漢軍竟然無傷亡?”熬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葉龍眉頭緊鎖,好一會他才相信了一個事實,看來那名報訊東夜之戰的士兵沒有說謊,漢軍的盔甲的确是刀槍不入,這樣的軍隊,焉耆就算再多士兵也是白搭。
一想到這個可能,葉龍大吃一驚,急忙對熬封道:“陛下,立刻收兵,立刻收兵。”
“爲什麽?我們馬上就能破城,就能救出我車師的士兵了。”熬封斷然拒絕。
“陛下,都什麽時候了。”葉龍大聲道:“漢軍的盔甲真的是刀槍不入,這次完全滅了焉耆軍,而東夜國煥夢卻派了兩千人支援,還傷亡慘重,要是我們攻破東夜,漢軍要爲東夜報仇,我們擋得住嗎?就算救出東夜城内的車師士兵,全部武裝起來,我們擋得住嗎?”
熬封臉色鐵青,前方的車師士兵已經沖到城下,城上的婦女兒童在強制鎮定,熬封敢肯定隻要一炷香時間,最多一炷香時間,東夜就會被自己攻下,自己就能救下車師士兵,就能爲車師雪恥,就能爲自己的兒子熬幹報仇,就能拿下東夜的一切。
這時候要熬封撤軍,真的好不甘心。
可是熬封現在也知道葉龍說的是對的了,自己就算攻下東夜,救出車師士兵,那不是強大了車師,而是會直接導緻車師前國滅國。
“撤兵。”
熬封拼盡全身力氣喊出這兩個字,葉龍連忙命人傳達命令,車師兵來的快,去的疾,潮水般撤退。
看着車師兵竟然在這個時候退了,煥瑤和其他東夜人都疑惑了,直到車師兵退的遠了,一名東夜兵從城外進來。
“禀報瑤公主,漢軍于高昌城外大勝焉耆軍,漢軍遠征軍統帥劉璝邀請瑤公主和國中長老前往高昌城,商讨組建戊己校尉部,女王陛下已經在高昌城等候。”
煥瑤現在終于知道車師爲什麽撤退了,感情是怕了漢軍,因爲姐姐幫着漢軍打了勝仗,害怕漢軍爲東夜複仇,所以車師隻能灰溜溜撤退。
煥瑤隻覺大爲解氣,開始還在爲自己的話導緻東夜亡國,痛苦不已準備以死殉國,現在卻爲自己的建議,讓東夜轉危爲安,而且看樣子成功結交了大漢而自得不已。
煥瑤可不知道姐姐幫了倒忙,在煥瑤想來,就算姐姐的兩千人作用不大,也應該是和漢軍并肩作戰,如今能大敗焉耆軍,那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煥瑤也有些驚訝漢軍的戰力,但是她不是一個太關心軍國大事的人,隻是沉浸于自己的“先見之明”,沒有想太多。
“我也要去高昌。”煥瑤想着,露出一點喜色,可是想到那個劉将軍是拒絕了自己婚事的,雖然姐姐告訴自己的時候吞吞吐吐,編了一個理由,可是煥瑤知道那是假的。
煥瑤不知道劉璋拒絕自己的理由是什麽,隻知道劉璋肯定對自己沒興趣,這讓煥瑤氣餒,也有些黯然。
“唉,不去想了,我一個小國女子,他是上國将軍,本來就不般配。”
煥瑤天生不是那麽愛煩惱的,想到這裏,抛開了思緒,重新浮出笑容。
車師前國的軍隊還沒回到車師王城,三騎快馬馳來,到了近前也不下馬,爲首一員将領看向身着華貴的熬封,沉聲問道:“你就是車師前國國王熬封嗎?”
“大膽……”一員車師将領就要沖出去,被葉龍攔住,葉龍看到這三騎快馬堂而皇之到來,肯定是有目的的。
那騎将看着這個場景,明白自己找對人了,拿出一張絹帛展開念道:“大漢劉将軍令,五日以後,車師前國國王熬封,以及車師前國王室主要成員,前往高昌城參與組建戊己校尉部,車師前國五千軍隊必須全部帶齊。
不參加大典,視爲背叛大漢,主要成員不能與會,視爲背叛大漢,留守王城超過三百人,視爲背叛大漢,任何西域國家膽敢背叛大漢,劉将軍将代表大漢,發動滅國之戰。”
騎将将絹帛扔到熬封手裏,勒轉馬缰揚長而去,熬封臉色鐵青,拳頭緊握,全身青筋都要爆出來,隻想一聲令下,讓士兵将這三人亂刀砍死。
“豈有此理,大漢軍隊當他們是什麽?竟然這麽無視陛下,别說現在大漢三分天下,蜀王劉璋隻占三分之一,就算是以前漢帝國鼎盛之時,也不敢這麽無禮。
還要王室主要成員全部參加,也太不把我車師放在眼裏了吧。”一名武将氣沖沖地道。
“漢人叫我們帶軍隊,我看我們就帶着軍隊趁機去把他們滅了,看他們猖狂。”另一名武将也大爲不忿。
葉龍沉默着,他當然知道既然漢軍敢讓車師帶軍,就有準備,而且就算現在看來,車師這五千軍隊還不夠漢軍塞牙縫。
葉龍現在想的是怎麽說服熬封,熬封本來就是個暴戾的國王,可是這些日子,自從那支漢軍到來,受的憋屈是一個接一個,還都是常人無法忍受的憋屈,熬封這樣的脾氣的人如何受得住。
先是車師軍大敗,車師兵被俘,兒子熬封被殺,接着是在東夜城外,在唾手可得的勝利面前生生撤軍,現在竟然被漢人騎将無禮,也不知熬封心中積壓了多少憤怒。
葉龍真不敢保證現在的熬封還是不是理性,如果不是,要是熬封一氣之下拒絕參加戊己校尉部的組建大典,或者不安漢人的要求做。
那就給了漢軍滅車師前國的口食,而現在車師前國明顯不是漢軍對手,那車師前國就真的要滅亡了。
可是葉龍還不敢勸說,要是一下觸到熬封眉頭,就算自己是他最信任的軍師,也吃不完兜着走。
就這樣一直沉默着回國,剛進城門,一名車師士兵來報:“禀報陛下,焉耆王城被漢軍所破,焉耆王室全部被俘,現在正被押解向高昌參加大典。”
車師前來城門迎接國王的文官,和随軍武将聽到士兵的話,立刻大嘩,全部都露出不可置信的驚容。
漢軍一萬人,不但不傷皮毛殲滅了焉耆兩萬人,還順手攻破了焉耆王宮,這樣的實力怎能不讓衆人吃驚。
可是葉龍聽了卻松了一口氣,終于可以勸說熬封參加大典了。
熬封還隻是被羞辱一次,還可以自主的去,焉耆一個大國,竟然王城被破,王室全部被俘,還是被押解去高昌,這比車師差多了。
焉耆比車師大的多,焉耆都這樣了,車師還能怎樣?
五日之後,熬封帶着車師王室主要成員,以及車師最後的五千軍隊前往高昌城。
與此同時,焉耆王室在蕭芙蓉和蘇藍押解下前往高昌,煥瑤帶着國中長老,以及其他小國一起前往高昌城,一路上那些小國國王都來讨好煥瑤,因爲他們知道這次隻有東夜女王煥夢與漢軍一起并肩作戰了。
也就是說東夜肯定是大漢最親近的國家,與這樣的國家大好關系是必須的,西域國家還是習慣被大漢駕馭,莎車雖然崛起迅速,可是并不得人心。
劉璋和煥夢站在高昌城上,看到煥瑤到了高昌城下,一路上小國國王前往巴結讨好,煥夢緊張地看了劉璋一眼,以煥夢的冰雪聰明,當然知道那些人巴結妹妹的原因,要在以前,這些國王哪會将東夜放在眼裏。
東夜隻是一個外來建國的國家,就像一個外地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落戶,永遠是被孤立的,東夜在天山南脈根本沒朋友,這些國王來巴結妹妹,當然是以爲這次東夜幫了漢軍。
可是煥夢知道自己幫了倒忙,拿不準劉璋看到這個場景會怎麽想,煥夢有些忐忑。
“将軍,你别跟妹妹計較,妹妹就是有點虛榮,她肯定沒有什麽不好的想法,煥夢也絕沒有半點居功的意思,另外,還請将軍責罰東夜擅自出兵之罪。”
這幾日劉璋關于自己幫倒忙,什麽也沒說,這讓煥夢吃不好睡不好,心中更害怕的是劉璋在戊己校尉部成立大典上,拿東夜當典型,那東夜不用誰進攻,以後也會在排擠下亡國了。
雖然煥夢知道劉璋不可能做的那麽過分,但是畢竟自己管閑事幫倒忙在先,一個芝麻小國國王面對一個超級大國,怎麽能安心。
劉璋聽到煥夢前面的話還不明所以,聽到後面的話才了然,原來是因爲放走了焉耆一千軍隊的事。
劉璋雖然打算全殲焉耆軍,但一千人的逃跑,在劉璋接受範圍之内,而且焉耆王室被拿下,那一千人實在沒有了任何威脅,不可能再在這事上計較東夜國,畢竟别人是出于一片好心。
劉璋神色不動,隻是靜靜地道:“女王陛下,不用爲放走那一千焉耆軍的事耿耿于懷,相反本将還要謝謝陛下援救之意。
隻是這次高昌組建戊己校尉部,你應該聽說了我們的政策,你能接受嗎?”
劉璋看向煥夢,煥夢淩亂的發絲随着城頭的風在白玉一般的臉蛋上吹拂,聽了劉璋的話,煥夢才變得凝重起來,那種認真思考又帶一點焦慮的神态,配上亭亭玉立的身姿,在城頭真的是一道風景。
煥夢這才想起組建戊己校尉部的事來,她隐約聽說了劉璋政策,沒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唯一一點就是收回軍權,所有校尉部下屬國家軍隊全部打散收編,軍權歸于校尉部。
校尉部負責所有國家的防禦,治安,以及校尉部之外的對外防禦,這也就等于将各國的命脈卡在了漢軍手上。
除了這些國家都還享有自己國家的賦稅,幾乎國已不國,與大漢的一個封國沒什麽兩樣,何況大漢自己的封國國王還有自己一定的衛隊。
估計校尉部成立後,各國國王就隻有一個王宮衛隊了。
這真的是一個很苛刻的政策,煥夢作爲東夜國國王,心裏不想答應。
但是煥夢想一想,現在包括焉耆和車師兩個大國在内,,誰能拒絕大漢的政策?
焉耆軍兩萬大軍全滅,車師剩下五千人,還有三千是壯丁,誰能抗衡劉璋那一萬軍隊?
可以說劉璋要強制組建戊己校尉部,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有能力反對,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川軍的戊己校尉部是水到渠成的,不用征得任何人同意。
可是現在劉璋竟然詢問了自己,雖然煥夢知道無論自己答不答應,沒什麽區别,可是劉璋畢竟還是問了自己,而且态度還很誠懇。
顯然這真的是因爲自己來幫助漢軍的原因,劉璋并未計較自己幫了倒忙,反而對東夜國比對其他國家是最客氣的。
軍權被收回去,一個國家已經名存實亡。
煥夢心裏并不想接受這樣的事實,可是想到東夜國的處境,一個外來國家,在天山東南脈本來就難以立足。
東夜國的人都很勤勞,因爲他們不但要養活自己,還要給焉耆這樣的大國上貢很多貢品,以求得到焉耆的保護,否則東夜在天山東南脈一天也呆不下去。
東夜本來就被車師觊觎,這次又殺了熬封的兒子熬幹,還俘虜了車師的人,車師不定怎麽恨自己。
可以說就算是戊己校尉部不成立,東夜國在東南脈的生存也是無比艱難。
而如果戊己校尉部成立了,首先東夜這個國家不用再給任何國家上貢,與其他國家都是平等的存在,而且可能因爲自己來救過一次漢軍,東夜國的地位高于其他國家一點。
這樣東夜國的生存和尊嚴就有了保障。
還有東夜國的國情,東夜和當初的西夜一樣,是受大漢影響很深的國家,從來沒有投靠其他勢力的曆史,就算是當初強大的匈奴,東夜和西夜也沒有屈服,一直坎坎坷坷到了今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