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大小戰争,沒有接觸當今皇帝,說個匡扶漢室,中興大漢什麽的,這些武将雖然沒什麽感覺,也聽着,心裏皇帝的形象,還算一般般。
這時候隻覺得這皇帝簡直扶不起,這邊你叔叔爲你殚精竭慮,浴血拼殺,你那邊倒好,跟着曹賊倒打一耙,都有些憤怒,尤其是劉協還罵劉璋父親,好厲害差點就要用那震天大嗓門罵回去了。
“主公,曹操這是要爲自己正名,擾亂我軍軍心,世族倡導忠君愛國,其他諸侯文官忠君思想嚴重,務必遵循正統,可我們這都是一群歪瓜裂棗,很少會講什麽正統的,曹軍這招沒多大用。”黃月英輕聲道。
劉璋點點頭,閉着眼睛聽着,先不說劉焉壓根和自己沒關系,就算真是父親,這時候兩軍交戰,罵罵不正常?
可是誰也不知道,劉協的話劉璋和黃月英沒感覺,川軍将士感覺不大,一個人卻如針刺骨髓。
伏壽隻感覺劉協的每一句話都紮進自己心裏,這得多懦弱,才能在忠義之士面前,大聲念出檄文,伏壽感覺劉協的每個字都是自己的恥辱,是整個大漢的恥辱。
劉協的天子威儀,在今日徹底喪盡。
“……劉璋父子兩代,蓄謀篡漢已久,如今兵臨西都,叩犯關中,罪不容誅,朕特賜丞相曹操親筆加绶,奉旨讨逆。”
劉協終于念完,曹軍山呼海嘯,“奉旨讨逆,奉旨讨逆。”刀矛齊舉,聲勢震天。
曹操向劉璋道:“劉璋小兒,當今天子對你叛逆之舉,了然于心,你就是大漢最大的奸賊,你還有何話可說?”
“曹阿瞞,你還能不能再無恥一點。”劉璋大聲道:“挾持天子也要有個度,竟然讓陛下萬金之軀,在陣前如一個小兵一般念讀檄文,這種事也做得出來,你眼裏已經沒有漢室了吧?”
“陛下念出檄文,非是曹操所請,而是陛下對你劉璋叛逆之舉深切痛恨,漢皇後裔竟然出了你這樣的逆賊,身爲天子,如何不怒?陛下必要親自讨伐,方能安定天下忠臣之心。”
“那你叫皇上過來我這邊。”劉璋笑着喊道。
“你說什麽?”曹操不由一愣。
“你叫皇上過來我這邊,看看皇上會怎麽說,如果皇上還說讨伐我劉璋,我劉璋立刻跳進渭水淹死。”
“哈哈哈哈。”川軍衆将齊聲大笑。“讓皇上過來。”“曹阿瞞把皇上送過來。”起哄的聲音不絕于耳。
劉協臉色赤紅,心裏倒想過去,可是心裏知道不可能,不敢露出半點想過去的面容。
面對川軍的笑聲,曹操冷哼一聲:“益州屠夫,你耍這些小聰明有用嗎?你背反之心久矣,若陛下過去,輕則被挾持,重則被你殺害,你以爲曹操會将天子陷于險地?”
“是嗎?你是确定我劉璋背反了哦?可是我覺得陛下并不像他念的那般想法,劉璋敢肯定,陛下心裏的奸臣是你,曹阿瞞。”
劉璋将手向旁邊一伸,黃月英掏出一封卷軸遞給劉璋,劉璋大聲念出來,全場震驚。
“朕聞人倫之大,父子爲先;尊卑之殊,君臣至重。近者權臣曹賊,出自閣門,濫叨輔佐之階,實有欺罔之罪。連結黨伍,敗壞朝綱,敕賞封罰,皆非朕意。夙夜憂思,恐天下将危。
卿乃大漢棟梁,朕之皇親,擁荊益之地,帶甲三十餘萬,可念高皇創業之艱難,糾合忠義兩全之烈士,殄滅奸黨,複安社稷,除暴于未萌,祖宗幸甚。
閉于區廁,倉惶破指,書诏付卿,侄協泣拜,勿令有負!
建安五年夏七月诏。”
劉璋大聲念出當年伏壽出許昌,在漢水岸邊帶給自己的诏書,将诏書展開在兩軍之間,曹操和曹軍都是一驚。
劉璋哈哈大笑,戲谑地看着曹操:“曹阿瞞,你以爲天子在你軍中,被你威脅,就不辨是非了嗎?你害死貴妃,誅滅忠臣,曆曆在目,你以爲陛下會不知道?
權臣曹賊,出自閣門,濫叨輔佐之階,實有欺罔之罪。連結黨伍,敗壞朝綱,敕賞封罰,皆非朕意。這就是你曹阿瞞的罪行。
你問我劉璋爲什麽兵臨關中,爲什麽來讨伐你曹賊,乃是陛下所托,念高皇創業之艱難,糾合忠義兩全之烈士,殄滅奸黨,複安社稷,除暴于未萌,告慰祖宗。
曹阿瞞,你是不是還想看看這封诏書真僞?這封诏書乃是陛下親筆所書,破指修诏,你有興趣,我就拿給你看看好了。”
劉璋把诏書拿給左右看了,給一名士兵,囑咐了一句話,士兵跑過浮橋,到了曹軍陣前。
曹操正要接過诏書,士兵斜了曹操一眼,徑直跑向荀攸,将诏書遞給荀攸了。
曹操臉上隐有怒氣,荀攸接過诏書,隻掃了一眼上面的字迹,就将诏書恭敬遞給了曹操,面色如常,曹操接過诏書看了一排,狠狠瞪向車駕上的劉協。
劉協一顆心猛地跳起來,雙腿發顫。
荀攸看着流淌的渭水,心中五味雜陳,雖然跟着曹操多年,但是和荀彧一樣,荀攸一直是忠于漢室的。
這時候親眼看到劉協寫的讨伐曹操的诏書,心中怎能不悲涼。
但是如果僅僅是這封诏書,荀攸不會說什麽,這個天下支離破碎,靠劉協是不可能匡扶大漢的,隻能靠雄才大略的曹操,沒有曹操,大漢不可能中興。
既然隻能靠曹操,那曹操不可能不控制軍政大權,将劉協變成傀儡,這一點荀攸可以理解,那麽被變成傀儡的劉協,生出不滿,寫下诏書,和當年衣帶诏一樣,荀攸也可以理解。
可是真正讓荀攸擔憂的是曹操漸漸變化的态度,對劉協這個大漢天子越來越蔑視,那夜更是形同威脅,還橫槊賦詩,一點沒把劉協放在眼裏。
今日讓劉協當着百萬大軍的面宣讀诏書,雖然對軍事有利,卻大漢天子威儀喪盡。
以前劉協被圈養深宮,就算是曹操挾天子,天下人除了有識之士,那些下層人民,難以接觸天下大事的百姓,都會認爲許昌的命令是天子發出。
可是今日之後,這些人的印象将徹底打破,他們會知道,劉協這個天子,似乎并沒有真正的天子權力。
剛才曹操看到诏書瞪劉協那一眼,荀攸隻覺得仿佛是瞪向自己,這一刻荀攸隐隐覺得,曹操已經完全沒把劉協放在眼裏。
這樣雄才大略的一個枭雄,讓他一統天下,真的會還政天子,遵從漢室嗎?
“哼。”曹操将诏書投擲于地,冷聲道:“這麽久遠的事,誰能說得準,劉璋,你叛逆之罪,乃天子親口定下,以爲拿封不知真假的诏書,就可以大漢皇叔身份繼續招搖撞騙嗎?”
“曹阿瞞啊曹阿瞞,世人都說你是奸雄,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這麽白紙黑字的事你都能否認,也罷。”
劉璋笑笑道:“天子現在就在這裏,你曹阿瞞是大漢忠臣,我劉璋是大漢逆賊,你曹阿瞞敢不敢讓天子和伏皇後兩人走到浮橋中央,看看天子是選擇回你忠臣的大營呢,還是回我這個逆賊大營,你敢嗎?”
劉璋調笑地看着曹操,身後川軍衆将齊聲高吼:“你敢嗎?”
“曹阿瞞,你敢嗎?”
“哈哈哈哈。”
黃月英等人微笑地看着曹操,曹操一張臉漲成豬肝色,别說他本身就知道劉協對自己不滿,要不然當初也沒有衣帶诏。
現在看了這封诏書,更加确定劉協暗通劉璋,哪敢讓劉協到浮橋中央,不當場屁滾尿流跑到川軍大營才怪。
可是如果自己不放,那不明擺着自己是奸賊,他劉璋這個天子親口聲讨的逆賊是忠臣嗎?
放,是放走天子,自己是逆賊,不放,自己是坐實心虛的逆賊。左右自己都是逆賊曹操這時才嘗到劉璋的厲害,難怪以前與劉璋對陣的人,劉表,馬超,諸葛亮,口頭上從來沒讨到便宜,原來如此。
看來口舌之争是争不過劉璋了,還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
“要你得意。”
曹操看着對面微笑看着自己的劉璋,手一揮,一隊士兵押着一群光溜溜的俘虜出來,正是昨夜被虎豹騎泰山兵擊敗的魏延士兵,被曹軍生擒了。
所有士兵被扒光了衣服,推到兩軍陣前,關銀屏,祝融,蕭芙蓉等女将忍不住偏過頭去,黃月英低頭看着馬鬃,微微皺眉。
曹操朗聲對劉璋道:“劉璋,你叛逆犯境,所有随從本該全部誅殺,但是本相念在他們被你蠱惑,家中也有妻兒老母,特此放回,所有川軍士兵莫要執迷不悟,否則下次絕不留情。”
曹軍士兵一推,光溜溜不着片縷的川軍士兵被放回,白花花的身體在兩軍陣前顯得非常耀眼。
曹軍将士哈哈大笑,聲震兩岸。
所有川軍将士都皺緊眉頭,将俘虜士兵光溜溜放出,這絕對是極大的侮辱,每個人心裏都切齒痛恨,可是不得不眼睜睜看着這種情況在自己眼前發生,任由曹操扇自己的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