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黃姑娘能活過來,怪我玷污了她清白,我周泰大不了以死謝罪。”周泰一臉決然,劉璋正要說什麽,這時長青和尚走過來,對紅葉道:“師父,可以用這個代替嗎?”
隻見長青手上拿着一個橡膠吸子,紅葉一喜:“當然可以。”
醫生将吸嘴對準腐爛的傷口,向外抽出污血,直到血液變成紅色,至始至終,黃月英沒有任何表情變化,毒性已經蔓延她全身了。
這樣下去,其實劉璋也知道,解藥草根本不可能找到,黃月英必死無疑,可就是不願相信。
深夜,醫生和衆人都退了出去,隻有劉璋,蕭芙蓉,和周泰還在大帳中,周泰站在角落一動不動,蕭芙蓉站在劉璋身後,劉璋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
“主公。”
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劉璋猛地睜開眼,看向床榻,黃月英已經醒來,隻是除了睜着黯淡的眼睛看向劉璋,連手指頭都動不了一下。
“月英,你醒了,你覺得怎麽樣?好些了嗎?”劉璋一下子坐上床榻,緊緊握着黃月英的手。
“你說呢?”黃月英看着劉璋,嘲笑了劉璋一下,虛弱地道:“看主公這個樣子,就知道主公沒有好好當主公,一個君王,怎麽能因爲一個軍師失去理智。”
“你不要說話,好好休息,好好養傷。”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還不清楚嗎?現在醒來,這是回光返照了吧?看來我活不了多久了。”黃月英淡淡地笑了一下。
“你說什麽傻話,什麽回光返照,剛才醫生才給你用了藥,你一定會沒事的,很快就會好起來,你還要領軍打仗,還要幫我出謀劃策,你還有你師傅的囑托,還有我們共同的理想啊。”
劉璋說着,說到最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隻是捏着黃月英的手越捏越緊。
“你說過要幫我一統天下的,還說過如果我死以後,你會好好輔佐劉循,可是現在我活的好好的,你怎麽能死,你不是算無遺策嗎?怎麽能信口開河。”
劉璋握着黃月英的手,撐在臉上,黃月英感到手指傳來一點點濕潤,黃月英臉上的笑容慢慢隐去,抽回劉璋握着的手。
“主公,聽我說。”
劉璋想阻止黃月英傷神說話,黃月英擺擺手,沉聲道:“主公的大業,永遠該放在主公心裏第一位,從前是如此,将來更該如此。
大業比主公的性命還重要,更何況一個黃月英,主公決不能爲月英失去理智,那樣月英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的。
主公聽我說,現在荊益民心歸附,将士用命,正是一片大好的時候,少個月英沒什麽打緊,主公還有法正,王煦,杜微是當世聾傑,也可想辦法請他出山相助,這些人才能都不在月英之下。
主公内政有黃權李嚴蔣琬,謀士有法正王煦杜微,上将有張任魏延,還有黃忠周泰好厲害等一幹猛将,鄧芝吳班等一幹智将,再加上衛溫的精銳水軍,隻要勵精圖治,問鼎天下的必是主公,主公大業必成。
所以月英求主公,不要在任何時候失去理智,不要在任何時候忘記自己的身份,不要在任何時候遺忘自己曾經的理想。
如果可以,主公請将月英放進功臣閣,待主公成就大業那一天,我要主公親自給我說,那樣,無論月英在那裏,月英都會爲主公高興。”
“月英。”
劉璋終于沒忍住,一滴淚水落下來,掉在了床單上,這是來到這個世界三年來,第一次落淚。
黃月英艱難伸出手,輕輕擦幹劉璋眼角的濕痕,“主公,向月英保證,這是主公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落淚。”
淚水沒有再流下來,那一滴淚水已經包含了全部,劉璋再次握緊黃月英伸到面前的手,鄭重道:“月英,我喜歡你,除了大業之外,能夠娶你,是我劉璋這一輩子最大的心願。”
蕭芙蓉和周泰同時看向劉璋,周泰的眼光轉向黃月英。
黃月英愣了一下,浮出淡淡的笑容,“主公能把大業放在第一位,月英就放心了,好了,月英要睡了。”
黃月英閉上眼睛,過了許久,劉璋輕輕在黃月英的唇上吻了一下,将黃月英的手放進被中,緊緊壓了被角,轉身離開,劉璋已經三天兩夜沒合眼了。
蕭芙蓉跟着劉璋走了出去,周泰站在原地,劉璋吻黃月英的畫面在腦海中定格,原本僵硬的身體,更加僵硬。
…………銀月洞的人被關押在幾個大帳棚内,他們沒有藥物,三日下來,大部分被蛇咬過的都已經死亡,卓瑪拉依砍斷了受傷的手臂,可是在那以前,已經有毒素侵入血液,還是沒有遏制毒性蔓延。
加上失血過多,現在已經奄奄一息。
“雀兒。”卓瑪拉依拉着雀兒的手:“雀兒,我不行了,因爲我,讓銀月洞遭受滅頂之災,你是我們族中最善良最得人心的女子,這洞主之位,我就拜托給你了。”
“不,雀兒何德何能,雀兒才十七歲,卓瑪姐姐怎麽能将這麽重的擔子扔給雀兒,卓瑪姐姐不會有事的。”雀兒哭泣着。
“雀兒,你聽着。”卓瑪拉依咳嗽兩聲,用盡全力道:“我将洞主之位讓給你,因爲隻有你才可能救全族的人,如今我們與川軍結下生死大仇,而沒有殺劉璋,孟獲也不會放過你們,我思來想去,還是隻能依附川軍。
可是現在劉璋一定對我們恨之入骨,隻有你,雀兒,我們這裏隻有你能去求你的夫君,求他向劉璋求情,饒過銀月洞族人,爲此,我們可以犧牲任何代價。”
“夫君?他是我夫君嗎?”
“可是你們畢竟成親了啊,無論他答不答應,你都要去試試,就當是爲了全族,無論如何,這是我們唯一的生機。”
……………………好厲害一個人坐在大帳門口,兩個鐵錘無力地滾在一邊,寶兒在三十步外另一個大帳門口,白衣勝雪,靜靜地看着好厲害,雀兒出現在寶兒視線中,向好厲害走去。
寶兒隻看到好厲害向着雀兒大吼,周圍幾十座軍帳的人都能聽見,後來不吼了,坐回原地,向雀兒說了些什麽,雀兒流着淚走了。
雀兒走了以後,雖然隔得很遠,可是寶兒能刻骨地感受到好厲害心中的痛,一步一步向好厲害走去,蹲在他的身旁,拍他的肩,好厲害突然湊在寶兒懷裏大哭起來。
“夫君。”
帳中,蕭芙蓉緊緊抱着劉璋的身體,雖然黑暗,蕭芙蓉知道劉璋睜着眼睛,好厲害和雀兒的對話都聽在耳中,蕭芙蓉道:“夫君真的要誅殺銀月洞和所有蠻人嗎?”
“如果月英有什麽事,就讓我最後失去理智一回。”
蕭芙蓉埋首在劉璋懷裏,心中說着:“什麽時候,你也能爲蓉兒失去理智一回。”
……………………天剛蒙蒙亮,一名士兵匆忙跑到帳門:“主公,外面有個叫董荼那的蠻将,帶軍來降。”
“拒降。”
裏面傳出劉璋的聲音。
“主公,董荼那說,他帶了能醫治蛇毒的藥草。”
“什麽?”劉璋一下從裏面跑出來,眨眼間到了士兵面前,鞋都沒穿,蓬松着頭發,緊盯着士兵,屏氣問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董荼那說,帶了可以醫治軍師……”
士兵還沒說完,劉璋光着腳跑出了營帳,後面一群親兵急忙跟随,蕭芙蓉剛提着鞋出來,劉璋已經沒影了。
蠻夷搗碎了藥草,和着配藥爲黃月英外敷内用。
“有效嗎?”劉璋緊張問道。
一個老蠻醫站起來道:“禀報主公,現在才剛服藥,還看不出療效,不過這種藥草的确是醫治蛇毒的,應該無礙,隻是軍師中毒太久,就算醫好,也會很虛弱,恐怕需要調養很久。”
“沒關系,沒關系,隻要能醫好就行。”幾日來,劉璋第一次臉上浮現喜色,突然想起一事,轉頭道:“傳董荼那,哦,不,回大帳中去。”
劉璋留下醫生照看黃月英,來到議事大帳,董荼那被帶進來,向劉璋拜了一禮:“南荒鄙人董荼那,參見劉皇叔。”
“不必多禮,賜坐。”
董荼那坐上椅子,劉璋問道:“董荼那将軍獻藥,功勳卓著,說吧,需要什麽賞賜,需要什麽官位,盡管開口。”
董荼那再次站起,對劉璋拜道:“董荼那别無所求,不要官職,不要賞賜,隻求蜀候能如前幾次一般,大發洪恩,放了俘獲的蠻人。
董荼那知道蜀候對他們恨之入骨,但是這一切與他們無關,皆是孟獲好大喜功,自不量力,脅迫他們與蜀候對抗,如果他們一心反對蜀候,也不可能戰死那麽少,讓貴軍俘虜這麽多。
另外還有銀月洞的族人,這次能搶得草藥,銀月洞勇士立了大功,爲了引開孟獲,随大王戰死了很多銀月洞的族人,董荼那帶回的不到六成,還請蜀候開恩。”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