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天下午到現在,兩個人之間沒有交流,彼此心照不宣的沉默着。
而如今,沈涼時聽着母親說出這番話,算是對這件事情的一個隐晦提及。
沈涼時知道,母親此番所作所爲,定是知道了什麽,而他關心的是,她是怎麽知道的?
無意中撞到?還是被人告知的?如果是被人告知的,又是誰告知的?
周芬這兩日生病,基本無外出,而來看望的人中,能夠關心和關注到他的人,他想,他或許能夠猜出大概了。
晚飯時分,沈敬禹回來了,畢竟是生日,晚餐總歸是豐盛的,沈涼時知曉,周芬沒有請趙潇來,是對他這個兒子的一種尊重和妥協。
她已經讓了一步,隐晦的意思,是他也該讓一步。
晚飯之後,沈涼時接到賀遲的電話,問他什麽時候過去,大家一起給他慶祝生日呢!
沈涼時沒有避諱周芬和沈敬禹,接了電話,說過不久就過去。
賀家和沈家也算是世交,關系不錯,賀遲與沈涼時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年輕人玩心重,生日一起慶祝一下都很正常,周芬不好再阻攔兒子,晚上九點,放兒子離開。
客廳裏,周芬看着兒子的背影歎氣,作爲父母的用心良苦,她希望兒子能夠了解。
沈敬禹那邊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說道,“這件事情,你做的魯莽了!”
“魯莽?”周芬心裏不服,面對丈夫,她沒必要去藏着掖着,她說,“我這完全是爲了涼時好,那個女孩,我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單從涼時爲了他不顧我們反對的去C大教書,我就覺得這個女孩要不得,更何況,如果這個女孩真的家室地位各方面無可挑剔,涼時又怎麽會瞞着你我?總之,我沒錯,我這麽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涼時好!”
“好好好,你是爲了涼時好,但是阿芬啊,你兒子你養了二十多年,難道不了解他的性子?”
沈敬禹道,“年輕時候,你我忙于工作,甚少陪他,讓他的性子變得比同齡人孤僻不少,但好在他一向懂事自持,做事情有分寸有頭腦,甚少莽撞。若是他真的爲了一個女孩去了C大教書,那說明他是認真的,二十四年來第一次認真,你想斬斷這情絲,又談何容易?”
“斬不斷也得斬!”
周芬深吸一口氣,從小到大養大的兒子,如果被别的不知道誰的女孩兒迷惑成這樣,做母親的多少有些不舒服。
她說,“你知道麽?昨天,我去C大,正好在醫學院裏遇見幾個年輕漂亮的女學生,我讓司機停下車子,想要問一問涼時在學校的事情,興許能夠打聽到那個女孩是誰,就算打聽不到,也能夠尋到點蛛絲馬迹,但是車子停下後,我卻突然改了主意。我在想,問出來了如何,去威脅那個女學生别去迷惑涼時?不,我不能那麽做,因爲涼時會因此嫉恨我,這是我對涼時的讓步,如果他心裏有我這個母親,就該對我也讓一步,好好的想一想,接下來,他該怎麽做!”
……
西顧受傷了,不過不算嚴重,隻是削水果的時候,不小心割破了手指。
洛傾昕擔心的抓着她的手,“怎麽樣,還好嗎??”
西顧眼波閃了一下,說,“我沒事。”
說完,又轉過頭對站在廚房門口發愣的賀遲道,“愣着做什麽,去拿藥箱啊!”
賀遲連忙去了,洛傾昕道,“西顧,你别介意,賀遲平時就口無遮攔,說話不經過大腦的!”
西顧搖了搖頭,黑亮的眸子閃着,洛傾昕看着,微凝了眉。
剛才,賀遲通完電話來到廚房門口,雙手插兜,耍酷的表情,“美女們,有個好消息要不要聽?”
洛傾昕瞟了他一眼,“怎麽?你有了?”
賀遲:“……”
輕咳一聲,沒好氣的道,“是,我有了,你家墨陽的!”
洛傾昕:“……”
見洛傾昕不說話,賀遲反而笑了,“算了,不逗你們了,剛才和涼時通過電話,說他待會就過來!”
“真的假的?沈阿姨會放人?”洛傾昕不太相信。
賀遲笑,“怎麽?不信?早說過,沈阿姨拿我當半個兒子的,多少會賣我點面子給我,所以涼時特地囑咐這個電話由我打,你和墨陽,那都不行。”
洛傾昕“切”了一聲,很不屑。
賀遲不服氣了,“我說小昕啊,你還别不信,沈阿姨對我是真的不一樣的,就昨天吧,沈阿姨去C大之前,曾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問我涼時身邊有沒有什麽關系親近點的女孩,我……”
“嘶——”
賀遲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聲倒抽冷氣的聲音,然後便見西顧放下水果刀将手指含到嘴裏。
他心裏一顫,方才知道自己剛才,說錯話了。
……
其實,不算是賀遲說錯話了,隻是西顧在聽着賀遲與洛傾昕對話時,不其然的想起昨天下午她和田甜等人一起去上課時,遇見的那個中年女人……
剛才賀遲話中的意思,昨天,沈涼時的母親也恰好去過C大……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那麽巧合的事情,加上西顧當時看到女人時,便覺得有那麽一點熟悉,當時的她想不通爲什麽,而現在,她知道了。
女人的眉眼之中,和沈涼時有那麽一點相似……很正常的,畢竟是母子。
昨天沈涼時說他會提前離校的原因時,沒有提及他的母親,隻說了院長那邊的難處。
沈涼時隐瞞的原因西顧自然知道是爲了保護她,以及不讓她傷心。
其實,沒有什麽可傷心的,早前哥哥就将許多道理給她疏通了,談易謙也無數次的告訴自己,沈家未必會接受她,她也沈涼時在一起,困難重重。
但是她不怕,不擔心,她堅持覺得兩個人隻要在一起,一切都會柳暗花明。
怕的是,你還沒有過竭盡全力的去愛,就已經放棄了愛的能力。
那是沈涼時所不願,也是她所不喜。