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工作實在是忙碌的厲害,完工回來已經是晚上将近十二點。
慕文隽本想去公用電話亭打個電話給妹妹,無奈太晚,便沒有打。
第二天一早,六點,工作又要繼續,他惦念着妹妹,但那個時間實在太糟,加上工作要緊,他便暫時沒有打電話。
他需要錢,需要想辦法将路易斯從警察局弄出來。
路易斯再不好,他也是葵生的父親。
對于從小是孤兒的慕文隽來說,父母,家人,是兩個有着特别意義的詞彙。
他可以被抛棄,可以無父無母,但他不想葵生跟他一樣。
路易斯是這個世界上目前唯一剩下的,和慕葵生有血緣關系的人,他不能放任他不管。
哪怕是爲了葵生。
這一忙碌,就一直忙碌到了中午,中午他趁着中飯休息,打了個電話給妹妹的手機。
可是不曾想到接電話的人會是談易謙,而且談易謙居然告訴他,慕葵生在醫院!
慕文隽幾乎是不管不顧的丢下一切趕了回來,甚至忘了問工頭要這兩天工作的錢。
他那時候是什麽都不要了,隻要妹妹,隻要妹妹好好的。
到達醫院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下午快五點了,一路上灰塵撲撲,甚至身上還穿着工作服的慕文隽就那麽出現在了醫院。
隻不過他還沒見到妹妹,就首先見到了談易謙。
談易謙眯着眼睛看他,上下打量,眼露不屑,“你确定你要這個樣子去見葵生?”
他抿着唇,沒有說話。
“葵生已經沒事了,但是如果你這幅樣子去見她,我真怕受到刺激又有事兒了,所以,奉勸你,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比較好!”
那天,慕文隽在離開醫院時,極其不情願的跟談易謙說了聲,“謝謝。”
……
關于西顧與沈涼時的訂婚的報道,在C城引起了一番波瀾,而因爲西顧原因時常關注C城新聞的許程程,也異常關注。
前段時間談章晔贈送西顧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讓許程程無比震驚,也是在那一刻,她明确了西顧此時此刻已經了愛的人。
事實上,她其實是早就知道了。
那是在很早以前了,她在顧槐生的墓地邂逅西顧,回去的時候,她和西顧同乘一輛車。
她注意到有一輛車子似乎在跟着他們。
所以有時候想想覺得挺奇怪的,在墓地時,西顧一直表面平靜,讓她覺得她似乎一點都不在乎,而她則是對着西顧一陣歇斯底裏的大叫。
結果現在,她發現了她們被人跟蹤,而西顧沒有。
那時候,她隻當是有人暗中保護着西顧,并未多想。
後來有一日,她無意中在街上遇見了西顧的父親莫選琦,因爲顧槐生的原因,她和莫選琦接觸過。
所以彼此,算是認識的。
那天,兩個人在茶館說了許多的話,其實主要是莫選琦再說。
勸她放棄過去,好好努力的去過自己的生活,提及西顧,歎息聲更是一片。
最後。他說,他很對不起西顧,這些年來,都虧欠于她,想要補償,也是沒有補償的機會。
不過現在,他終于可以稍微放下心,因爲西顧她終于遇到了一個可以帶到走出過去陰影的人,他希望那個人可以給他女兒西顧,帶來幸福。
他勸許程程也早點放下執念,覺得執念這種東西太害人,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被執念所困,又多少人因爲執念苦了一生。
許程程當時震驚于莫選琦說的那些關于西顧找到一個帶她走出過去之人這樣的話。
然後,她很快打了一個電話給西顧,并且決定将顧槐生的郵件一封封的發給西顧。
她覺得,西顧不能忘了顧槐生,所有人都可以忘了他,唯獨西顧,不可以。
可是這樣的做法似乎并沒有多少收效,因爲沒有過太久,C城商界便爆出大消息。
談章晔給了西顧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作爲嫁妝,沈涼時和西顧的戀情,因而公開。
那天,她特地将這則消息從網上複制打印出來,然後燒在了顧槐生的墓地前,并且在那天,将她一直藏在暗格裏塵封了快三年的東西取了出來。
郵寄到了C城的談家,莫西顧收。
她以爲這份東西一定可以帶來什麽,至少西顧不會那麽心安理得的和沈涼時在一起。
可是現在,居然又傳來了西顧和沈涼時訂婚的消息,許程程看着這則消息,是真的笑了。
笑的全身都疼時,她突然覺得難過,爲顧槐生難過。
那天,她再次去了顧槐生的墓地,墓地上放着一束百合花,很新鮮。
她不知道是誰送的,但是一定不是西顧。
她此時此刻正沉浸在剛訂婚的喜悅中,又如何會馬上飛到荔城來看槐生。
不會的。
許是舊友吧!
她将自己的白菊放下,看着墓碑上那個少年清俊逼人的臉,低低的開口。
“至少還有人跟我一樣的懷念你,槐生,你要記着,你從來就不是一個人!從來就不是!因爲我一直一直在陪着你!”
那一天,許程程在顧槐生的墓碑前哭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麽哭。
多少年以前的某一天,中午的陽光有些熾烈的從窗口灑落進來,蕩在許程程的臉頰上。
她坐在座位上,轉着手中的圓柱筆,正在糾結于一個解不開的數學題,一個穿着白襯衫漂亮少年從窗前輕輕走過。
她的目光就那麽不由自主的望過去,那個瞬間,她有些呆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粘稠而不安。
突然,少年轉過頭,朝着窗口的她望過來,兩個人的目光就那麽無聲的碰撞在一起。
然後,那個漂亮少年突然朝着她笑了一下。
是的,他笑了一下。
露出潔白的牙齒,唇角彎起的弧度很好看很好看,飄逸的頭發被柔風蕩起來,空氣中,泡沫在飛翔。
那一刻,許程程知道自己完了,她愛上了這個少年,這個少年,就是顧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