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之中,劉璋看不到黃玥是否流淚,可是自己心裏卻像突然塞進一塊大石,雨水流淌,眼神漸漸模糊,佩劍吭地一聲落在地上,劉璋擡起自己的手掌緊緊看着,突然暈厥倒地。
“主公。”
“主公。”
一衆将領立刻圍了上來,好厲害和法正一左一右扶住劉璋,劉璋按着額頭,痛苦地道:“我頭痛,頭痛欲裂。”
“快扶主公回帳。”王緒大聲吼道。
“聽着。”劉璋喘着氣,用最後的力氣艱難說道:“厚葬曲家屍身,曲恬棺扶成都,建功臣閣,香火供奉,記事官,準确記錄今,日,之,事……”
劉璋徹底暈死過去,王緒與衆将七嘴八舌地下着令,官兵亂成一團,法正憂心地看了一眼劉璋,自江州後,劉璋頭疾就一直沒停過,卻從來沒像今日這麽嚴重。
………………
山莊門口,曲溪一個人一動不動坐在門檻上,茶山下的大路,一名提劍女子拿着一束桂花走來,直到走到曲溪面前,曲溪才發覺有人靠近,擡頭一看,先是一愣,接着露出驚喜:“姐姐,怎麽是你,你不是在山中學藝嗎?”
女子正是在成都投仕不成,失望歸來的曲淩塵。
“十年滿了啊,我當然回來啦。”曲淩塵看了一眼山莊,滿面疑惑,桂花束在曲溪腦袋上一敲:“怎麽這麽冷清啊,就你小不點一個人坐在這裏,像霜砸了似的,快去通知爺爺、三叔、四叔,讓他們排隊歡迎大小姐回歸。”
“不用了。”曲溪臉色黯淡下來:“他們全在山上。”
“山上?”
曲溪站起身,走向後面的茶山,一大片的墓地就在山中,黃玥一個人跪在墓群旁,曲淩塵看着那一個個墓碑,臉色刷的變了,手緊緊地握着劍鞘。
“怎麽回事?”曲淩塵咬着牙問道。
黃玥講述了事情經過,曲淩塵臉色數變,到最後,憤怒終于不可遏制地爆發出來:“劉璋,我一定要殺了你。”
黃玥抓着曲淩塵的手臂道:“淩塵,這不是他的錯,他根本不知道曲恬是内應,都是因爲我,要不是我,曲恬不會勸曲家依附龐羲,要不是我,州牧大人也不會攻進曲家,淩塵,你要殺就殺我。”
曲淩塵一把甩開黃玥的手,恨聲道:“這當然是你的錯,你明知道我叔叔喜歡你,你就利用這種喜歡讓他去送死,你眼睛瞎了,我哥那麽好的人,你偏要幫那殘忍冷血的狗官,黃玥,你太自私了,就當我曲淩塵從來沒認識過你,你回去告訴那狗官,我遲早取他狗命。”
曲淩塵說完負劍下山,“姐姐,姐姐。”曲溪喊了幾聲,眼看曲淩塵頭也不回,轉向黃玥道:“姑姑,怎麽辦?”
黃玥搖了搖頭,心中隻希望曲淩塵不要再出事,劉璋,也不要出事。
………………
劉璋在颠簸中醒過來,頭還有一絲隐隐約約的疼痛,睜開眼睛看見自己躺在擔架上,被兩名士兵擡着。
“法正,法正。”
劉璋喊了幾聲,法正騎馬走了過來,跳下馬喜道:“主公,你醒了。”
“我昏迷多久了?”…。
“五天,快六天了。”
“五天?”
“龐羲餘黨逃亡西充,被西充守将鄧芝拒納,全軍覆沒,龐羲親信舊屬全部伏誅,現在巴西的政務基本已經安排妥當,劉璝将軍帶兵鎮守,鄧芝協從,當無大虞,我們現在正趕往葭萌關,嚴顔将軍也已經到梓潼,讓主公帶兵颠簸,是法正的主意,還請主公恕罪。”
“曲家的事怎麽樣了?”
“曲家三十幾口,我們已按主公吩咐厚葬,下棺之時,屬下帶着文武官員,以及當日攻莊的全體将士祭拜,曲恬的屍身運往成都,相信王甫縣令接到命令,已經在修建功臣閣了,黃玥姑娘說要爲曲家守靈三月,至于曲家唯一剩下的男丁曲溪,本來屬下想辟他爲官,但曲溪拒絕了。”
“呼~~”劉璋長出了一口氣,望着無垠的藍天,緩緩對法正道:“孝直,我是不是很殘暴?”
法正頓了一下道:“屬下覺得這件事怪不得主公,曲家綁架黃姑娘在先,主公也不知道曲恬是……”
“算了。”劉璋擺了擺手:“此事引以爲戒,我不想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
“屬下明白,主公暴中有仁,隻是屬下擔心主公的病……”劉璋昏迷期間,軍醫和巴西地方的醫生都來瞧過,竟然無一能治。
現在剿滅了趙韪和龐羲兩股最強的勢力,西川局勢可謂空前穩定,那些豪族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可是這種穩定全系于劉璋一身,若劉璋有什麽意外,西川必将大亂,法正着實憂慮。
“回成都再說。”劉璋閉上了眼睛。
大軍抵達葭萌關,彙合了嚴顔魏延,總兵力達到四萬,葭萌關天險,四萬雄兵鎮守,萬無一失。
劉璋已經能夠下地行走,可是看到葭萌關城關,竟然沒有一點戰鬥過的痕迹,問魏延,豪氣逼人的魏延笑道:“魏某遵法先生之策,裝着龐羲部下對張魯虛以委蛇,與張魯商讨漢中兵進入葭萌關後,是過劍閣攻成都,還是直接入駐巴西,以及軍糧問題。
幾天扯皮,原本還以爲終究有一場惡戰,卻沒想到皮還沒扯清楚,主公就已經擊敗龐羲回師了,張魯一見如此,氣的七竅生煙,可是無可奈何,隻能灰溜溜縮回漢中了。”
“哈哈哈。”衆将一齊大笑。
魏延道:“主公以一萬兵馬,正面對決,數日間大破龐羲三萬巴西軍,原來我魏某也自認兵戰行家,如今比起主公,真是螢火之比皓月,實在慚愧,魏延今後必定追随主公,細細研習兵法精要。”
劉璋沉默着望着遠方群山,法正看着劉璋表情,知道主公在想什麽,連忙轉移話題對魏延道:“魏将軍,主公此次大軍到達蜀北,一個龐羲可不夠吃,必要拿下漢中,恢複益州全境,如今張魯龜縮漢中,我們的兵力又不如他們,魏将軍可有良策。”
“沒有良策。”魏延直截了當,臉上卻自信滿滿:“魏某向來臨機決斷後發制人,此去漢中郡治南鄭,群山連綿,到處都是險要,若我們出葭萌關,漢中必定選要隘重兵把守,不過隻要到了關前,魏某自有辦法破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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