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那裏,她是沒法說上多少話,也怕惹了兒子生氣,但是西顧這裏,卻不一樣。
周芬借着和西顧閑聊,聊着聊着,就提起了這個事兒。
周芬說,“并不是我們老兩口催你們,隻是覺得,我和涼時他爸年紀越來越大,未來随時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都難說,趁着我們現在身子還行,你們生下孩子,我們還可以幫你們帶帶……自然,在那之前你和涼時的婚事需要确定,改天我和你叔叔約一下你母親和老譚,早點将日子定下來……”
周芬說的很懇切,而且要個孩子的心也是西顧一直有的,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心裏多少愧疚,覺得肚子太不争氣了。
周芬沒有待多久,就離開了,說雜志社還有事,改天有空再來相見。
自那日之後,一直到西顧腿傷完全好,幾乎每天,周芬都會來送一些補湯過來,有時候是親自送,有時候是差司機送。
謝阿姨看着,隻覺得西顧很幸運,因爲這個婆婆對她,極其的好。
西顧的腿傷已經好了,疤痕掉了,隻留了一點痕迹,過段時間顔色就淡了,沒有大礙。
而她也利用這段時間抓緊複習,做了不少樣卷,沈涼時幫忙修改,錯誤的地方會給她講解。
原本他們還想将安然給接到玉溪路,但沈涼時覺得西顧大考在即,還是安心讀書比較好,安然現在有談家人照顧,不用擔心。
如今談章晔知曉了安然身世,孫女兒的身份變成外孫女兒,其實愛是一樣的,但他心底清楚,既然安然是西顧和涼時的孩子,他自然不能長久霸占着安然在談家。
安然,原是沈姓。
近段時間,談章晔和沈敬禹在一次聚會上遇到過一次,握着這個多年兄弟和準親家的手,歎氣好幾次。
沈敬禹并未多想,隻覺得談章晔是年紀大了感想多。
談章晔知曉,兒子做了錯事,做父母的若說沒有責任,怎麽可能?
不但有,而且這責任,他推卸不掉!
另外一點,就是很擔心葵生,這轉眼都過了兩個月,葵生沒有一點消息!
這讓他很氣自己的兒子,當初葵生離開,多半也是因爲他那個不孝子所做的荒唐事!
時間很快,轉眼到了九月,小安然也開學了。
關于小安然是繼續在幼兒園裏讀一年還是直接上小學一年級,談章晔跟西顧和沈涼時商量了下。
西顧問,“那安然自己怎麽想的?”
談章晔道,“她哪兒會怎麽想,隻是今年程程家那孩子也要上幼兒園了,安然怕弟弟在學校被欺負,說要保護弟弟……但是萬事不能由着孩子,都是正規的幼兒園,哪兒就那麽多欺負人的?”
西顧笑,“既然如此,就讓她再讀一年幼兒園吧,她還有三個多月才到六歲,不必着急成長,未來的日子還長……”
開學那天,西顧和沈涼時帶着安然,許程程和慕文隽帶着小帆帆,約定了時間一起報名。
報完名後已經接近中午,沈涼時尋了餐廳,大家在一起吃了午餐。
是包廂,地點也很大,兩個孩子進去之後就翻着自己的新書本叽叽喳喳說哥不停。
氣氛倒是不錯。
這頓飯吃到一半,沈涼時來了工作電話出去接聽。
沒兩分鍾,慕文隽也出去了。
西顧看得出來,慕文隽今天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樣,話語不多,所以他去找沈涼時,應該是有事。
……
走廊盡頭,沈涼時接完電話後沒有馬上走,而是點了一支煙吸了起來。
身後有人走近,他知道是誰。
看都不曾看,就将手中的煙和火機遞過去。
慕文隽薄唇動了動,然後伸手接過,抽出一根,點燃。
動作算得上熟練,不是第一次抽了。
吸了一口煙,慕文隽道,“過幾天我打算帶着程程和帆帆,去一趟芬蘭!”
沈涼時眯眼,“去芬蘭?”
“是啊!”慕文隽扯唇,“顧叔叔和顧阿姨當初收養槐生,待他如親生,這麽多年,我和他們見面次數極少,但他們對我的情意,我很感動以及感激……我想,于情于理,我都該抽空去看看他們!”
沈涼時不答話。
慕文隽繼續道,“另外一點,是關于我妹妹葵生。葵生離開C城,人生地不熟,加上她身子不好,還懷着孕,所謂人心叵測,不是完全信得過的人照顧她,沈總您也未必會放心吧,我突然在想,葵生會不會去了芬蘭,在顧叔叔和顧阿姨那裏?”
沈涼時吐出一個煙圈,薄薄的唇抿了下,說,“倒是合情合理!”
慕文隽笑,“我記得上一次,沈總提醒我,除了我妹妹以外,我有别的想見的人時,再去找你。”
“那個時候,其實你已經告訴了我葵生的下落,你在提醒我,葵生現在被照顧的很好,讓我不要擔心,而且照顧葵生的人,是值得我信任的人……天下之大,能值得我信任的人有多少?我當時就知道你說的是顧阿姨和顧叔叔了,但我沒有點名!”
“那現在呢?”沈涼時問,“現在你點名,并且決定去芬蘭找慕小姐的原因是什麽?”
“我想看看某個人的心,我想看看,我妹妹對他所有的付出,是不是值得!”
“這是我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慕文隽深呼一口氣,“也是我妹妹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
……
兩日前,即8月28日,慕葵生離開整整兩個月。
慕文隽終于決定撥通了手機裏一直留存卻甚少撥通的一串國際長途。
接電話的人是顧父,聽到慕文隽的聲音他有些激動,話音都是顫抖的。
幾句問好寒暄之後,慕文隽說,“顧叔,勞煩,我想和我妹妹說句話!”
電話那端明顯頓了下,然後傳來顧父無奈的聲音,說,“……好!”
慕葵生很快接了電話,隻喊了一聲“哥”,眼淚便狂狷而下。
慕文隽隻問了她一個問題——“葵生,告訴我,你能忘了談易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