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銀屏情緒激動,劉璋緊皺眉頭看着她,這時候也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開始下棋的時候自己在試探,得出了關銀屏通風報信的結論,難道是自己先入爲主了嗎?難道關銀屏的一切舉動僅僅是因爲她的善良?. .
劉璋現在想來,以關銀屏xing情,大有可能。
隻是自己算計太久,自己都沒發現,自己從心底已經不太相信這世上有真的善良了而已。
但是,這件事自己隻告訴了關銀屏一個人,還會有何人通知西涼軍?
就在這時,兩名士兵押着一個女子上城,一名小将拜道:“主公,我們接應流民進城時,此女子在甕城後面探頭探腦,西涼兵進城,此女還想打開甕城城門,請主公發落。”
“是你?”
“雲祿?”
劉璋和關銀屏俱是一驚。
“原來你是馬超的内應。”劉璋看向馬雲祿,可是旋即皺眉,自己并未把流民的消息告訴馬雲祿。. .
本來馬雲祿和西域女孩都是懷疑對象,但是那ri和關銀屏對話以後,劉璋被關銀屏的善良感染,哪怕自己手上沾滿鮮血,哪怕這個亂世是狠辣者的天下,但是這并不代表善良不可貴,善良也可以感染人。
劉璋試探關銀屏都是順手爲之,最終放棄了用流民試探馬雲祿和西域女孩。
可是現在爲什麽馬雲祿知道?
關銀屏看向馬雲祿,一字一句地道:“姐姐,是你給馬超遞出密信的?”
關銀屏緊盯着馬雲祿,馬雲祿低着頭,過了一會。頭猛地一昂,“沒錯,是我又怎樣?外面的是我……我這樣做有錯嗎?”
“你知不知道你害了多少人。”關銀屏一下掙開士兵的束縛,她有武藝,兩個士兵根本拿不住她,關銀屏站到馬雲祿面前,痛心地看着馬雲祿。
“妹妹。你怎麽了?”馬雲祿不理解地道:“你看看外面,是川軍在殺西涼軍啊,是川軍伏擊西涼軍導緻流民被殺的,這是劉璋的預謀,劉璋老jian巨猾,我們的将士正在被屠戮,我們應該一起對付劉璋啊。”
“那你就該利用流民進城的時候,讓西涼兵趁虛殺入嗎?”關銀屏尖聲吼道,可是下一刻。關銀屏臉se一暗,好像渾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沒錯,你們都沒錯,是我的錯,是我告訴你的。要不是我,西涼軍不會趁着大人收納流民的時候,殺入城中,大人沒錯。西涼軍沒錯,姐姐也沒錯,是我錯了。”
那ri。關銀屏和劉璋談話以後,心裏很高興,真的很高興,高興自己找到一個可以拯救黎民蒼生的主公,關銀屏已經決定跟着劉璋一輩子,關羽的女兒,隻要決定了,一生都不會變更。
關銀屏将自己要真心投效劉璋的想法告訴了馬雲祿,馬雲祿當然會問自己爲什麽下定決心,于是,關銀屏把劉璋不避西涼軍偷襲,要收留所有關中流民的消息告訴了馬雲祿。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關銀屏萬念俱灰。
關銀屏帶着淚光,看向劉璋道:“大人,我洩露了消息,你要殺要剮,我都不會有怨言。”
劉璋轉過身看向戰場,西涼兵很快被猝然發難的川軍屠戮一空,龐德與黃忠大戰五十餘合,被黃忠一刀拍下馬來,十幾名士兵将龐德生擒。
甕城内血流成河,到處都是屍體,川軍士兵上百,西涼兵上千,流民,上萬。
失去母親的孩童,失去孩童的母親,失去兒女的老人,在自己親人屍體旁痛苦,重傷的百姓在地上爬行。
關銀屏怔怔地看着讓人心碎的場景。
劉璋深吸一口氣,沉聲下令:“組織流民過關,擴建難民營,拿出關中糧食,拿出關中藥品,不要吝惜,讓流民吃飽穿暖,爲他們治傷。”
“是。”楊任領命而去。
反正都要決戰了,糧食藥品耗損一下,也沒什麽。
馬超走下城樓,對着排隊通過城門的流民,深拜一禮,大聲道:“百姓們,對不起。”
劉璋的話語,吸引了悲傷慘痛的百姓目光。
劉璋一揮手,士兵将馬雲祿押上前來,劉璋感覺自己說不出話來,向好厲害示意一下,好厲害走上前,扯着大嗓門喊道:
“鄉親們,你們看見了嗎?就是這個女子,将你們要到達城關的消息,告訴了西涼那一群馬匪,才導緻了西涼軍突襲,才導緻了你們的死傷。”
扶老攜幼,拖着傷口走過的百姓們,向馬雲祿投來仇恨憤怒的目光。
劉璋上前用沙啞的聲音道:“無論如何,我川軍逃不過這場劫難的責任,我在這裏,代替陽平關六萬餘川軍将士向你們道歉,稍候軍士會給你們食物衣物和藥品,如果誰怠慢你們,你們盡管告訴我,我劉璋定然嚴懲。”
關銀屏一個人單薄地站在城梯上,神情木然地看着劉璋的背影,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什麽是亂世諸侯,什麽是真正的君王。
劉璋對百姓的宣講,讓她想起了劉備軍從長安裹挾百姓逃亡石城的場景,那一場大水,那一場大火,燒掉了百姓平靜的生活,扶老攜幼遠赴苦寒之地。
這是一個亂世,自己一心幻想的仁慈君王,是不存在的,也或者,早已經被虛僞和殘忍的君王擊敗了。
百姓在對馬雲祿的仇恨和對劉璋的感恩中蹒跚走過。
馬超大軍姗姗來遲,城門緊閉,城關外,西涼軍火把耀天,劉璋在城牆上哈哈大笑,上前對着馬超道:“馬兒,讓你失望了?哈哈哈,西涼戰騎戰力本侯今ri算見識了,不過如此嘛……押上來。”
士兵将五花大綁的龐德押上來,劉璋大笑道:“看見了嗎?你五千jing騎已經被我川軍悉數殺盡,大将龐德也被我生擒了,馬兒,你還有何話說?知道我川軍的厲害了嗎?”
“哈哈哈。”川軍将士齊聲大笑。
馬超立在馬上,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沖上城頭将驕狂不可一世的劉璋大卸八塊。
“馬兒,怎麽,又動怒了嗎?你可真是個急xing子,我要是你,就沖上來殺我,你不是天将軍嗎?你飛上來殺我啊,你要沖得上來,我就把龐德還給你,反正是草包一個,我川軍一個什長就能秒殺他了。”
“川軍無敵。”
“川軍無敵。”
城頭川軍士兵高喊,劃破黑暗的夜空,響徹千裏。
“劉璋……”馬超恨聲喊了一句,氣得就要踏馬沖鋒,馬岱急忙攔住,幾個西涼将領苦勸,馬超憤恨勒馬,率領騎兵遠去。
“西涼烏龜走咯,西涼烏龜吓跑了。”
川軍士兵高吼,馬超死死握着手中銀槍,仿佛要将槍杆捏碎。
劉璋滿意地感受着川軍的士氣,經過這一戰,川軍對西涼軍完勝的一戰,去除了川軍對西涼軍的恐懼,士氣大漲。
西涼軍攻城多ri,銳氣已挫,又遭逢一次慘敗,大将被擄,此消彼長之下,川軍士氣已經遠甚于西涼軍。
決戰的時刻已經到來。
楊任黃忠高沛等将帶領士兵下去休整,劉璋帶着親兵到了甕城城梯上,關銀屏一個人坐在寬大的石階zhong yang,神情呆滞,沒有什麽比自己心中理想徹底破滅更讓人心死,清涼的月光灑下來,單薄而脆弱。
劉璋走到關銀屏面前,看了她一眼,在她旁邊坐下。
“很失望嗎?”劉璋淡淡的道。
關銀屏沉默着,過了許久,慘淡地道,“失望什麽?我該誇大人一代雄主啊,這麽多百姓死了,還能煽動民心,還能對着敵軍哈哈大笑,摧毀敵軍士氣,鼓舞自己軍隊的士氣。
大人無論什麽時候,無論什麽情緒,都不忘了自己要做的事,冷靜啊,果斷啊,淩厲啊,我真爲你的那些臣工大将高興,他ri出将入相不在話下啊。”
“我知道你很看不慣,可是這就是一個主公該做的,我不能因爲自己的情緒,忘了自己該做的事,那樣不會有任何好處,如果我去給那些死去的百姓默哀,那那些百姓死得也沒有任何價值。”
“價值?”關銀屏慘淡地笑笑:“你們這些諸侯都是淡漠人xing的嗎?是,是我告訴妹妹,妹妹又通知了馬超。可是。”
關銀屏側頭看向劉璋:“蜀候,你不要告訴我,你當初答應我放流民進城,沒有預想到今晚的事,你不過是試探我是不是西涼軍的人而已,隻有我那麽天真,信了你的話。
你早就知道我就是那ri攔你路的人了?可悲,從我進陽平關第一天起,就被人利用了,自己還全然不知,我真是傻得可以,還以爲自己瞞過了誰。
在你們這些諸侯面前,我那點心思,真是班門弄斧了,蜀候每天看着我耍猴,很開心,呵呵。”
臉上笑着,心頭凍結成冰。(未完待續。)
ps:#暴君劉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