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中彌漫出一股惡臭,一些親兵和丁疫捏着鼻子,圍在旁邊向井裏探頭探腦,劉璋帶着好厲害和法正分開人群,阿古達連忙走過來攔住。 . .
“主公,不要靠近,腐臭死屍不吉利。”
桑葉也在院中,看到劉璋,忙行禮道:“大人恕罪,這兩頭豬是我婆家在離開時,想趕走家畜,誤掉進來的,自大人住進來,一直忘了這事。”
那死豬掉入井中,前段時間一直大雨小雨不斷,都将死豬泡漲了,天放晴後,井中有水,也沒感覺什麽,直到這幾ri太陽照she,這枯井大概是漏水,水被曬幹了,死豬的屍臭這才散發出來,幾十天的醞釀,臭氣來得特别猛烈。
劉璋搖搖頭,讓桑葉起來,對王緒道:“傻愣着幹什麽,這臭氣熏天的,枯井又在院子正中,今晚不想睡覺了嗎?”
“是。”王緒連忙指揮親兵,口鼻包了幾塊破布,吊了一名士兵和一個木桶下去。
那死豬在井中都腐爛得不成樣子了,上面全是麻se的斑點和白se的蛆蟲,即使嚴包住口鼻,也臭氣熏天,完全無法呼吸,士兵用佩刀剛觸及到死豬皮,死豬屍體立刻被剖開,裏面就像肉粥一樣,士兵當場就吐出來。
豬的屍體除了骨架外,其餘都不是塊而是一坨一坨的,爛肉甚至能流動,裝了滿滿一桶,被上面的士兵吊上來,臭氣猛地一下子彌漫開,靠近枯井的人逼退五六步開外,劉璋也用士兵遞來的白巾掩住了口鼻。
“主公。”阿古達對劉璋道:“這些腐肉不吉利,一定要謹慎處理,如今烈ri高照,地上chao氣又重,我們五溪每當碰到這樣的時節,都會清理寨子附近的死屍,這是先輩們留下的規矩,這些死屍都有怨氣,如果不加以埋葬,就會降天災,最好埋入土中,而且不要埋在泉眼地帶,那樣會惹惱地神。”
“什麽亂七八糟的?”
“老祖宗之言,主公不可不察。”阿古達急忙拜道。
“好了,知道了。”
劉璋點了點頭,雖然阿古達神神鬼鬼的扯了一大堆,不就是個死屍容易引發疾病嗎?古人不懂得緻病原理,隻好用一些鬼神之事解釋,這些封建迷信,也還是很有道理的。
讓王緒把命令傳下去,這時隻見繩子緊了三下,地面上的士兵連忙将井裏的士兵拉起來,那名撈屍體的士兵一出井口,就扯了布巾大喘粗氣,連忙擺手道:“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換人,換人。”
兩頭死豬,足足下去五個人才終于把井下清理幹淨,桑葉又叫廚房的人端來幾桶沸水,一股腦倒進枯井之中,這才勉強将臭氣壓下去。
阿古達帶走五名士兵,劉璋和法正走出院子,兩人深呼吸了一口,劉璋道:“這荊襄确實比不得蜀中,濕氣太重,太陽一照,漫起來的水汽将一些動物的病菌帶起來,确實容易生病,是得叫各營做好防護,别水土不服,城沒攻下,增加許多病員。”
“主公,病菌是什麽?”
“咳咳,術士之語,不必理睬。”劉璋說到這裏,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對了,我們攻城傷亡慘重,戰死的士兵屍體,還有那些襲營的荊州兵屍體怎麽處理的?”
法正道:“荊州兵就地掩埋,我軍士兵的屍體用草席和馬革裹了淺埋,等大戰之後,運回故鄉。”
“不行。”劉璋一皺眉,想了一下,堅決地道:“全部就地掩埋。”
“這不行啊主公。”法正憂慮道:“雖然從古至今,士兵戰死沙場,大都葬于青山綠水,但是那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如果攻不下襄陽就罷了,如果我們能順利攻下襄陽,這些士兵就該歸葬故裏,如果現在就埋了,恐怕會讓士兵寒心。”
“我甯願讓他們寒心,也不想他們白白送了命,等那些屍體腐臭散發出來,釀成瘟疫,恐怕我們不撤軍都不行。”
法正驚訝地望着劉璋,失聲道:“主公說什麽?人的屍體**會引發瘟疫?”
瘟疫一直是困擾人類的噩夢,從古至今,從未斷過,三國之前曆代都爆發過瘟疫,尤其以秦末和西漢末年爲甚,而就在不久之前,孫策平定江東之時,江東也爆發了瘟疫,以緻神醫華佗親自來找張仲景要遏制瘟疫的方子。
古人談瘟疫而se變,法正豈能不知,不過在三國時代。人們并不知道瘟疫發生原因,幾乎都與蠻醫阿古達一樣,覺得那是天災,更遑論防治之道,像張仲景這麽“愛科學”的少之又少。
瘟疫地區,隻會請一些江湖術士來登台做法,這也是古代瘟疫每次爆發,都會帶來一場浩劫的主要原因。
“所以士兵的屍體必須埋葬,尤其是現在,水汽重,ri頭大,屍體**會更快,空氣的濃度也高,傳播會更劇烈,現在傳下令去,一旦發現動物屍體,必須馬上清理,嚴禁将士飲生水、吃生食,一旦發現有士兵身體不适,出現身體虛汗面sechao紅四肢顫抖等症狀,就地隔離交給軍醫,如果确診。”
劉璋深吸一口氣:“就地處死。”
法正眉頭一擰,可是劉璋的話在腦海中回憶一遍,突然看向劉璋,喃喃道:“動物的屍體?”
劉璋看着法正的神情,先是一愣,突然,一個想法冒了出來,彼此眼神一對,便知不謀而合。
兩人對自己的想法都有些驚訝,可是一冒出來,就再也揮之不去。
…………
烈ri當空,川軍士兵在野地一鋤一鋤地挖掘長坑,将同伴的屍體啓出來,全部整齊地埋入坑中,無論是埋葬的士兵,還是觀看的士兵,心中都充滿悲涼,盡管他們一開始就知道,這是一個士兵的宿命。
從益州千裏遠征,最後不能歸葬故土,葬在異地他鄉,連最起碼的“馬革裹屍還”都辦不到,劉璋和法正沒有把原因告訴他們,士兵臉上充滿着落寞,隻有長坑外的那一塊高一丈的石碑,能夠證明這裏埋葬了數千個戰死的袍澤。
可是不久之後,這些士兵就會感歎,無論是埋入這裏的士兵,還是他們,有多麽幸運。
劉璋和法正再次登上高丘,這次他們沒有看古襄陽的城防,而是看向了另一面的高山,看向了蜿蜒流淌的漢水,大巴山餘脈的原始叢林,遭受着烈ri的炙烤,裏面仿佛隐藏着無數的秘密,漢水曲曲折折,霧氣蒸騰,在古襄陽上一分爲二,一條繞城城而過,環衛着城池,一條穿城而過,每當暴雨,傾瀉城内的洪水。
劉璋看着這種景象很久,直到皮膚都被太陽烤的好像熟了的芋頭一般,法正對劉璋道:“主公,想好了嗎?”
劉璋的眼睛看向遠方,遠方的古襄陽城下,川軍在張任嚴顔指揮下,從東門和北門兩個方向對城池發起猛攻,士兵在劉璋眼下,就像螞蟻一般,雲梯被撞木掀翻,上面一串士兵随着雲梯倒下,劉璋看不到他們骨折溢血的模樣。
大戰從ri升戰到ri中,川軍收兵回營,城牆下川軍士兵收攏屍體,又撂下上千的人命,城池還是沒有拿下,下午等待川軍士兵的,還是惡戰。
十天的攻防戰,古襄陽城池被打得七零八落,可是那些守城的新兵,在實戰的調教下,漸漸娴熟,在徐庶的指揮和強弩的配合下,劉璋越來越難看到一個月拿下城池的希望。
“我們,先勸降。”劉璋歎息一聲,語氣緩慢而沉重。
法正擡起頭看了劉璋一眼,默默看向如死灰的古襄陽城。
…………
“報。”
古襄陽城中,徐庶正在與諸将軍商量禦敵之策,這幾ri荊州兵傷亡也非常慘重,而且孤城不可守,徐庶正在想辦法,怎麽能打通甬道或者開辟一條新的甬道出來,隻有襄陽與古襄陽互相支援,才能真正保證城池不失。
徐庶早有定策,換季雨時,川軍不可能攻下古襄陽,等暴雨時節到來,更加不可能撼動城池,唯一可慮的就是中間這一段時間,就算是yin雨天氣,也難以保證川軍攻不下城池,更何況如今烈ri高照,城牆的水早已被曬幹了。
幾ri守城下來,那些沒有戰陣經驗的士兵,死傷慘重,守軍兵力變得越來越薄弱,不由得徐庶不擔心。
劉璋和法正擔心一個月攻不下城池,徐庶同樣擔心在一個月之内丢了城池。
每ri殚jing竭慮,随時察看城防的漏洞,整訓士兵和思考對策,還要應付軍中不服自己的将軍,自從雨停之後就很少睡覺,三十一二的年齡,眼袋腫的像四五十歲一般,眼睛裏都是血絲。
徐庶比劉璋和法正加起來都要辛苦。
就在徐庶在畫着新的甬道線的時候,一名士兵進來:“報,川軍使者請求見徐庶軍師,正在城下候命。”
“川軍使者?”徐庶眉頭一皺,李嚴等荊州将領都有些詫異。
“哈哈哈。”突然一個突兀的笑聲從角落傳來,一名臉圓圓肚鼓鼓的将軍,在角落的案幾上一邊吃着烤肉片,一邊大笑出聲,吞下一塊肉片,朗聲道:“劉璋小兒這是怕了,有本将軍在此坐鎮,川賊接連慘敗,劉璋這是來談和了。”
徐庶看了那将軍一眼,他打死也不相信劉璋這種人這個時候會來談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