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大漢沒天子了，但是曹孫劉三方都不擁立天子的情況下，皇太後攝政的劉氏皇族政權，絕對算是大漢正統。

大漢正統，當然要維護大漢的尊嚴。

曲淩塵低着頭，有些不安，她知道自己弟弟曲溪，雖然年輕，卻很厲害，有識人之明，這個掌櫃能來見劉璋，地位這麽高，肯定是有才的人。

隻是曲淩塵害怕劉璋不喜歡這個掌櫃的說話方式，心中有些忐忑。

劉璋心裏倒沒什麽，這掌櫃目的這麽明确，還是想川軍出兵西域，畢竟這次曲家也參與集資了，那些錢可不是借給金胖子的，是直接參與的，如果生意做成，就能正大光明分紅。

所以這些錢被騙了，那就是被騙了，曲家當然想彌補損失，同時也是捍衛大漢商人的權益。

劉璋心裏想得更多的是實際狀況，劉璋當然想出兵，你大漢商人在外被坑了，你大漢作爲一個帝國，屁都不放一個，像話嗎？那以後西域還不想坑誰就坑誰？這生意也沒法做了。

可是川軍現在還能遠征西域？

似乎看出了劉璋的猶豫，那樓蘭女使者踏前一步，向劉璋行了一個撫腹禮節，用簡介而清脆地聲音道：“殿下，我想莎車國的崛起，危害的不僅僅是我樓蘭和西域諸國，同樣危及大漢。

據我樓蘭所知，莎車以西月氏帝國（貴霜）正在籌集兵馬準備進攻莎車，而這個時候莎車還遠征我樓蘭，明顯是要與大漢接壤，而莎車與大漢接壤做什麽？

我相信拉提亞那等瘋狂的魔王絕不可能是爲了與殿下做生意吧？我是不是可以說，一旦我樓蘭滅亡，殿下的西涼就會面臨莎車國的強大兵鋒？

我知道大漢有一句話叫，犯強漢者，雖遠必誅，如今莎車國不但滅了許多依附大漢的國家，而且将危及大漢，我代表樓蘭請求殿下出兵相救，大漢不出兵，我樓蘭心寒不要緊，或許我樓蘭要不了多久就滅亡了。

可是大漢的影響力恐怕要一落千丈吧？

殿下是皇族後裔，雖然現在大漢三分天下，但是以殿下軍力最強，而要大漢保持國威，在蠻荒小民看來，殿下責無旁貸。”

劉璋驚訝地看着樓蘭使者，好厲害一張嘴，這樣的人放在大漢也能做官了，這時劉璋不禁想起了後世發掘的樓蘭遺迹，以及那些千年不毀的樓蘭女屍。

難道樓蘭的文明真的有那麽高？

看這女子就知道受到很高的教育，這絕對是其他西域國家比不了的，或許如果不是沙化，樓蘭真的會很強大。

劉璋皺眉思索着，說實話，不用曲家掌櫃曲海和樓蘭使者鼓動，劉璋也非常想出兵，哪怕川軍狀況稍微好一點，劉璋就算落下一個昏君的名聲也出兵西域了。

出兵西域消耗太大，糧草損耗以後，民心肯定背離，自己暴君，昏君的名聲那是肯定背定了，後世還會說自己窮兵黩武。

就像當初漢武帝征伐大宛國一樣，甚至如果征伐失敗，就成了征伐高麗的楊廣了。

但是劉璋不在乎，後世人要怎麽評說他管不着，百姓也是以食爲天，沒吃的讨厭自己也正常。

但是爲了保持民心，不損耗國力，就罔顧國威，那和南宋有什麽區别？南宋的百姓可比其他朝代的百姓過的富裕多了，可是南宋的做法可取嗎？

殊不知，真正撐起漢民族脊梁的，就是那些窮兵黩武，掏空民生的人，秦皇漢武，甚至是失敗後的楊廣。

但是現在川軍真的能出兵嗎？現在剛剛進入休養生息，關中恢複還在關鍵時期，有幾十萬的遷移百姓需要照顧，還有這麽多軍隊要休整，荊益二州的糧草早已枯竭。

這時候去學漢武帝征伐大宛？

先别說大宛比現在的莎車弱太多了，自己的府庫也遠不如漢武帝的，漢武帝全國統一了，人口五千萬，自己呢？三分天下，而且整個天下人口才兩千多萬，自己的人口估計在一千萬，還包括了滇州西羌在内。

如果打得赢，劉璋毫不猶豫出兵，可要是打不赢，劉璋可以想象，川軍勢力必定土崩瓦解，被曹操孫權反噬得一點渣子都不剩。

而現在看來，打不赢的概率實在太大了。

見到劉璋思索，樓蘭使者看出了劉璋是想打，但是似乎有困難，這讓她很欣喜，說實話，樓蘭王派她來的時候，最擔心的不是大漢能不能打赢莎車，而是大漢敢不敢打。

樓蘭當然知道大漢現在三分天下，而這樣的分裂時刻，哪個諸侯不是盯着國内，派兵遠征西域，除非這個諸侯瘋了。

樓蘭王自己都覺得大漢不會出兵，同樣的，莎車和其他大漢的附屬國，都不指望大漢能出兵。

隻是樓蘭不得不派使者而已，因爲他們不想亡國，甚至他們已經打算好，如果樓蘭陷落，就退到玉門關尋求川軍庇護，這點要求樓蘭王相信大漢還是會答應的。

可是這時候看到劉璋竟然有出兵的意思，還在衡量利弊，樓蘭使者不禁大喜，同時也很佩服劉璋，哪怕劉璋聽了出兵西域後當個笑話，她也不會感到意外。

能仔細思考這件事，就已經證明這個新崛起的大漢強人有絕對的枭雄氣質。

“殿下。”樓蘭使者撫腹拜禮道：“敝國理解大漢的難處，大漢現在正有兩股強大勢力叛亂，殿下被國内事情牽扯，難以大規模向莎車動兵。

但是其實殿下不必大規模動兵，殿下可以調動草原部隊進攻莎車，這樣一來可以省下很多消耗”

“草原部隊，你說西羌兵力？”劉璋對樓蘭使者道，這個建議完全不可行，樓蘭的确與羌人接壤，可那不是西羌，西羌之事集中羌人的一個草原，而實際上羌族是分布很廣的一個民族。

與樓蘭接壤的羌人可不歸劉璋管。

如果從西羌出兵，一樣要翻越世界屋脊青藏高原，那可沒進入涼州那麽方便。

從西羌出兵和玉門關出兵沒什麽區别，如果調動西羌，那就是出動騎兵，那走青藏高原比走玉門關還惱火。

“不是。”樓蘭使者否定了劉璋的猜測，恭敬道：“是草原氐人兵馬。”

“氐人兵馬？”劉璋一愣神，明顯沒反應過來。

樓蘭使者道：“沒錯，氐人兵馬如今雄霸西部草原，與當年的匈奴一樣強盛，完全可以進入西域作戰，氐人有嫡系兵馬三萬，其餘收編的草原騎兩萬，且很多兵馬都常年在半沙漠作戰，還有……”

“等等，等等。”劉璋急忙打斷了樓蘭使者的話：“你聽誰說氐人兵馬是我控制的？”

一提起氐人兵馬，劉璋就想到了折蘭英，一個很有軍事頭腦，政治白癡，陽光敢愛敢恨的女子。

可是她敢愛的，是趙雲殺掉的北宮止，敢恨的是自己劉璋啊。

難道要自己繼續裝北宮止騙她？北宮止可死透了，折蘭英會不知道？就算自己承認不是北宮止，還能裝成另外的人嗎？

如果是一般的情況下，自己裝成另外一個人來圓謊，說不定折蘭英再次原諒自己。

可是這次出兵西域，要讓氐人相助，自己還能編造自己是誰？可以說劉璋這個身份暴露無遺。

劉璋到現在都不知道折蘭英爲什麽恨自己，要是讓她知道自己是劉璋，别說幫自己，能不紅着眼睛打自己，那自己就該燒高香了。

這時那樓蘭使者卻奇怪地說道：“氐人兵馬女首領都是殿下的妾室，氐人兵馬不是殿下控制的還是誰控制的？”

看到劉璋更加霧水罩頭，樓蘭使者皺眉道：“殿下不會這點事情也要瞞着我們這些小國吧，我從城門進來時，已經看到氐人首領折蘭英穿着婚袍要出城，好像與殿下鬧了什麽别扭。

樓蘭雖是小國，但百年向漢，這次對莎車甯折不屈，又是來向大漢求救的，就算殿下不答應出兵，也請殿下不要诓騙。”

“什麽？城門口穿婚袍的是折蘭英，這怎麽可能，不是曹羨嗎？”

其餘衆人也看向樓蘭使者，折蘭英的名字可比曹羨響多了，蜀中商人都知道，曲淩塵，蕭芙蓉，黃玥也都知道，可是，和劉璋想的一樣，那不是曹羨嗎？

“在下絕對沒有看錯，當年還是北宮止控制玉門關的時候，我樓蘭與北宮止過從甚密，常常互派使者，而我也經常去玉門關，就在玉門關我見過折蘭首領一次。

當時她在關外大罵北宮止，北宮止怕招惹事端沒去看，我倒是好奇出去了，折蘭英的相貌和聲音，還有那種簡潔陽光的氣質，在下絕對不會看錯。”

“什麽，折蘭？”劉璋一下就站了起來。

雖然折蘭英喜歡自己隻是一廂情願，但是畢竟兩人之間發生過那麽多事，自己還害得她遠遁草原，被迫孤注一擲襲取河套。

而這個女子卻對自己仁至義盡。

可以說兩人之間，隻有自己欠折蘭英的，沒有折蘭英欠自己什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