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因爲簡單,才能勾起欲火,再加上戰利品的身份,看得曹軍将士熱血沸騰,這時的曹軍,一個能打十個。
“諸位。”曹操沉着臉站起來,興奮的衆将立刻肅色,将眼光從蠻女的肚皮移到曹操身上,蠻女退下坐到一旁,一臉無害地左右四顧。
“渭水一戰,我軍小敗一場,無論将軍到士兵,竟然都怕了,本相非常失望,你們知道渭水的戰果嗎?
川軍傷亡過萬,我軍傷亡不到八千,我軍陣亡數量比川軍少啊,就是因爲撤退才導緻我軍大量陣亡。”
川軍渡河作戰,比曹軍傷亡大得多,知道登岸,傷亡才減少。
“看看你們一個個的,這就怕了?當初戰袁術,擒呂布,橫掃河北的軍隊哪裏去了?難道都掉進渭水了嗎?
劉璋黃月英有什麽可怕?當年張繡将軍與賈文和先生,在宛城三敗我曹操,我曹操氣餒了嗎?如果那時候我曹操也怕了,我們還有今日之威嗎?”
曹操大手一揮,正聲道:“敗一場,不可怕,怕的是敗了,爬不起來,真正的勇士,真正的強軍,敢于直面失敗,當他們失敗的時候,他們想的不是害怕敵人,而是報仇,而是雪恨,而是讓敵人嘗嘗失敗的滋味,将自己的屈辱,就像倒洗腳水一樣,倒在敵人身上。”
曹操虎目之光橫掃文武百官,武将人人凜然,心中湧出無限殺意,都攢足了勁要與川軍決一死戰。
“啊,蛇。”突然帳外一名士兵驚恐大叫一聲,隻見草叢中冒出一條黑斑小蛇,吐着蛇杏。
“給我滾進來。”曹操大吼一聲,士兵吓了一跳,連滾帶爬進來,惶恐地跪在曹操面前。
“你們看看。”曹操指着士兵看向文武:“軍伍之人,一條小蛇都怕,如何打仗,拖下去砍了。”
“是。”軍士擁入,将士兵拖下去,士兵大呼饒命,随着一聲慘叫,頭顱落地,曹軍将士盡皆凜然。
郭嘉皺眉,這大冬天哪來的蛇?心中想到這裏原是野地,現在駐紮這麽多軍隊,又連番大戰,可能驚動了地下的蛇,爬出來也正常,沒有往心裏去。
“叮叮叮。”營外隐隐約約傳來類似鈴聲的聲音。
“什麽聲音?”曹操問曹仁。
曹仁禀道:“營寨外有川軍遊騎,鈴聲就是一名遊騎發出的,已經響了半夜了。”
曹操哈哈一笑:“看看,川軍開始求神了,我軍勝機将至啊,營房我已嚴密布置,今夜暢飲,後日聚将點兵,與川軍再次決戰,到時候誰敢後退一步,我曹操不念親疏,定斬不赦。”
“誓敗川軍。”曹軍文武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曹操一揮手,蠻女再次作舞,一名守門士兵又看見一隻蠍子從草叢爬出來,可是不敢叫,隻注視着那蠍子,生怕它爬過來,額頭上參出細汗。
突然聽到帳内一片驚呼之聲,從小門進來一名女子,女子膚白如雪,身材玲珑剔透,一張秀氣的臉龐融入了全部的漢女柔美,仿若仙女下凡,與那些蠻女氣質完全不一樣。
不知道女子身份的人,一定以爲她不超過十七歲,可是知道的人,都知道她的名字,貂蟬。
“這些蠻荒之舞,雖粗鄙不堪,也别有一番風味,可要是和我中原舞蹈一同起舞,定是另外一番風景,諸位想不想見識一下。”
曹操笑着對場中文武說道,許褚立即上前:“主公,你讓貂蟬跳舞,靈雎姑娘會生氣的。”
“如今正是大戰前關鍵時刻,豈能在乎這些,再說隻是跳舞又不是做别的,讓将士盡興比什麽都重要,下去。”
“哦。”許褚在曹操斥責聲中退下。
“貂蟬小姐,請吧。”曹操看向貂蟬。貂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泛着怒色。
議郎華歆站起來道:“貂蟬小姐,你本是藝女出身,歌舞雙絕,不妨展示一番,也讓這些蠻女開開眼界。”
當聽到“藝女出身”四個字,貂蟬神色動了一下,心中一痛,自己雖是王允義女,卻不過是高級舞女罷了,最後成了讓董卓與呂布翻臉的工具。
貂蟬與呂布是真心相愛的,還生下一個孩子,可是呂布那麽早就死了,曹操又将自己送給關羽,自己雖然對關羽沒有愛,可是在關家,才嘗到了家的感覺,那是一種樸素的平靜,是貂蟬最喜歡的生活。
和董卓在一起是工具,和呂布在一起是生澀的戀愛,和關羽在一起是好好過日子。
現在董卓死了,呂布死了,關羽死了,難道自己又要回到以前王允府中的歌女身份嗎?自己還能回去嗎?
自己已經不是當年的自己,自己現在有親生女兒,關銀屏,關興,關索都叫自己母親,如果自己再在這裏跳舞獻媚,那不但是自己丢臉,也是給女兒,給關銀屏關興關索丢臉,也給地下的關羽呂布丢臉。
貂蟬一動不動,亮白的指甲掐進紅潤的掌心。
華歆冷冷看了貂蟬一眼,“貂蟬姑娘,這不是我們意思,不是曹丞相的意思,是陛下的意思,陛下的旨意你也不聽嗎?”
坐在主位一直像一尊泥菩薩的劉協猛地一抖,茫然地看着華歆和貂蟬。
“陛下,是嗎?”華歆看向劉協,嚴重露出寒光,曹操俯視地面,表情漠然。
劉協還沒答話,旁邊的伏壽一下站起來:“華歆,你不要太過分,陛下何事說過……”
“皇後,别。”劉協看到華歆目光轉冷,吓了一跳,急忙拉伏壽衣角,一下沒拉下,又拉了幾下,伏壽憤怒地看向劉協,突然一丢衣擺,甩開劉協的手,塔下台階揚長而去。
“真是沒有皇後禮儀啊。”
“這種女子怎麽做皇後啊。”
“唉,丢我大漢的臉啊,看來得另擇賢女做皇後了。”
身後傳來文臣的竊竊私語之聲,伏壽恍若未聞,當年在長安時,自己就認識了貂蟬,一個被迫成爲連環計的工具,一個成爲傀儡皇帝的皇後,也算同病相憐,交往時間不長,感情卻深。
貂蟬明顯不願意起舞,在被曹軍俘虜的日子,伏壽經常與貂蟬說話,伏壽心中很苦,本來做傀儡的妻子就委屈,何況這傀儡還軟弱膽小。
深宮的伏壽又被曹操監視,找不到任何人訴說,見到貂蟬這麽個同病相憐的女子,自然想将心中一直積壓的委屈全部說出來。
可是這時伏壽才發現,貂蟬與自己的命運已經不一樣,跟着呂布的日子,雖然膽戰心驚,卻有甜蜜幸福,跟着關羽的日子,雖然關羽這個人實在沒什麽趣味,三句話不離忠義,可是卻能安安心心過日子,對貂蟬也很好。
貂蟬在關家過的很舒心,這時被曹軍俘虜,伏壽才知道貂蟬的心裏,已經将自己當成家庭婦女,再沒有當年長安時的少女憂傷和悲涼。
這樣的心境,貂蟬怎麽可能在曹營中當衆起舞,那比殺了她還難受,伏壽心中清楚非常,怎麽能看着這個曾經同病相憐的姐姐受這樣的屈辱,所以才出言阻止。
可是劉協的軟弱讓伏壽徹底絕望,伏壽隻感覺再坐在劉協身邊,自己就會瘋掉,不再管那些朝臣議論什麽,想廢自己的皇後?自己巴不得呢。
伏壽離開大帳,劉協歎口氣,迎上華歆的目光,心中害怕伏壽離開引起曹操憤怒,急忙對貂蟬道:“貂蟬小姐,你就跳一下吧,給大家助助興。”
貂蟬不可置信地看着劉協,這就是天子嗎?劉協的話算聖旨了吧?可是這樣的天子配發聖旨嗎?
劉協見貂蟬看着自己不吭聲,隻是眼中流轉淚光,心道,我受的委屈和屈辱不知比你多了多少,你就跳支舞又怎麽樣?
“貂蟬小姐,你夫君關羽,一身忠君愛國,難道他死以後,你連朕的話都不聽了嗎?”這時候的劉協,第一次像一個皇帝一般發号施令。
貂蟬的淚水一下子奪眶而出,堂堂天子,這就是夫君一直忠心的對象,現在竟然拿着關羽來逼自己啊。
自己不給堂中這群禽獸跳舞,就是給地下的關羽摸黑嗎?就是毀壞關羽的忠義之名嗎?
貂蟬滿眼淚水地看了劉協一眼,最後一次,我貂蟬最後一次起舞,不是爲曹軍,不是爲你傀儡天子,而是爲地下的兩位夫君。
貂蟬衣袖輕動,翩翩起舞,當一身白雪的貂蟬挪動舞步,全場驚豔,那些扭腰扭屁股的蠻女,這時簡直就跟糞坑爬出來的醜小鴨沒區别,再沒一個人在意,所有目光轉向貂蟬。
和看着露肚臍蠻女流口水不同,看着貂蟬輕動身形,仿佛是醉于美酒之中,讓人不由自主陷進去,卻沒有半點龌蹉的念頭。
“女窗前獨倚欄,聽絲竹聲輕傳……”
空靈的歌聲響起,如一道清泉注入堂中所有人身體,頓時心境空靈,清脆悅耳的聲音中,帶着這些戰場上你争我奪的人,在一副歌聲和舞蹈勾勒的畫卷中,享受到了世外桃源般的甯靜。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