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的,報道上的内容讓整個C城是爲之震驚。
所有人都沒想到,莫西顧居然在六年前的車禍中成了植物人,這……怎麽可能!
可是六年前那兩場車禍,尤其是莫西顧的那場車禍,慘烈程度非一般人能夠想象,莫西顧在這樣的情況下變成植物人,似乎不是沒可能。
而且,能夠存活下來已經是萬幸。
因爲沈涼時提前“打過招呼”,而這場記者會牽扯到的人任何一個都不是一般人能夠得罪得起的,所以媒體報道的基本都是正面消息。
多數人對莫西顧産生同情惋惜之意,同時也感慨沈涼時和莫西顧這對戀人之間的不容易。
這些是不了解真實情況的人看到後的反應,但是熟識的人看到後,心情卻完全不一樣。
……
首先是談家。
談章晔和梁媛蓉分别看了那篇報道,彼此都是沉默不語。
在談章晔看來,這篇報道也是給大衆看的,而不是給他。
兒子對西顧的心思他已經了解,既然了解,那麽當年要藏起西顧的原因就不可能是這樣。
隻不過爲了掩蓋兒子這段隐晦禁忌的感情,沈涼時将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莫東恒,談章晔對此沒法再說什麽,隻覺得愧對了西顧和沈涼時。
梁媛蓉看到報道,一方面心疼女兒,另一方面也心疼兒子。
兒子說他想要親自保護妹妹,她知道這話不是假的,他口中的自責,也不是假的。
可是這麽堅定帶着西顧離開的原因中,就真的沒有半分對她這個做母親的責怪嗎?
梁媛蓉覺得,是有的,因爲是她将西顧帶到了C城,作爲母親,她一直呆在西顧身邊,可她沒有保護好她這唯一的女兒!
……
沈家那邊,沈敬禹和周芬也分别看了報道。
兩個人不了解這其中詳情,自然是相信這裏面所說的。
尤其周芬想起蓮嬸說西顧失蹤六年和談易謙有關。
多半,就是這個關聯。
雖然報道中說的理由情感上都說得通,她周芬也不是沒有感情的人,可是因爲他們的這麽一點情感上的不能夠,讓兒子白白遭了六年的苦,她想想就心疼的厲害。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莫東恒和談易謙不藏起西顧,讓兒子守着一個植物人一輩子,她還真是接受不來!
現如今這樣的情況,她怪也不是,不怪也不是,最後隻得将這氣全部忍了下來。
生自己的氣:她怎麽就生了個這麽固執認死理的兒子!
……
512宿舍的人分别都看了新聞報道。
幾個人昨天晚上一直都是和西顧在一起的,自然也知道沈涼時在之後召開記者會。
自從西顧回來到現在,也有三個月了,她們高興,聊天的時候經常聊起當年的事情,可是三個人都默契的從沒有提及過六年前的車禍。
西顧爲什麽還活着,這其中發生了什麽?
她們有疑惑,但是不敢問,忌諱一般。
心底大概是覺得,不重要了,西顧回來了,回到了大家的身邊,這才是最重要的。
現在沈涼時開記者會澄清這一事情,目的是不想讓大衆對當年事情恣意猜測,說出對西顧不好的話語,畢竟當時豔-門照的事件對西顧影響很不好。
西顧在她們看來是個很美好的女孩兒,這樣的女孩兒應該回到陽光下,被人喜歡,被人愛着。
……
首先看到報道的人是紹瑾钰。
紹瑾钰平時的生活習慣原因,起的都比較早,今天因爲着急,還吵醒了許棟。
許棟不明原因,隻纏着她不讓起,她無奈,隻得道,“我去樓下拿一下報紙!”
許棟恍然懂了什麽意思,這才松開了手。
紹瑾钰将報紙拿了,邊走邊看,許棟讓她過來床上,覺得她穿的太單薄了。
她身子一向弱。
紹瑾钰沒有掙紮,回到床上被許棟抱在懷裏,打開了床頭燈看報紙。
許棟跟着一起看,眯着眼睛問,“這上面說的,都是真的嗎?”
紹瑾钰抿唇,說,“不知道,也許是吧!”
許棟歎氣,然後說,“愛情的世界裏總有這樣那樣的磨難,兩個相愛的人最終在一起,都要經曆一番挫折,希望他們在經過那麽多之後,可以從此雲淡風輕,再無波瀾……就像我們一樣!”
紹瑾钰抿唇,然後“恩”了一聲,許棟摟着她的手指收緊。
……
田甜是第二個看到報道的。
看到西顧是因爲車禍成爲植物人猜消失六年,田甜沒忍住,當即就在李慧建的懷裏哭了起來。
“怎麽會這樣?西顧怎麽就成了植物人了呢?怎麽會?”
李慧建安慰,“别哭了,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至少西顧現在是好好的……”
“可是……可是我想不明白,西顧那麽好的一個人,爲什麽老天爺要這麽折磨她,還有沈老師,他們兩個相愛到底礙着别人什麽事兒了,爲什麽大家都要這麽傷害他們,爲什麽所有人都不想他們好過……”
“田甜……”李慧建不知道怎麽安慰了。
田甜說從李慧建的懷裏出來,就去翻找衣櫃,說,“不行,我要去找西顧,我要去見見她,抱抱她,我要讓她知道,我一直都是支持她,一直一直,從來沒有變過……”
“田甜……”李慧建拉住她,眉頭皺的有些深。
“别去,至少現在别去,你現在去,西顧看到,會知道你擔心她,爲她傷心難過,也會讓西顧想起曾經的不愉快……相信我,西顧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堅強,即使你什麽都不說,她也知道你心裏一直支持她,她一定知道的……”
田甜找衣服的動作停滞,撲倒李慧建的懷裏,再次哭的歇斯底裏。
……
張樂樂一向有晚睡晚起的習慣,所以是最後一個看到報道的。
那時候已經将近九點,她在小區附近的早餐店叫了早餐,順便要了份今天的早報看。
一口氣看完了報道整篇報道,包括副版對兩個人戀愛史的回顧。
然後她将報紙扣在了桌面上,起身走出了早餐點。
早餐,一口沒吃。
同樣看到報道的還有王妍。
不過王妍對這個報道中所叙述的事情并不是完全相信。
因爲她已經知曉了談易謙對西顧的感情,這樣的情況下,談易謙怎麽可能爲了所謂兄弟情義去藏起西顧。
王妍手邊的咖啡已經溫涼,助理敲門敲了兩次她都沒有聽見。
最後她直接起身走出了辦公室,經過助理身邊的時候說道,“文件放在我桌子上,待會我回來會處理。”
……
李煜沒有想到王妍會來找自己,他停下正在辦公的動作,擡眸看了她一眼,詢問,“王秘書有事?”
王妍将報紙直接攤在了李煜的辦公桌上,“要藏起西顧的人不是莫東恒,而是談總,對不對?不是談總幫助了莫東恒,而是莫東恒幫助了談總,對不對?莫西顧離開六年,照顧在莫西顧身邊最多的人也不是莫東恒,而是談總,對不對?”
辦公室的門是關上的,房間的隔音效果足夠好,外面不會聽到他們說什麽……
李煜抿着唇,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擡起眸子看了一眼王妍,問道,“對又如何?不對又如何?重要嗎?”
王妍眼波閃了閃,随即,她扯唇笑,“所以,這一切都是真的?甚至,你也是知道的?”
李煜眯着眼睛,沒有回答。
王妍問,“李煜,你跟在談總身邊多久?”
李煜薄唇動了動,“……”
“我跟在他身邊七年!”
王妍打眼眶有些紅,她說,“不是七個月,更不是七天,是七年,七年,我作爲他的秘書,對工作,對他,我一直盡心盡力,将自己的七年青春全部砸在了聖譽,砸在了他的身上。我覺得我應該是值得他信任的人……”
李煜皺了眉,“你的确值得他信任……”
“可是,他卻不願信我!”
“他喜歡西顧,我是最近才知道的,他在過去六年裏所做的所有事情,我也是直到剛才才知道……”
“六年前,他藏起西顧時你一定親自幫了他吧,可是我對此一無所知,六年來,你一定陪着他出國許多次見過西顧吧,可是我一次都沒有,慕葵生和安然也是你一直在幫忙安排和照顧吧,可我從未參與過……”
“我于他來說,到底算什麽呢?我的七年付出,又到底換來了什麽?你說,我到底換來了什麽?”
李煜無法回答,她知道現在王妍對他的質問其實是在質問談易謙。
她不是以一個秘書的身份質問,而是以一個女人的身份質問。
七年暗戀,或者更久……應該是更久,這個叫王妍的女人,他在來聖譽之前,應該就已經對談易謙心生情愫。
這麽多年,她掩藏的很好,談易謙沒有發現,又或者,根本沒有刻意去在意。
那他呢,他爲什麽發現了?原因很可笑,所以他不想提。
王妍的眼眶很紅,眼淚就噙在眼睛裏,固執的沒有掉下來,然後她問他,聲音很輕的問他,“李煜,你是不是喜歡我?”
李煜怔了下,“王秘書……”
“是不是?”王妍幾乎算是咄咄逼人了。
李煜抿唇,沒有說話,王妍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領,眼眶紅的厲害,“我問你是不是,你是啞巴嗎?你不會說話嗎?我問你是不是……”
王妍的話音剛落,人就被一個力道扯住,身子被翻轉倒在椅子上,她還沒反應過來,薄唇已經被啄住壓在椅子上發狠的親吻……
王妍覺得嘴巴很疼,可是扯着他衣領的手固執的沒有松開,即使他的吻,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回應……
這個吻,吻出了她一直固執的不願掉下來的眼淚。
李煜放開她,氣喘籲籲,黑色的眸子緊緊鎖着身下的她。
臉色微紅。發絲紊亂,粉色的唇瓣在他的肆意下顔色鮮嫩了許多,眼角濕潤,眼睛裏面,神情迷茫……
“如果我說是,你打算怎麽辦?恩?”他問。
王妍眼波閃着,咬着唇,說不出話,她不知道怎麽辦,她隻是覺得自己再這麽執着下去沒有意義了。
她想找另外一個人幫她徹底放棄他,可是她現在突然覺得選擇李煜,似乎錯了。
她的沉默讓李煜閉上了眼睛,李煜松開她,站起身子。
“王妍,别作踐自己,更别怪談總,他不是不信任你,至少在工作上,他對你的能力和忠誠度是完全認可的。至于私事上,他的個性偏冷,一般的人他很難信任,我和他也有過一段時間的磨合期,才有了現如今的默契。而且我相信,我爲他所做的那些事情讓你去做,你未必心裏會舒坦,因爲你對他的感情,并不純粹,不是嗎?”
王妍沒說什麽,李煜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說道,“我還有工作,先走了,你離開時直接帶上門即可。”
李煜出了辦公室,走時看了一眼坐在那裏神情凄然的王妍,捏着文件的手指緊了緊,最終,轉身離開。
……
李煜達到談易謙的辦公室時,辦公室裏有個人。
杯子裏的茶水大概是有些涼了,談易謙道,“王秘書呢?讓她泡壺茶來!”
李煜抿唇,說道,“剛才看到王秘書下樓去了,一時半會大概上不來,讓秘書室别的人泡吧!”
談易謙沒有多說,隻對坐在沙發上的莫東恒道,“我的秘書泡茶技術很好,但你怕是沒口福了!”
李煜對王妍也是熟悉的,扯唇笑了笑,說道,“沒關系,反正我今天來找你,也不是來喝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