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月英責怪地看着紅葉：“你說你這和尚怎麽能這樣？完全不通情理，叫你鼓勵吃個蟲子有什麽大不了的，又不是吃豬馬牛羊，又不是讓你鼓勵殺生，犯什麽倔？現在好了，我家主公生氣了。
大師是聽說過的，我家主公生氣，千顆人頭落地，現在不過看在你們是出家人，才隐忍不發，你大老遠來到南荒，一大群師兄弟就剩你們兩個，你也想死在這嗎？”
“可是那蟲子是生……”紅葉掙紮道。
“你這是在挑戰本侯嗎？”劉璋怒氣洶湧，緊握劍柄，黃月英連忙拍了拍劉璋的背：“主公别怒，主公别怒，這兩個大師是好人，千萬不能殺，屬下求你了。”
“好吧。”黃月英好不容易穩住胸膛起伏的劉璋，歎了口氣，好心對紅葉道：“大師固執乃是因爲善念，我會勸主公放你們一馬的，既然大師與我家主公理念違背，我們也不強求，大師趕緊走吧。”
“啊？”紅葉驚訝看着黃月英和劉璋，慢慢露出哭相，這好不容易找到個大官，就這樣走了……怎麽教人甘心。
“對了。”黃月英又道：“你這次惹到我家主公了，以後你可千萬不要來了，以後你那些師兄弟也千萬不要來了，我家主公是個直脾氣，看不慣的，可能……總之，佛教的人都不要來了。”
“啊？”紅葉和長青都愣愣地看着黃月英和劉璋，黃月英一再催促，叫他們逃命，可是兩人就是挪不動步。
佛教傳教徒太辛苦了，能在這山嘎達遇到一個漢人大官是多麽不容易的事，這是承載了多少佛教徒的夢，和白蛇傳的千年等一回差不離，難道就要因爲蟲子的事情化爲泡影？
“就隻是蟲子嗎？不會有别的了吧？”紅葉警惕地道。
黃月英心裏一笑，臉上央求地看着劉璋：“主公，你就不要爲難大師了吧，他們真的是好人。”
“唉，好吧好吧，聽你的，就隻是蟲子。”劉璋不耐煩道。
“那也讓兩位大師挺爲難的，我覺得就這樣吧，昆蟲選十五種，肉蟲選十種，交給大師推廣。”黃月英臉上全是懇求。紅葉和長青看了，都是感激不已，幸好有這麽個女菩薩，要不然說不定真泡湯了。
“好吧好吧，你是軍師依你的。”劉璋一臉受不了的表情，把臉捌向一旁。
“好了，我家主公答應你們了。”黃月英松了一口氣，對紅葉說道。
“多謝蜀候，多謝軍師。”紅葉和長青着重給黃月英行了個大禮。
“另外呢，還有兩件小事。”黃月英笑呵呵地對紅葉道：“我知道佛教的理念，就是教人向善，這是極好的，而人類除了善良，還有其他美德，比如勤勞勇敢，勤勞勇敢是漢民族和身毒民族的傳統美德，大師，你說對不對？”
“對，對。”紅葉答道。
“所以，還請大師在你們的經義裏面，加入勤勞和勇敢的教導，鼓勵百姓勤勞耕作，鼓勵士兵勇敢殺敵。”
“殺敵？”紅葉心猛一突：“女軍師，你知道我佛是教人向善的，怎麽能鼓勵殺人？這萬萬不可。”
“萬萬不可？”黃月英看着紅葉。
“鼓勵勤勞可以。”紅葉委屈道。
“恩？”劉璋突然轉過頭來，“大師是不認爲我漢民族有“勇敢”美德嗎？這是在懷疑我漢民族的傳統美德嗎？”眼睛一橫，大聲道：“來人……”
兩名軍士提着腰刀上前，劉璋正要下令，黃月英急忙勸住：“主公不要，就算大師不答應，他們也是善良之人，千萬不可殺啊。”
黃月英對紅葉道：“唉，大師，看來我們真談不攏，你和你徒兒還是趕快走吧，我家主公暴脾氣，我也勸不了多久。”
“唉，隻是以後荊益之地的沙門子弟難過了。”黃月英搖搖頭：“何苦來哉。”
紅葉和長青兩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紅葉咬咬牙：“隻是鼓勵戰場殺敵，不會鼓勵殺人吧？”
“大師你開玩笑吧？”黃月英驚訝道：“除了戰場，其他場合動武的都是懦夫，這與我們漢民族傳統美德相違背，我們絕不可能提倡。”
“那就好，那就好。”紅葉松口氣點點頭。
“大師能尊重我漢民族傳統美德，我和我家主公都很高興呢。”黃月英看向劉璋：“主公，能答應大師傳教了嗎？”
“唉，我煩了，你去和他們說吧，要是敢不尊重我漢民族傳統美德，立刻趕出山去，不尊重我漢民族傳統美德的，就是傷風敗俗，本侯回到成都，立刻清洗沙門，哼。”
“煩死了，蓉兒，我們去那邊看看。”劉璋惡狠狠說了一句，帶着蕭芙蓉離開，臨走橫了紅葉一眼，紅葉全身冷汗。
“女軍師，貴主民族狹隘思想太重了，這樣不好，不符合我佛博愛精神啊，還請軍師這般善良的女菩薩，多多勸導。”
“自然，自然。”
黃月英将對劉璋講的，如何勸人吃蟲子，如何教百姓勤勞，如何教士兵勇敢，都對紅葉說了，這些東西必須進入傳入漢土的佛家經典，并與人心向善，因果循環，前世今生，等經典教義一起着重宣傳。
紅葉既然答應了，這些都是細枝末節，也都一一答應，直到月亮升到夜空正中，秋熱沉澱，冷風拂拂，黃月英和紅葉才商量完。
黃月英讓紅葉和長青先留宿軍營，兩人正要離開，黃月英突然喊住紅葉：“大師，還有一件事忘了說。”
“哦，女軍師何事？”
黃月英小聲道：“除了勤勞和勇敢，還有一點需要大師傳播……呃，大師不要緊張，這一點與經義無關，隻是個人建議，大師知道蜀候在荊益百姓中的名聲嗎？赤帝轉世？”
“略有耳聞。”
“那就請大師用西方佛作證這一點吧。”
“赤帝是道教的，我佛與赤帝什麽關系？”
“從現在起，就有關系了。”
見紅葉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黃月英道：“作爲回報，我們會爲大師印刷佛教經典的紙質版，廉價推廣，你們現在拿着珍貴的羊皮卷，信徒接受佛教教義很困難吧？”
“啊？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紅葉還不知道蜀中的紙便宜得跟草似的，真是喜出望外，黃月英答應爲和尚們印刷紙質佛教經典，這樣将大大有利于推廣。
不要小看廉價紙的宣傳作用，有了這些紙質的書籍，不但文化傳播大大加快，宗教經義也一樣會加快，這一點作爲專業傳教士的紅葉，再清楚不過。
紅葉覺得在蟲子和戰場兩方面讓了步，雖然是明顯缺陷，但是瑕不掩瑜，能獲得劉璋的支持，是絕對值得的。
黃月英說完，不再理會紅葉和長青，走向劉璋和蕭芙蓉，紅葉“唉”了一聲，他現在才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劉璋的條件比銀月洞蠻人要他們承認黑龍是十七神之一，可要苛刻多了。
不過傳教有了着落，心裏還是歡喜爲主。
紅葉長青在士兵帶領下，去了軍營宿營。
“主公，夜深了，山中氣寒，回去吧。”黃月英對劉璋喊道。
黃月英和紅葉商量的時候，僚人女子出來收她的蟲子，劉璋找了個懂僚語的親兵，和女子攀談起來，詢問養蟲子的事。
女子不滿劉璋嫌棄她的食物，開始還不願作答，後來看劉璋态度誠懇，大官放得下架子，便攀談起來，劉璋一直問蟲子的事，蟲子可是銀月洞人的驕傲，僚人女子越講越開心。
後來幹脆将裝蟲子的竹筐蓋上蓋子放一邊，坐下來和劉璋攀談起來。
從女子口中得知，這些蟲子很好養，繁殖快，長得快，大多數蟲子都隻需要樹葉，食肉昆蟲難養一點，需要用養出的蟲子來養，不過也不是很麻煩，劉璋聽得心裏大定。
“尊貴的客人，你們會參加七天後的黑龍節嗎？那是我們銀月洞一年最熱鬧的日子，歡迎你們參加哦。”
僚人女子用僚語開心地向劉璋蕭芙蓉發出邀請，經過幾個小時的談天，她與劉璋等人沒什麽隔閡了。
“我們休整時間定在七日後，既然黑龍節在第七天，也不沖突，正好犒軍，那就去吧。”
黑龍是銀月洞人的信仰，劉璋深深知道少數民族的信仰對他們來說有多重要，蔑視他們的信仰會帶來很嚴重的後果。
而相反，如果尊重他們的信仰，也會赢得他們很大的好感，就像在西羌，自己帶頭參拜西羌之神白石以後，西羌才真正歸心。
如果把恩威看着是架設椅子的支架，那尊重少數民族信仰就是給椅子釘上鋼釘。
“真是太好了。”僚人女子開心地站了起來，夜風寒冷，她穿的又薄，一站起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姑娘，爲什麽洞裏隻有你一個女子？”
親兵将劉璋的話翻譯給僚人女子。
女子沮喪着臉道：“婆婆早逝，我丈夫和公公都随孟獲去打仗了，好久沒回來了……不過。”女子突然開心起來：“七天後他們就要回來了，到時候我們就團聚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