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麽辦？總不能真吃吧？要不，你吃一口？”劉璋也聽過許多少數民族的傳聞，什麽童子尿煮雞蛋，什麽胎盤宴，蕭芙蓉的酉溪苗族，就有一個習慣，用牛糞烤餅子，餅子埋在牛糞下面，客人去了，苗人會非常熱情的請吃餅子。
如果客人不吃……遇到脾氣不好的苗人，半夜就把你殺了。
“我才不吃……唉，我去看看。”黃月英想了一下，銀月洞是第一個主動投誠的部族，不願鬧出什麽不和。
“你不會真吃吧？月英，我開玩笑的。”
黃月英走到女子身邊，用僚語和女子交談，一會兒回來，劉璋看到那僚人女子收了眼淚，身體一抽一抽的繼續做“飯”，好像還是傷心，不過比剛才好多了。
黃月英看着那簸箕裏的蠕蟲對劉璋道：“我問過了，他們這裏吃這東西已經幾百年了，是他們主要的肉食，你看簸箕裏的蟲都是五花八門的，都是家養的，都是俗品，姑娘盤子裏的東西隻有一種，是野生的，是最難得最有營養的蟲子。
那姑娘說，這種蟲子很難抓，也很少，因爲七天後是僚人的黑龍節，特地用來供奉黑龍的，非常珍貴，她是看到我們是尊貴客人，才拿出來給我們吃的，沒想到會這樣，小姑娘自尊心受傷了。”
蕭芙蓉道：“我們異族的窮人真可憐，隻能吃這些東西。”
“才不呢。”黃月英道：“那小姑娘可不是那麽想的，她們覺得這些蟲子是上天賜予他們的禮物，這可不是精神上的安慰，就算打獵打到豐盛的獵物，他們也更願意吃這些蟲子。
銀月洞是有名的長壽洞，族人很少生病，而且個個長壽，老人壽命都在七十歲以上，還出過好幾位百歲老人，據小姑娘說，這些都歸功于他們吃蟲子，銀月洞的人家家戶戶都養蟲子，抓野生蟲子，從來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真愚昧。”蕭芙蓉道。
劉璋再看了一眼那簸箕裏面的蟲子，除了簸箕，劉璋這才發現山洞兩邊各吊着一個竹籠，裏面有一些東西在飛，應該是飛蟲，沉思道：“他們說的還真可能是真的，這些蟲子的營養應該很高。”
劉璋記得現代就研究出來，昆蟲和蠕動類蟲，蛋白質最高，最有營養，一隻昆蟲抵幾斤肉什麽的，還說什麽要推廣昆蟲的食用。
“我才不信。”蕭芙蓉才不信那些惡心的東西能有營養。
黃月英道：“我倒是相信，不然銀月洞那麽多長壽之人怎麽解釋？有些東西隻是我們感情上無法接受……恩……”黃月英突然眼睛一亮，對劉璋道：“主公，我想到一個好主意。”
“确定好嗎？”劉璋看黃月英的樣子，倒像是有什麽壞主意。
黃月英道：“人不吃肉沒力氣，可是肉食比素食貴太多，我們荊益二州，現在許多農家也飼養一些草養動物，但是一隻羊長大要半年以上，一頭牛更久。
養豬一年，每天割一大背簍豬草太累了，我看這蟲子倒像好養的樣子，又有營養，又長壽，我們不如在漢區推廣吧。”
“說得輕巧。”劉璋鄙視了黃月英一眼，果然是壞主意：“你和我都不願吃，還讓老百姓吃啊。”
“哦，這倒也是。”黃月英沉吟道：“說不定有人吃啊。”
“你吃嗎？”
“你吃嗎？”
劉璋問幾個親兵，幾個親兵都恐懼地搖搖頭。
“唉。”黃月英歎息一聲：“要是能飼養這些蟲子，一定補充我們肉食的不足，這樣百姓會生活的更好一點，可是，怎麽讓人接受，我實在……想不到辦法。”
“别想了。”蟲子能吃，但千百年來沒幾個人吃，已經能說明問題了，除了銀月洞的人，這根本沒人能吃，連自己都不願吃，去普及給老百姓，是不是太缺德了？就算自己豁出道德，不被百姓暗地裏罵的狗血淋頭太快，一定認爲自己腦子進水的。
劉璋不想白費功夫。
軍隊駐紮妥當，與銀月洞的事也談完了，隻等七日後修正完畢離開，劉璋和黃月英沒了那麽多軍務，坐在僚人女子的院壩裏談天。
皓月初升，青山銀輝，劉璋和蕭芙蓉黃月英坐圈圈，正聊的開心，一陣吵鬧聲從山間小路傳來，仿佛有人被追趕，被追的人喊的是漢話。
“救命啊，救命啊。”
“佛祖慈悲，你們怎麽能打人呢。”
“佛祖救命啊。”
兩個破爛和尚從山裏小路冒出來，狼狽奔逃，後面一大群拿着木棍的僚人在追趕，嘴裏依依呀呀不絕。
“救命啊。”大小和尚看到劉璋，立刻如遇救星一般沖過來，躲到劉璋後面，幾十個僚人緊随而至，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臉上氣憤不已。
看到和尚躲在劉璋後面，劉璋什麽身份他們知道，又有大批親兵，不再追趕，隻氣鼓鼓地看着兩和尚。
“怎麽回事？”黃月英用僚語對衆僚人喊道。
僚人領頭的依依呀呀地回答了，黃月英皺着眉對劉璋道：“這兩和尚留不得，交給僚人吧？”
“恩？”劉璋驚訝地回頭看了兩個和尚一眼，他不信這倆能幹什麽壞事：“他們幹啥了？”
黃月英道：“他們跑僚人供奉的黑龍塔祭拜他們的佛祖，看到有大黑蟒纏在神像上，隻覺得大不敬，對僚人講他們的佛法，惹怒了崇拜黑龍的僚人。”
劉璋看了倆和尚一眼，這是真該死了，少數民族的信仰是最不容亵渎的，你去對人家崇拜了幾百上千年的東西指指點點，還宣導你那羅嗦的經文，這不是找抽嗎？人家不打你打誰。
“愣着幹什麽，出去吧？”劉璋對大小和尚道。
“施主。”大和尚苦着臉看着劉璋：“你不會這麽絕情吧？我們不能死啊。”
“爲什麽不能死？我早告訴你我不喜歡慈悲了，釋迦牟尼不是說，善良的人死了就上西方極樂世界嗎？兩位大師這麽善良，一定能上的，說不定還能得個佛陀來當，最不濟，以兩位大師的修行，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因果循環，你們下輩子也能投胎一個好人家了。”
“施主對佛的研究真是博大精深。”大和尚驚訝道。
“那還不趕快過去？”
“可是我們還要留着有用之軀，宣揚佛法的。”
“不缺你們兩個。”
大和尚臉更苦，對面的僚人已經不耐煩了，紛紛鼓噪，叫兩個和尚趕快過去受死。
“施主，你就救救我們吧。”大和尚終于不再宣導佛法了，央求道：“我們大老遠來一趟真的不容易，原本一起的有二十幾個同門，病的病死，餓的餓死，還有的被山賊土人殺死，如今就剩下我們兩個了。
我們這次帶來了經書七十四卷，珍貴無比，世族你是知道的，我們身毒人窮啊，寺廟也窮，這麽多羊皮卷得來不容易，不能流失啊，看着佛祖的份上，不，看在玉皇大帝的份上，施主就幫幫我們吧。”
這和尚倒懂得變通，劉璋笑了一下道：“我是幫不了你的，你去告訴那些僚人，黑龍是你們佛教十七至高神之一，位于十七至高神之首，隻是從來不得見，一般的俗人根本沒資格供奉黑龍，你們突然看到，由于孤陋寡聞，沒認出來，請他們原諒。”
“十七至高神之首？”大和尚一愣。
“不願說就算了，你們繼續跑吧。”
“說，說，說。”
大和尚連聲答應，苦着臉，行腳僧不容易，他們這些一心傳播佛法的更不容易，哪能在這些小事上斤斤計較，爲了傳教，隻能委曲求全了，其實委曲求全的事，三國以前的和尚經常幹，三國以後的和尚，還是經常幹。
大和尚由黃月英轉述了劉璋的話，那些僚人聽到黑龍是佛教的至高神，還是最神秘最偉大最厲害的一個，一般俗人都不敢供奉，果然喜笑顔開，給兩個和尚一個警告的眼神，拿着扁擔竹竿等物走了。
黃月英看着兩個和尚，突然對劉璋道：“主公，這兩個和尚有大用。”
“和尚？什麽用？”劉璋疑惑。
這時大小和尚走過來，對劉璋表達完謝意，正要離開，走了兩步折回來，對劉璋道：“不知這位尊貴的施主名諱，什麽身份？””
“佛也注重身份嗎？”
大和尚尴尬笑笑，既然已經有了剛才的事，也不打佛腔了，對劉璋笑道：“僅僅是個人好奇，我還沒得道正佛，腦中雜念抛不開啊。”
“大漢益州牧兼領荊州交州刺史，蜀候劉璋。”
“劉皇叔？”大和尚驚訝道。
“你知道？”
“不不，是以前幾個同門從中土回來講述的，說如今大漢有三大最強勢力，一是大漢丞相曹操，二是江東孫權，三就是蜀候劉皇叔，大漢中原已經有一定數目的寺廟，江東孫權崇尚道術，我們之所以從西南道來，就是想将佛法普渡給荊益漢民，還請蜀候成全。”
“你們自己去傳教就是，隻要不違法亂紀，蠱惑人心，我也不攔着你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