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兒子女兒完好,彼此生活都有了自己的重心,他這個父親無能,隻能這般自我安慰。
莫選琪問女兒,打算在荔城待多久?西顧說,“可以多待上幾天!”
笑了笑說,“多陪陪爸爸!”
莫選琦的眼睛不由得濕潤了。
莫選琪的公司還在經營着,六年前的資金漏洞沈涼時給補上了,這麽幾年也在小規模的給他扶助和支持。
沒有無限制的補償,是因爲當初西顧出事,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爲莫選琦,那個時候的沈涼時因爲西顧的離開心灰意冷,他責怪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莫選琦在那件事情之後,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如果不是爲了兒子子安,他早就跟劉沁巧離婚了。
他知道自己對不起前妻和兒子女兒,但已經辜負了一對兒女,不能再辜負了一個。
劉沁巧經過那些事情,也安分了許多,知道無論是梁媛蓉,還是莫東恒,亦或者是莫西顧的那個未婚夫,都是她惹不起的人。
她能做的,就是安安穩穩的呆在莫選琦的身邊,照顧好兒子,不然怎麽死的她都不知道。
莫選琦送兒子女兒回酒店,說是晚上一起吃個飯,莫東恒沒說話,西顧卻是應下來了。
西顧說,“爸,子安也有差不多十歲了吧,不管如何,他也算是我弟弟,晚上吃飯,您讓劉阿姨和子安一起過來吧!”
莫東恒幾不可聞的皺了皺眉,卻是沒有阻止。
父親已經五十多歲,将近六十的年紀,這麽多年一直愧疚中度過,西顧這麽做是爲了給父親寬心,有妻子有兒子,父親應該圓滿的度過後面餘下不多的日子,不能讓父親進了墳墓了還在悔恨。
莫東恒心底冷笑,覺得自己如今三十二歲的年紀,卻連妹妹一個女孩子家的度量都沒有。
這邊莫選琦聽了女兒的話不敢應下,說,“那個……不用,爸爸想和你們……”
“讓他們來吧,子安長到十歲那麽大,我竟是一次沒見過!”莫東恒這邊開了口。
莫選琦看着兒子,鼻子酸酸的,他點頭,“哎……好,好……晚上,我帶着他們一起過來!”
莫選琦離開之後,西顧拉住哥哥,說,“哥,我現在還不累,不想去休息,你陪我去個地方,好嗎?”
那時候的時間,是下午将近四點鍾,西顧和莫東恒去了顧槐生的墓地。
很幹淨,說明經常有人來打掃的,西顧知道這裏隻埋了槐生的一半骨灰,許程程說,當初她哭着求顧父顧母留下來的。
她不想這個城市從此再也沒有顧槐生的痕迹。
西顧站在那裏,目光盯着墓碑上那個少年的笑顔,心裏突然就有些難過。
槐生,認識你的時候,我隻有十三歲,現在,我二十六歲了,十三年過去,我覺得一切的一切,恍然像是一場夢,可是夢的盡頭空得很。
你去了那個世界,時光便永遠終止在了你十七歲的那一年,你依舊美好如初,不曾變過,而時光早已将我打磨的不再像曾經的自己。
我記得你初來這個城市的時候,是夏天,正在放暑假,栀子花開的特别的好,香味撲鼻,那時候看到你,我甚至以爲你是栀子花仙子,别笑,你長得好看,不比女人差。
再次遇見你,知道你住在我家附近,從那時候起,你便經常出現在我的面前,所有相遇都不是偶然,我也覺得我們是有緣。
現在回想當初,卻依舊美的讓人想掉淚,而這份美,是你給我的,獨屬于你顧槐生的!
……
2001年7月16日,天氣,晴好。
我叫顧槐生,這是我來到C城的第十天。
從今日開始,我想記日記,原因,和一個女孩有關。
他叫莫西顧,一個很特别的名字,遇見她屬于偶然。
那天一早,天氣很好,陽光灑落的時候有溫暖的色澤。
母親對我說,“槐生,你不能一直在家裏呆着,到附近轉轉,這裏風景很美。”
我沒有馬上出去,心情原因,或者别的,午飯之後,我午睡做了個夢,轉醒,突然就有了想出門的沖動。
在我看來,這一切都像是一個命運,是命運讓我遇見她。
……
2001年7月19日,天氣,晴好。
我已經三天沒有再遇見她,不知道是不是她在躲着我,女孩子的心思很奇怪,我摸不清。
七月已經走入中下旬,日子過的很慢,卻也很快,我微微歎息,想着自己怎麽樣,才能再次遇見她,但是最後卻依然束手無策。
不過命運似乎是看顧我的,那天晚上,父親的老友邀請父親吃飯,我們一家人一起去了一個酒店,在酒店裏,我遇見了她。
我感覺到欣喜,上前和她打招呼,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平靜,她似乎已經忘記了我,這讓我心裏有些失落。
我說,“我叫顧槐生,三天前,你在唱歌的時候,我們見過,你唱的是……”
我話還沒說完,她皺着眉頭打斷我,說,“我知道。”
聽到她還記得我,我覺得很開心,問她,“是和家裏人一起來嗎?”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我,就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喊她,“西顧……”
她看了我一眼,什麽都沒說,走了。
我站在她的身後看着她,覺得,她的背影可真瘦。
……
2001年8月6日,天氣,多雲。
西顧今天心情不太好,好似是因爲剛剛和他在美國的哥哥通過電話的原因。
我用了各種方法哄她,但效果不大。
西顧說,“我哥哥和我通話兩分鍾不到,似乎那邊很忙,就挂了電話!”
我聽明白了,西顧是想哥哥了。
西顧說,“從小到大,我一直跟在哥哥旁邊,哥哥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他很護着我,對我很好,那時候我覺得,我們一家人可以一輩子在一起不會分開,我想過我以後長大嫁人的,但那對我來說是很遙遠的事情,可是哥哥出國,讓我覺得人生沒有我想的那般圓滿,久伴不棄,類似奢望。”
那個時候,我在心裏說,西顧,你别怕,久伴不棄不是奢望,我會陪着你,一輩子。
……
2005年4月12日,天氣,陰雨。
對不起,西顧,今後的路,我不能陪你一起走了……
記得,要勇敢……
……
……
眼淚掉了下來,幹燥的風吹在西顧的臉上,模糊了她的視線。
槐生啊,你别擔心,我現在很好,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