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劉璋冷冷答了一句,沉默了一會,手掌五指用力按着額頭,解釋了一句:“不殺之,不足以平民憤。”
“可是……”關銀屏想争辯什麽,卻說不出口。
自己現在明白了,百姓現在憤怒,不管甕城之難的起因是馬雲祿密信,是西涼軍突襲,還是劉璋預謀,對于劉璋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收攏民心。. .
而收攏民心,就必須殺馬雲祿。
“扶我回去。”劉璋感覺腦袋天旋地轉,王緒小心扶着,走過關銀屏身邊,頓了一下,說道:“你姐姐必須死,如果姑娘要一起死,我攔不住,隻能對你惋惜。”
劉璋說着走向睡房,關銀屏蹲了下來,嬌弱的身軀蹲在銀白的月光下,抽泣出聲。
“姐姐,是我害了你,對不起。”關銀屏顫聲說着。
這一切,不都是自己自找的嗎?
馬超是馬雲祿的哥哥,自己怎麽會不知道她會爲西涼軍打算?劉璋是一方諸侯,自己怎麽會想不到,他做事不能單憑個人喜惡?
自己天真地相信劉璋,天真地告訴馬雲祿,又天真地指責劉璋,到頭來,才發現錯得最多的是自己。. .
關銀屏隻覺得自己是罪孽最深重的人,深深的内疚擊碎了脆弱的少女心房,比死還要難受百倍。
劉璋離開,好厲害看了一眼前面的劉璋,壓低聲音對蹲在地上的關銀屏氣道:“我說大小姐,你就知足,主公從來不在乎别人看法的,今天給你說了這麽多,該明白主公心思的自然會明白。不明白的,一輩子也不會明白,我還沒見主公給誰解釋過這麽多的。”
好厲害把曾經劉璋給他說的話重複了一邊,狠狠鄙視了關銀屏一眼,揚長而去。
關銀屏轉頭看着被王緒和一個親兵半扶着的劉璋,心頭一動,早就聽說劉璋身患隐疾。不能過度cao持,但是自己所見,劉璋白天黑夜都是在想着戰争和政務,對于一個壽命不久的人,難道真的是爲他個人霸業嗎?
一個完全殘忍的人,會有這麽多文臣武将抵死效忠嗎?
一個真正殘忍的人,在這種情況下,會對自己放任不管嗎?
他給自己解釋這麽多,是因爲覺得自己善良。一個對善良的人心存寬容的人,會那麽殘忍嗎?
“也許,我錯怪你了。”關銀屏心裏想着,可是,這些都不重要了。如果馬雲祿被處決了,自己還有什麽臉活着,隻能向馬超馬騰馬家所有人自殺謝罪。
劉璋被扶着回到睡房,一下子倒在床上。頭痛yu裂,西域女孩看着劉璋消失在自己視線中,笑了一下。
“治政打仗不要命。漢人大官像你這樣傻的諸侯可真不多見了,看在你今ri是真心救我的份上,我再幫你一次。”
女孩拿出胡笛,輕輕就口。
劉璋被王緒扶進房中,躺倒在床上,死死掐着額頭,王緒本來想離開,猶豫一下,還是請示道:“主公,你身體不适,明ri還要決戰嗎?如果延遲,我這就去通知諸将。”
“如今西涼軍士氣跌落,我軍士氣高漲,準備充足,正是決戰最佳時期,何以延後。”劉璋艱難地說道。
“那關小姐的姐姐呢?一定要處決嗎?”
“明ri出征之前,當着百姓的面處決。”
“是。”
王緒領命而出,好厲害站在門口,對王緒沒好臉se:“你怎麽回事,明知主公頭痛,你還問東問西,不就一個娘們嗎?殺了便是。”
“你跟着主公這麽久還不知道嗎?無論什麽情況,主公都會以政務爲先的,主公向來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我怎麽知道是真殺還是假殺。”
王緒說完就出去,這時外面進來一個士兵:“都尉大人,有要事禀報主公。”
王緒眉頭一擰,“不能明天嗎?”
“不知道,魏将軍說越早禀告越好。”
“魏延的?”王緒緊蹙眉頭,回頭看了一眼,揮了一下手,士兵連忙進入。
“魏将軍有要事禀告主公。”士兵在床前伏拜。
“講~~”拖着尾音。
這時,突然悠揚的胡笛聲從靜谧的夜空響起,緩緩在空中飄蕩,充盈陽平關每一個角落,笛音緩緩入耳,猶如崖壁滴落的水滴,打在潭水發出“叮咚”的聲音。
這種感覺,劉璋隻在聽曲淩塵的琴音會有,都讓人那樣的心安,頭中的疼痛一點點隐去,慢慢明澈,空靈,
劉璋緩緩松開掐在額頭的五指,微閉着眼睛,靜靜地看着房頂。(jian臣解釋一句,據現代科學,适當的樂器聲音确實有助于緩解頑固的頭痛症,而許多人天生有這樣的本事,并非武俠杜撰)
“魏延将軍禀報主公,我們在雞冠山抓到幾個前來搜山的西涼軍士兵,經過審問,得知西涼軍重大秘密,馬騰之女馬超之妹馬雲祿,與石城劉備帳下關羽之女關銀屏在陽平關一帶失蹤,馬雲祿乃馬騰愛女,與馬超兄妹情深,魏将軍說,若得之可有大用,命我速速禀報主公。”
“馬超之妹?關羽之女?”劉璋念了一句,腦中思考着,突然想起關銀屏指責自己時所說的話。
“現在還怪到我一個小女子頭上,你想怎樣?最後又來宣揚你愛民如子,是我關銀屏造成這場禍事嗎?虛僞,惡心,我關銀屏瞎了狗眼爲你殺敵,這十四天是我關銀屏一生的恥辱。”
“關銀屏。”
“原來你是關羽的女兒,難怪如此凜然剛烈。”
士兵看了劉璋一眼,有些疑惑,自己是來禀報馬超之妹馬雲祿的,怎麽主公念叨這個關銀屏。
“你下去。”劉璋向士兵揮揮手,士兵拜禮而去。
與關銀屏一起出現,再加上之前的所作所爲,前方攔路,密信西涼軍,馬雲祿的身份顯而易見。
馬騰愛女,馬超愛妹,這可真是個好棋子。
悠揚的胡笛聲飄蕩,不止劉璋的心慢慢從煩躁變得沉靜,腦中的頭痛消失無蹤,關中所有将士,也在笛聲中睡了一個好覺。
…………
“咚咚咚”
戰鼓的聲音,一下一下在敲打中發出,川軍留下兩個守城梯隊,大約一萬人守城,其餘人馬在陽平關内集結,西涼軍再次殺到關下,人人面帶口罩,遮住嘴和鼻子,隻露出眼睛。
雙方激戰,從清晨戰到ri中。
“大哥,攻城無益,撤退。”馬岱說道。
馬超原定今ri進攻最後一天,可是發生了昨夜的變故,西涼軍大營距離陽平關二十裏,來回四十裏,往來折騰,疲憊不堪。
雖然帶了口罩,但是川軍士氣高昂,西涼軍連ri攻城士氣和體力都已嚴重下降,攻城隻能徒增傷亡。
馬超看着點了點頭,看來也隻能等到休整之後了。
馬超正要勒馬率領全軍返營,劉璋出現在城頭,馬超看到劉璋的身影,雖然氣憤,但是估摸着這卑鄙無恥的人,又要說些幸災樂禍的話,馬超已經麻木了。
“馬兒。”劉璋大聲喊道。“你就這樣走了嗎?今天才半ri啊。”
馬超捏緊銀槍,努力壓制憤怒,沒有停留。
“哈哈,馬兒,我不是給你說了嗎?我閉關而守,是先禮後兵,不是我川軍怕了你西涼馬匪,如今半月過去,你還是冥頑不靈,那我就給你一次大敗的機會。”
馬超一下子勒緊馬缰,轉過馬身,向劉璋喊道:“屠夫,你說什麽?你要跟我決戰嗎?你不是腦袋抽風了?”
“哈哈哈。”劉璋仰天大笑,對周圍道:“你們看看,西涼馬匪何其狂妄,昨ri我川軍以微小代價,斬首西涼五千jing騎,俘虜西涼軍第一大将龐德,馬兒竟然這麽快就忘了,不是本侯老子進水,是神威将軍得了老年癡呆。”
“哈哈哈哈。”高沛黃忠等一衆将領哈哈大笑。
馬超笑了一聲,朗聲喊道:“屠夫,你要怎樣說随你,你誇大你的戰果也随你,我隻問你,你當真要與我馬超決戰嗎?”
“本侯說話,豈有戲言?”
馬超大喜,突然眉頭一皺,還是覺得不放心,劉璋給他的印象太狡詐了,擡起頭問道:“你可要說話算話,川蠻都聽着,西涼将士也聽着,如果劉璋這次再食言,你的女兒妹子都是我馬家的女人,如何?”
西涼軍一片嗡嗡的聲音。
劉璋呵呵笑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堂堂伏波将軍馬援之後,西涼錦馬超,世代公侯,竟然說出如此粗鄙之話,不過本侯從不食言,隻要你敢決戰,我就敢率領川軍兒郎殺得你片甲不留。”
“好生狂妄,一個時辰,不,半個時辰後,你率領你的所有川蠻出來,我馬超要爲昨夜兩千西涼将士報仇。”
“一言爲定?”
“大哥不可啊。”馬岱急聲道:“劉璋就是趁我軍疲憊,士氣低落,才選這個時候決戰,大哥不可上當。”
昨夜折騰一夜,今ri又激戰半ri,西涼軍體力在最低點。
馬超哼道:“就算我軍疲憊,川軍是我軍對手嗎?半個月前那場決戰你忘了嗎?這次劉璋再敗,我可不會讓他有逃跑的機會,務必一舉攻克陽平關。”(未完待續。)
ps:#暴君劉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