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芬的眼淚掉下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在西顧面前哭,她是真的,太心疼自己的兒子了。
她說,“西顧,當初我反對你和涼時在一起,對你說過很多過激的話,我在此,跟你說聲抱歉。現在,你回來了,和涼時重新走到一起,我心裏是高興的,但是我也有諸多顧慮……”
周芬看了一眼西顧,盡量用平和點的語氣問道,“西顧,阿姨很想問問你,對于你的臉,你想過要去整容将那個疤痕給去了嗎?”
西顧眼波微閃,抿着唇,沒有回答。
周芬略微尴尬,忙解釋道,“你不要誤會,我這麽說,并不是嫌棄你的意思,隻是你該知道,現在的涼時已經今非昔比,你若和他在一起,未來出門應酬見人在所難免……阿姨我很希望你們可以一直在一起,所以才會跟你說這些,希望你能懂……”
西顧自然是懂的,她也相信周芬此時此刻的反省是真誠的,她希望沈涼時和她在一起,也是真心的。
但這份真誠和真心絕對不是因爲她喜歡西顧,而是爲了自己苦命的兒子對西顧,對現實做出的妥協。
西顧不怨什麽,她都理解。
……
那天下午的四點五十五,符藝的車子來到玉溪路,快要到門口時,看見一輛車子駛離,他注意看了一眼車内,什麽都沒看到,茶色的玻璃遮擋住了一切視線。
不過一閃而過的車牌号卻隐隐熟悉,待符藝将車子停在玉溪路門口時,恍然想起,那是沈家的車子。
西顧上車時,符藝特意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很鎮定,沒有多少情緒變化,和蓮嬸告别時也是如常。
心裏放了心,CIKU集團下車,符藝打了電話給沈涼時,電話剛撥出去,就看見CIKU集團旋轉門中一個身姿筆挺的男人走了出來。
符藝挑眉,收了線,走上前去,和沈涼時說了幾句,很快,沈涼時走了過來。
沈涼時開車,西顧調整位置,坐的副駕駛位置,下車時,她将口罩戴上了。
沈涼時以前做過醫生,在醫院裏,也經常帶口罩,但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戴口罩都成爲那麽傷人的姿勢。
現在,他慶幸自己已經不是醫生,而且永遠不會再是醫生,否則他會對戴口罩這個動作,産生恐懼。
去超市裏買了一些補品,雖然談家什麽都不缺,但作爲晚輩前去,總不能空着手。
而且現在的回去,總有種感覺,是帶着一級新婚的妻子回娘家,雖然他和西顧,沒有能夠結成婚。
……
出了超市時,看見前面的水果攤有很新鮮的柚子,沈涼時問西顧,“要不要去買一點?”
西顧想了一下,說,“算了!”
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喜歡吃的東西會有克制,而且實在話,她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吃柚子了。
沈涼時道,“你去車裏,我去買柚子!”
“哎……”西顧想要阻止,他卻已經輕輕握住她的手,力道加重,說了兩個字,“等我!”
西顧笑了笑,任由着他去了。
西顧坐回了車子,看着沈涼時身姿筆挺的朝着水果攤走過去,人群之中他是極其出挑的,無論是外貌還有氣質,周圍已經有女性朝着他看過去。
其實,其實……
如果他這六年找不到她,或者以爲她已經死去的日子裏,他是完全能夠遇到一個溫暖的女人陪着他一生的,他的人生本來可以很圓滿……
事實上,如果在最初的最初,就沒有遇見她,他的人生也會圓滿,就因爲這樣,她才理解周芬,她所能做的也許不多,但是一定會盡自己所能的去愛他。
再不會離開了,她在心裏對自己說。
沈涼時很快買了柚子回來,還有一些提子,問西顧,要不要現在吃?
西顧搖頭,“急什麽,現在剝開了,拿回去的時候多麽不好!”
沈涼時卻不理,說,“買了許多,我們吃剩下的給符藝帶回去!”
不能自己帶,因爲下午要回家的。
前面開車的符藝:“……”
沈涼時剝掉了一個柚子,将柚子肉遞到西顧的唇邊,西顧張嘴,吃了。
很甜。
抵達談家時,是下午六點左右,楊叔迎接,安排傭人将買的一些補品拎進屋子。
隻是下車時,沈涼時和西顧都同時皺了眉,因爲院子裏的旁邊不遠,停着一輛黑色賓利跑車。
西顧知道談易謙開賓利,這款白色跑車和當初的那輛不同,應該是最新款,但車牌号沒變。
的确是談易謙的車子。
楊叔注意到兩個人的眼神,說道,“少爺在一個多小時前,回來了……”
楊叔的話欲言又止,西顧覺得話沒說完,但也沒有多問。
西顧對于談易謙與家裏産生矛盾的事情西顧不知道,但是沈涼時知道,兩個人沒有說太多話,攜手朝着院落裏面走。
西顧記着,談易謙在家。
但是他那天答應了自己要放手,以她對談易謙的了解,他不會信口雌黃。
而她,相信他。
剛走到客廳門口,就有談話聲傳來,聲音不大,聽不太真切。
陳阿姨站在離沒扣不遠處,看到了她和沈涼時,連忙招呼,“西顧小姐,沈少爺,你們來啦,快些進來!”
然後又告知談章晔和梁媛蓉,兩個人回來的消息。
進門,客廳裏,談章晔,梁媛蓉,談易謙,除此之外,還有兩個人!
一大一小!
讓站在門口的兩個人瞬間止住了步伐,沈涼時眼睛眯起,而西顧,滿眼的不敢相信!
梁媛蓉看見女兒和準女婿回來,立馬起身招呼,“西顧,涼時,你們快點過來坐下,正好阿謙也帶着葵生回來了,今天家裏,可是夠熱鬧!”
六年,西顧有六年沒有見到慕葵生了,有些不敢相信,尤其是,看見慕葵生的懷裏,還有一個幾歲大的,長相精緻漂亮的小女孩!
那個瞬間,西顧驚醒,意識到了什麽,連忙伸手想要捂住臉,可手臂剛擡起,就被止住了動作……是沈涼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