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梁阿姨,是很尊敬的,我将她當成親人,還有你,西顧,我也一直将你當妹妹,雖然其實許多情況下,你比我要成熟許多許多。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們,我也同時希望爸爸媽媽都可以獲得各自的幸福,可是現在,我媽媽不在了,爸爸也病倒了,我突然不知道什麽才是幸福了,西顧,你告訴我,到底什麽才是幸福?!”
西顧不知道怎麽回答談易雪的問題,隻是和她一起掉着眼淚,她心中的悲傷,她都清楚,真的清楚。
也就因爲清楚,她才知道無法安慰,因爲此時此刻說什麽,其實都沒用了,逝者已逝,爲時晚矣。
……
梁媛蓉被帶到了醫院,随行的還有兩位警察,爲了避免影響,警察沒用跟着進門,而是在醫院外面的車裏。
車子也不是警局的車,羅毅安排的博遠集團的車。
進入病房時,梁媛蓉的心裏是顫抖的,在病房門口看見了談易謙,他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梁媛蓉想起了上午的時候他去警局掐住自己喉嚨的情景。
窒息的那一瞬間,梁媛蓉想到了解脫,這不是假。
她這一輩子,愛過兩次,最後都沒有得到善果,活到現在四十八歲,她也是累了倦了,也許用一個死亡作爲結局,也是不錯的。
可她沒有死,好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裏,死去的那個人是任雯文,她多麽希望那個人是她。
談易謙此時此刻正看着她,眸子很黑,黑的讓人望不到裏面究竟藏着什麽。
他盯着梁媛蓉看,眸子那麽冷。
羅毅将梁媛蓉帶了進去,将談章晔叫醒之後,告訴她,梁媛蓉來了。
梁媛蓉在進入病房看到談章晔的那一刹那,已經幹涸的眼淚再次掉了出來,她上千抓住談章晔的手,說不出話,隻是眼淚無聲的流。
羅毅退出房門,順便帶上了門,房間裏,隻剩下梁媛蓉。
談章晔睜開眼睛,看着梁媛蓉,喉結滾了滾,問道,“她是不是知道了?”
梁媛蓉咬唇,沒回答,隻是哭。
但談章晔心裏已經有了大概了,“所以,她打電話給你,是跟你求證這件事情的?”
“阿晔……”梁媛蓉喊了一聲,“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想過一切會變成現在這樣,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談章晔歎氣,眼裏渾濁,他的目光落在醫院的吊燈上,那麽明晃晃的光芒讓他有些眩暈,但是他知道,這個時候,他還不能暈,因爲,還有許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媛蓉,你告訴羅毅,讓他将阿良找來……另外,放心吧,我會讓羅毅盡快将你從警察局接出來!”
梁媛蓉看着他,喊了一聲,“阿晔……”卻已經見他閉上了眼睛,梁媛蓉垂眸,身子因爲哭泣,瑟瑟發抖着。
……
因爲母親來了醫院,西顧從談易雪那裏出來就去找了母親,母女兩個人手握着手,無聲對望,彼此眼裏已經濕透了一片。
最後,是梁媛蓉先開的口,她說,“西顧,别哭,媽媽沒事,真的沒事……”
沒事?她終于抑制不住的開口,“媽媽,爲什麽你不願意說出和你任阿姨通話的那五分鍾說了什麽?我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梁媛蓉說,“西顧,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東西是讓人捉摸不透的,難得糊塗,因爲清醒的人,實在太苦了!”
梁媛蓉上了車子,被兩個警察再次帶走了,西顧站在那裏,不明白母親的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母親的隐瞞,又是爲了什麽?她在維護誰?到底是誰,值得她這麽不惜犧牲自己的去維護?
……
送走母親,西顧一個人在醫院轉悠了一會兒,心情很壞,張樂樂再次打來了電話,西顧說了情況,張樂樂堅持第二天要過來。
西顧說,“别來了,這裏很糟糕,真的,特别糟糕……”
西顧不想将自己的壞情緒傳染給任何人,但是今天一整天,她是壓抑了太久了。
和張樂樂的通話過程中,西顧還是控制不住的哭了,張樂樂也哭,說命運實在太捉弄人了,太捉弄人了!
打完電話,西顧打算再去看看談易雪,她的精神狀态很不好,西顧不能放任她一個人呆太久。
走廊時遇見郝敬良,西顧看他面色有些不對,路過西顧時,還撞了她的肩頭一下,但是,他什麽話都沒說,迅速消失在走廊盡頭。
西顧并未多麽在意,這一整天,所有人的情緒都不好,她都理解,真的理解。
西顧再次去了負一層去找談易雪,陪着談易雪一起坐在床邊守着任雯文,然後聽談易雪說話。
她說了許多的話,雜亂無章,多數情況下是曾經和任雯文在一起時發生的細微小事,她用自己破碎的語言去一一拼湊,西顧安靜的聽,靜靜的陪着。
大概是晚上十一點左右,西顧的手機響了,因爲是張樂樂的手機,所以上面是一串數字,沒有名字。
但這串數字她在今天上午曾經撥打過,是哥哥莫東恒的号碼。
因爲上午告訴過哥哥,她的手機摔壞了,用了同學的手機,所以哥哥此時此刻将電話直接打到這個号碼上來,西顧沒覺得多奇怪。
西顧避開了談易雪在病房外面接聽了這通電話,剛喊了一句,“哥”,莫東恒的聲音已經急急的傳來,“西顧,媽在哪個警察局?”
西顧一愣,說道,“哥,你……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